除夕夜里守岁,甘屠户把两个儿子两个大孙子叫进了屋,“咱们家这一年多有变化,总的来说还是往好了走。”
“今日咱们爷几个就好好合计明年的事。”甘屠户看向甘文理,“二郎,你明年还是要去跑商?”
“自然是要去的。”甘文理笑说,“这事是我喜欢做的,收益也不算太差。”
“你那收益还叫差,那我就无地自容了。”甘博理笑说,跑商利润丰厚,他见了都有几分眼馋。
“我这个居无定所,不比大哥的稳定,每日不操心也有收益,而且家中大小事务也牵绊了大哥的精力。”甘文理说,“我这收益里也有一半是大哥的。”
“你们爹都还没说话呢,你们倒先客套上了。”甘屠户说,“二郎既然想做那就做吧,这几年的自由还是应允了你。”
其余没什么好说的,甘大依旧杀猪卖猪,甘二依旧来回府城做他的掌柜,不过今年夏天约满,甘屠户让他在府城找地方,他也看了两处。
一处如自家酒楼一般,就开在民居边上,两层小楼带个后院,离他租的小院也不远,开价五百两,最后讲讲价,应该能四百多两买下。
还有一处挨着府城的最热闹的娱乐一条街,白天晚上都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原来是个客栈,有三层高没有后院,开价一千两,一分钱也不能少。
甘二是不知道爹能出多少钱,他自家盘算了下结余,之前的钱都建房子,这一年来的结余堪堪两百两,大哥家应该也差不多,所以他觉得买第一个宅子正好是合适,毕竟开酒楼有铺子只是第一步,之后装修采买也都要钱。
但是甘屠户听完两个地方后说买第二个。
“爹。”甘二喊道,“这第二个房子贵,要开起来也要花不少钱。”
“我这里有一千两。”甘屠户说,“但是这个钱不是我的,是十一和十二的。”
甘二不解,这两个小的哪来这么多钱。
甘屠户把他们两个掉进山洞里然后发现的财物的事说了,“其余还有些东西你娘准备分好十二份,十二个孩子一人一份。”
甘博理先说这东西他们不要,“是十一十二的机缘,都留给他们两个吧。”
“你和二郎每日辛苦才赚来的钱,也要给一部分给家里,他们的东西你们怎么就不能分了?”甘屠户说,“这张房契写十一十二两人的名字,一人一半,老二用这个房子做生意,十二的那一半租金你自家商量着给,十一的租金每年要结余给你大哥,让他替十一存起来。”
“已经得了房契,怎么还要租金?”甘大摆手说,“二弟开酒楼开支大,这钱就算了。”
“不能算。”甘二说,“像大哥说的,十二已经得了一半房契,难道我还要让十一吃亏?”
“再说了,上次掉进山洞里,多亏十一把十二带出来,若不是十一,十二命在不在都另说,还说什么银子铺子?”甘二说。
“房契是房契,租金是租金,必须分清楚。”甘屠户说,“孩子们不懂,只以为是自家产业,到时候分起家来就多生事端。”
“对外只说是租了楼做的生意,别说是十一十二买的楼。”甘屠户说。
甘大甘二应允,甘二更是内心滚烫,他并不想在府城复制一个甘家酒楼,当大酒楼掌柜的经历坚定了他的野心,要开就开大酒楼。
“大郎二郎也到相亲家的年纪了,你们自己是个什么想法,你们阿婆也好去合计。”甘屠户又说。
甘博理就说他暂时不想娶妻,甘文理说,“我这样在外面跑,这时候娶妻,不是对不起人家吗?”
