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狼群悄然收紧半月围圈,野羊群东北西三面皆是野狼,南面则是一道山梁。孙招远想来山梁后面还埋伏了几头大狼,等到狼群开始出击,野羊受惊奔逃,逃到山梁后面,那埋伏的野狼便杀出,以逸待劳,将野羊围歼。
狼群首领突然发出啸叫,带着两条大狼从西边迅疾冲向野羊群身边山岗,这处山岗乃是围猎中最后缺口,占住此地,羊群便只有向南面奔逃。其余狼听见狼王啸叫,便一齐从雪窝中一跃而起,从东西北三面向野羊群猛冲。
孙招远虽之前领兵上阵,但也从未见过如此阵仗的冲杀。军士冲杀,为鼓舞士气,都会齐声狂叫,以壮声威,吓破敌胆,而眼前狼群冲杀除了狼王啸叫,却毫无征兆,悄然无声,群狼未发出一声嘶吼一声狼嚎,在草原之中,冰天雪地,极速飞奔,像几十柄利刃,直刺向野羊群,要夺取性命。
野羊群此时突见一群大狼杀了过来,急忙向南边没有狼追击的方向逃命奔去。许多野羊跑得太快,撑破肚皮,不咬自伤,躺在地上,勉强喘气。
几条健壮大狼扑倒几只落单野羊,一口咬断咽喉,几股鲜血立时喷涌出来,将雪地染红,那些野羊见了,更加胆颤,丢了性命般往前乱冲乱撞,要冲出这野狼包围,逃得生机。待得这几十只羊冲上南边山坡,几只脚快的先行冲下,却不想,山坡下面那雪十分松软,先冲下去的羊立时站不住,从雪上滚落山崖,一命呜呼。
后面的羊见了,不敢再往前奔逃,便像山崩水裂一般往回崩溃奔逃。一群大羊聚在一起,拼死一搏,三五成群,低下头将尖角对准狼群猛冲过去,其余野羊紧随其后,誓要冲出狼群包围,逃出升天。
这凶猛羊角攻势立时奏效,野狼群围合之势被撕出缺口,野羊群就像一股汹涌水流决堤而出。
孙招远道:“想来这狼群今日所获,已有十只野羊,这天气冰冻,死羊在雪中肉质不腐,足够月余所食,这狼群也该鸣金收兵。”
那狼群首领却只站在山岗,异常沉稳,似在寻找时机,待得羊群中年富力强,攻势凶猛的野羊冲出包围,狼群首领又是一声啸叫,群狼又冲过来将缺口封住,此时被狼群围住的都是老弱病残的野羊。
狼群又是一番冲杀,失去头羊公羊的乌合之群,吓得重又蜂拥爬上南边山梁,实在走投无路,全部冲下山崖,葬身崖底。
不过一炷香时间,这天地之间,又重归肃杀,只剩雪地之中,染了许多鲜血,躺了许多死羊。
待得此时,孙招远这才领略了姜原口中那野狼狡诈凶残,隐忍半日,终于设计将这几十只羊纳入麾下,这次围猎之后,足够狼群冬日所需。
孙招远心道:“这一个狼群已如此难以对付,若是要将跑羊地这几十窝狼悉数杀掉,只怕还需好生谋划一番。”
到了三日之后,孙招远突然听闻山下一声响箭,知道是泽布多来抢萍儿了,立即带上侍卫冲下山岗,只见金飞、姜富贵已将一人拿在刀下,其余帮凶,正在与两人持刀对峙。
见了孙招远前来,那被金飞、姜富贵二人拿刀架着脖子的大汉叫骂道:“你们这些汉人,到底什么来路?竟敢帮这些流放罪人出头,可知在这长留州静冰府,乃是我大聂耳族天下?即使将你们悉数杀了,也不敢有人追责。若是识相的,速速将我放了,这个事情,我便既往不咎,不然我族人赶到,此地必然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孙招远问道:“你便是那强抢民女的恶人泽布多?”
泽布多答道:“你是何人?居然认得我。什么强抢民女,在这草原之上,自然是男人保护女人,若是女人都保护不了,这些男人也没有用处,这女人便跟了强者,有何不可?这些女人,都是我们靠了自己能力本身挣回来的,有何不可?不要说什么强抢民女,那是你们汉人说辞,到了这长留州,便是强者天下,弱肉强食,自是这草原规矩。”
孙招远道:“好个弱肉强食,如今你栽在我的手里,这便也是弱肉强食,既然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我便要用朝廷律法汉人规矩将你治罪,你服是不服?”
泽布多道:“等我族人到了,你才知我服是不服?”
孙招远道:“我乃是这静冰府知府,难不成你要将我怎样?”
泽布多道:“原是那个新来的汉人知府,难怪如此嚣张跋扈,敢管我的事情,若是现今你早点放了我,我们两家还有脸面,若是我族人来了,冲击你州府,误伤了你,只怕不是好事。”
孙招远道:“既然是要将你收治,所谓来者不怕,怕者不来,必是已知晓其中利害的,若是不将你惩治,如何刹住这静冰府欺辱汉人之风?”
泽布多道:“既然你要一意孤行,便怪不得我,哈扎吉,你们几个回去,告知族长,我被这新来汉人知府绑了,速速带了族人前来救我。”
那几个人听了泽布多言语,恶狠狠去了。
姜原趁泽布多没有看见之时,悄悄将孙招远拉到一旁,道:“为何不将泽布多那些族人一起拿下,若是他们去搬了援兵,只怕此事就不好处置来了。这聂耳族都是以族人相聚,大族人数上万,小族人数也过百,听闻这泽布多族群人数过千,即便只有男子前来生事,只怕也有五六百人,不好对付。”
孙招远道:“姜前辈莫要忧心,自古以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多少人前来,都必然要将事情处置了,若是我来了此地,见到如此欺辱汉人之事,而不管不问,便负了我这汉人皮囊。姜前辈,此事乃是我一意为之,与这跑马地汉人无关,若是出了事情,我便一人承担。”
姜原听了孙招远说什么若是有欺辱汉人之事不管不问便负了汉人皮囊,如此助他们这帮流放汉人,他此时缩头,便就如孙招远所说愧对汉人皮囊,禁不住拿出胆气,道:“既然孙大人如此言语,我便叫上这跑马地所有汉人兄弟,前来助孙大人,若是泽布多一族敢做任何不轨之事,定要将这些贼人收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