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交出解药,休想走!”
二人船上的谈话被柳云听得一清二楚,皇帝中毒,他竟丝毫未见端倪。
难怪一夜策马穿林至此,竟无端落马晕过去,他和几个侍卫看不出什么,不一会儿醒来时,看皇帝并无不妥,身体也未有何异样,以为只是疲劳罢了,却不想,皇帝被她下了毒。
柳云拔剑指着未央,后者一动不动,安静看着他,道:“他活该!”
“你!”竟不想她会来这么一句,柳云竟一时无言以对。
“他把我父亲毒死了,他无耻,他该!”未央丝毫不客气。
“君无对错,龙珏自持功高,三番两次不把皇帝放在眼里,当着文武百官逼婚,掌握天下兵马,居功倨傲,论罪当诛!陛下对他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柳云是忠于夏宇枫的,无论皇帝做什么决定,他都会站在皇帝这一把,替他卖命,对于龙珏的无法无天,他亦是看不惯。
“呵呵……仁至义尽,好一个仁至义尽。”
未央冷笑,瞥了一眼身后的人,气愤道:“陛下拉拢父亲前,便许下若为帝,龙家女必为后的承诺,众所周知,龙大将军之女只有一个,只有极少人知道还有第二个,你利用这一点误导父亲,亦骗取了龙嫣然的芳心,祭天当天,父亲不过要陛下履行承诺罢了,何来的无法无天?”
“更罪不至死,父亲得势之时,确实嚣张傲慢、行事乖张了,但他对景夏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辅佐新帝,为人刚正不阿,体恤百姓,他做过最大的恶事,便是对你不够敬重,可你不想想,是你让他不满在先!”
他使诈在先,不愿接纳龙嫣然,让她成为一个笑柄,这才惹了龙珏不满。
见未央被人拿剑指着,兰甜飞身而上,对上柳云和侍卫们,不过几招,柳云很快被兰甜一脚踢飞,恰好摔在华菱跟前,柳云一跃而起,拿剑架在华菱颈上。
华菱挣扎却挣不过柳云的大刀,终不敢乱动。
兰甜见此,只得停手。
“解药!”柳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解药,为了皇帝,他连拿女人要挟的事都做了。
“大人只管杀,奴家贱命一条,能有皇帝陛下陪葬甚好。”
华菱虽然身体微微颤抖,怕柳云一不小心磨破她的脖子,但是想到皇宫那晚,差点被船上的人下令屠杀,她又气愤。
“你!”柳云再一次被气着,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让她们走!”
皇帝再船上淡淡发话,柳云咬咬牙,只好把剑放下,退开一条道,让三人过去。
未央头也不回走了,柳云不忿走上船,请求道:“请陛下容臣去追回解药。”
“不必了,若她真想要朕的命,何苦大费周章,若她真的够恨朕,朕早就被毒死了,哪有什么时间找解药!”
待她清秀的青色涟影消失在草木间时,小茶桌支撑的身子一晃,又倒了下去。
这一昏倒,柳云不敢大意,当即命人开船返回皇宫。
夏荷初开,满池莲,在初晨阳光下显得格外鲜妍明媚,花瓣上沾染成珠的水露晶莹剔透,给粉嫩的花瓣添了几分熠熠生辉。
连着几日来都是闷在屋里养身喝药,燕儿只觉得无聊,看外头天气甚好,花开正美,便带上宫人青梅前往太云湖观赏荷花。
太云湖并非荷花开的最好的地方,而是最为偏远清净的小荷塘,但离毓秀宫不远,最大的荷塘开得最旺盛的是御花园的太掖湖,燕儿自然不会往皇帝和宫妃经常出没的地方去。
离皇帝拿柳府和毓秀宫的人要挟她已经过去五六日,这几日,她都一直安静守在屋里,按规矩吃饭喝药,小心翼翼活着,既然这深宫这辈子出不去,那便顺由天命,只希望肚子里的孩子安然出世。
“娘娘,太掖湖的荷花才是最美的,娘娘若要看花,何不去太掖湖?”