“你们自己盘算,只不过我得提醒你,不要在外找了女人,不问自娶的带回来。”甘屠户提醒他说。
甘文理笑说不会。
第二年除夕(这是又过去一年了),依旧是这五个人,这一年甘二的酒楼筹备了半年,夏季和乔掌柜约满就离去开业,没有请酒姬,中庭只赛玉珠一把琵琶热场,但是凭借着扎实的菜品还是稳稳的打开局面。
甘二把二三楼的客房都改成包间,三层都是吃饭的地方,上午开始营业一直到深夜,厨子除了把黄二叫来外,还请了府城本地的厨子两个,是他之前物色好的厨房学徒,签了长约后送到江阳学了半年才用上。
甘家酒楼的厨房则由秋娘接手了。秋娘生的柔美,馄饨摊上总有男人不三不四的说话,邹小戏担心鞭长莫及,真发生什么事来不及。刘三娘想既然教了女儿,那再教娘也不是问题,索性也教了秋娘。
秋娘人麻利,厨房再有两个帮工,应付甘家酒楼的客人还是绰绰有余。
府城的新酒楼名为观自在,因为之前改建投资较大,虽有盈利也未回本,甘大家的情况就好些,他家没什么支出,还借了不少钱给甘二,甘二说要给他算利息,他也由着甘二给。
甘博理面对催婚再一次表示自己还不想,总得把生意铺到江阳各处,他才会考虑成亲,现在他手下请了三个人,有两百来户的长订户,他现在正寻求去与其他商铺合作的办法,除了送菜也可以送点别的。
订户要的数量多,他就能去谈个好价,还能从中赚取差价。
甘博理都不急,甘文理自然也不急,家里孩子多,底下弟弟妹妹更小,不急在这一时开枝散叶。
五人开了小会,散去后各家也学着凑在一起阖家盘算过去,展望未来,甘大家目前操心的事只两件,甘博理的婚事,和甘厚理的学业,可是甘博理一句不想就回绝,甘厚理读书的事旁人也帮不上忙,大眼瞪小眼一会就各自散去。
甘二家甘文理因为不常在家中,所以让甘理理挑头说。
甘理理在开业前被甘二使唤的脚不着地,人都瘦脱型,将养到年底才稍微好些,“二哥若还是不肯回来,那六郎也别上学了,在酒楼里先学吧。”
甘二看甘文理脸色,生怕他觉得是自己教甘理理这么说的,立即板脸说,“这半年总没累着你,你这般年轻,做这点事就扛不住,还要弟弟来帮忙,那我以后还能指望你干什么?”
“余下不管是六郎,八郎,十郎还是十二,统统到十五岁再说到酒楼来帮忙的事。”甘二说,“若是你们想像你们二哥一样另谋出路,我也不反对。”
“男子汉大丈夫鼎立门楣养家糊口都是靠自己的本事。”甘二说,“你们二哥酒楼开业时拿出了一笔钱,那都是他自己赚来的,帮了家里很大的忙。”
“爹。”甘德理举手,“二哥,我不想上学了,我想跟着你去跑商,你带我一个吧。”
唐钱儿没忍住给了他一颗暴栗,“账都算不明白,还想跟你二哥出去,你以为跑商是玩呢?”
“你什么时候把账算明白了再说。”
甘德理捂着头一脸委屈,因为他打岔,之前的尴尬气氛倒是消散了不少,私底下甘文理拿了一个红封给甘理理,让他收下,“大哥不在,你委屈了。”
“我不是要你钱。”甘理理烦躁的说,他本是懒散性子,这一年被逼着承担责任做决定,人给整逆反了。
“对不住啊是哥哥太自私了。”甘文理说,“但你要知道,就算我不跑商,我也不会去自家酒楼做事的。这份责任,在老六没长成之前,只能是你的。”
“外人说这么大的酒楼只二儿子里里外外张罗,以后估计也是给他的,我一人白得这么大一酒楼,我还说什么?”甘理理苦笑说,“显得我不知好歹。”
“难道你有别的想做的事?”甘文理问,他也不双标,他自个追求自由追求自己喜欢的事业,不会说逼着弟弟去承担家里的责任。
“如果你有喜欢做的事,那我去替你和爹,和阿翁说,哪怕是我回来,也一定会让你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