青梅忍不住,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自家主子这么冷清,又不愿主动去亲近皇帝,这样的性子在宫里可不会好。
青梅是皇帝拨过来的贴身宫人,自是要尽心照顾好自己主子,她知道自家主子有孕在身,明明都比其他娘娘占优势,却不会利用。
每一次皇帝过来,总会冷冷清清不言不语,哪个娘娘这时候不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取悦皇上,可是这主子也忒怪,皇帝亲临之时,规规矩矩行礼规规矩矩说话,并没有什么失礼之处,可是更无取悦之意。
这几日青梅才算看出来,这是疏远,每回皇帝下朝都会经过太掖湖,自然也会有许多娘娘偶然赏花路过,遂青梅有此一说。
“太掖湖花虽好,可御花园这般大,花叶又繁多,荷花的清香可就不洁清了,那里什么花什么蝶都有,乱糟糟的,太云湖便不一样了,清远幽静,荷花即使冷清却安然,美丽而孤高,方能香远益清。”
燕儿这一说,青梅便不敢再提及太掖湖。
什么花什么蝶,乱糟糟的,自然暗指那成天想偶遇陛下的各位娘娘,青梅很聪明,一点就明白。
太云湖花开不错,不多却自成一道美丽的景观,燕儿忍不住,欲摘几朵回去放于卧室花瓶,可青梅见她亲自上了小兰州划筏采荷,便捏了一把汗。
“娘娘,这可不行,您不能下去,万一摔着了可不得了,让奴婢帮您下去摘几多最大最好看的。”
要知道,这主子腹中还有一个小祖宗呢,若有闪失,皇帝绝对剥了她的皮。
可燕儿直接上了小舟划开了,青梅在岸上哭笑不得,只盼得她快些回来。
“娘娘,够了吧,远的咱下次再采,娘娘小心。”
燕儿探出身子去摘荷叶丛里最高的一株,一个小摇晃下,青梅看得心惊胆战。
好在没事,燕儿上岸之时,青梅差点一屁股瘫软在地。
青梅脸色苍白,燕儿浅笑道:“急什么,不过摘了几株荷花,瞧把你紧张的。”
伸手过去让她将自己拉上去,青梅还在走过来,只见一只大手已经将她手握住,绛紫色的袖子和下摆,抬头,见皇帝不悦道:“刚刚差点就掉水里了,这种事以后交由宫人去做。”
皇帝将她拉上来,她表情淡淡,施了施礼,将荷花抱在怀里。
青梅一见皇帝,整个人一下跪下了,害怕得不敢抬头,倒是燕儿将她拉起来对皇帝道:“陛下若要赏花,妾身便不打扰陛下雅兴。”
又是这疏远的态度,皇帝心里有些不痛快,以前尚有些生气厌恶的表情,方才他看到她明明笑了,一见到他,什么表情都没了。
他也不拦着,看着她带着宫人就这么走远了。
“贱蹄子!”听得远远的斥骂声,离太云湖不远,皇帝听得真切,本不想理会这些后宫琐事,待听得另一个冷清的声音,赶紧闻声循去。
一瞧才知道,燕儿一离开太云湖就被人拦了去路,李婕妤正刁难与她。
“京华殿虽离这里很近,太云湖也不是你京华殿所有,哪能说妾身偷摘你李婕妤的花。”
燕儿皱眉,看着李婕妤趾高气扬的样子很不舒服,很明显是看到她来之时经过京华殿侧门,现在堵着她的回路刁难与她。
李婕妤份位比燕儿高一品,自然有资格教训她一番。
这些时日,宫里人哪个不知道皇帝待毓秀宫的柳婉仪好,每日都会有一些点心送往毓秀宫,这便引了其他娘娘的不满,寻了机会,哪能放过她?
“市井流民出身的女子就是没教养,进宫这么些时日了,还是这么不知礼数,鸡鸣狗盗之事倒是顺手得很,看本宫不好好教你点宫规是不行了。”
李婕妤唤了身后宫人欲抓住燕儿,皇帝一出现便不敢轻举妄动,见了皇帝本想说说柳婉仪的不是,哪知还没开口就被皇帝训斥了,直斥她嚣张跋扈有损身份,当即便罚她禁足一个月。
宫里顿时传开了,皇帝为了柳婉仪责罚了李婕妤,这一下子,对柳婉仪羡慕和嫉妒的人就更多了,想法设法将她打压下去。
那受罚的李婕妤更是恨得牙痒痒,这几日,宫里的人都将她笑话了个遍,心里恼火至极,一听静嫔说皇帝这两日还带柳婉仪去太掖湖赏荷,还派人远远守着,不许任何人去打扰。
“婕妤妹妹,你也别恼了,那柳婉仪生得一副柔弱样子,陛下多生几分爱怜也是可以理解,自那柳婉仪进宫,皇帝就不许任何人前去打扰柳婉仪,更有每日女医都会前去为她诊脉。”
“那么些时日,也不知道那柳婉仪得了什么病,可前日本宫询问从毓秀宫出来的女医时,她竟说柳婉仪身体无碍,本宫也从女医那里大听不出什么。”
静嫔缓缓道来,李婕妤细细听慢慢斟酌。
“莫不是那柳婉仪有什么隐疾?”
静嫔暗笑,见李婕妤已经上钩,道:“妹妹性子急躁,莫要再无端冲撞了柳婉仪,待禁足期满,妹妹还是前去向陛下请罪向柳婉仪请罪才是。”
李婕妤倒是上道,竟静嫔一提点,自己便有了心思。
一个月期满,女医从毓秀宫出来突然被劫,当晚,李婕妤便向皇帝状告柳婉仪私通,珠胎暗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