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几人走到山谷口,三匹马突然不敢再往前,抬头喷气,步伐错乱。孙招远从未见过坐骑这般模样,还以为马匹走累了,便准备下马步行,待得马匹恢复精气,再上马赶路。岂料这马越加惊恐,瞪大眼睛,急急张望,想要掉头回跑。
孙招远不知大难临头,还想收紧缰绳,让马重新回头。三人三马彼此抗衡,马步越来越乱,那三匹马似在蓄力,马腿绷紧,准备跳跃狂奔。三人使劲勒住缰绳,将马匹死死勒在原地。
孙招远突然看向前方,差点吓得栽倒在地。原是这山谷口后面,突然悄无声息,走出一群毛光蹭亮、目带凶光的狼群,那些狼,各个体格壮硕,牙尖爪利,看了他们三人三马,嘴角滴下口水,眼中凶光,几乎要将他们悉数杀死。
离孙招远最近的,想来便是这狼群头狼,有半人高,牙齿外露,杀气逼人。那些巨狼缓缓走向几人,看这架势,像十几柄利剑,箭在弦上,准备上前撕咬。
孙招远此时心中恐惧,更胜当年赶往盐府观看灯会路遇土匪之时。土匪虽有杀气,可这肃杀气势,自然不能和这天性残暴的食人猛兽相提并论。孙招远只觉脑血流干,就快栽倒马下。孙招远赶紧夹住马身,若是掉了下去,必定性命不保。那三匹马看到这狼群出没,也是吓得不敢动弹。
金飞悄声道:“弟弟莫要惊慌,若是被狼发现胆怯之意,或者逃跑露出后背,则这野兽定会群起攻之,即使我们骑了大马,怎么跑得过这些猛兽。如今之计,先莫乱动,看了情形再说。”
孙招远强撑身子,端坐马鞍,将呼吸聚在丹田,调集胆气,克制胆怯,无视狼群,只用眼角余光瞄向几丈远外的众狼,这狼奔速极块,这几丈之路,不过几步就可将孙招远扑倒在地。
群狼首领向三人张望,把尖碗狼耳竖起,探听三人方向举动。所有野狼都肃杀之姿等候扑杀猎物的狼王啸叫。
只是这狼群首领见这三人并不慌乱,心下生疑。
荒郊野外,这三人骑了三马,毫无缘由闯入自己领地,又如此大胆招摇,漠视狼群,乃是这群狼从出生之时便从未见过的奇景。
不管何时,只要是活物,见了这群如饥似渴、张牙舞爪的饿狼,都会吓得手脚瘫软,或者直接奔走逃命,这三人,却不慌不忙,矗于马背,却令狼群大感意外。难不成这是这几人后面还有雄兵十万,千军万马,设了陷阱,前来捉杀它们。
阳光逐渐散去,几人与这狼群已僵持半柱香时间,这半柱香乃是孙招远此生最凶险漫长之时,只觉随时会被这群猛兽掀落马下,撕成碎片。
一只狼消无声息突然从狼群中跑出,绕了小道,向三人身后山坡跑去。孙招远立马心知这是狼群首领派出的探子,前去查看山坡后面是否真有伏兵。孙招远心力交瘁面如死灰,魂魄也将飞出身外。
三人此时都知晓此事危险,若是被狼察觉身后并无援兵,则后面局势难以掌控。
金飞、姜富贵想来此番免不了一场人狼恶斗,便将腰中宝刀抽了出来,哐当两声,却吓得狼群后退几步,发出惧怕呜咽之声。
孙招远看见狼群有被吓退之意,赶紧对金飞、姜富贵道:“这聂耳族在这长留州千年,怕也用刀剑杀了不少野狼,想来这些野狼惧怕兵器,你们赶紧将宝刀互砍,造出铁器声响,说不定能有奇效。”
金飞、姜富贵听了言语,两人赶紧抽刀对砍,发出当当声响,声音清脆,在这寂静夜里震耳欲聋,方才拔刀之时,狼群只是退后几步,如今听了这声响,都被吓得身子哆嗦。
野狼头领等不得狼探子回报,便倒背耳朵,缩起脖子,带着群狼麻雀一般向山下滚去逃命,那条探子狼听闻动静,也赶紧折返,随着狼群一起奔下山去。孙招远看见这法子奏效,又想起姜原说狼群诡计多端,若是他们到了远处回头观望,又壮胆杀了回来,到时又陷入绝境,便大声呼喊:“来人,来人,快快抓住这些饿狼,不要让他们跑了。”连着呼喊了十余遍,仿佛身后伏兵尽出。
那些狼听了孙招远大呼,更是不敢久留回头,各个奔逃,只是这狼群撤退井然有序,奔向山下的狼群依稀能看出队形,前面狼王带着几条巨狼打头阵,中小野狼居中补位,两条大狼在后支援,不像羊群牛群,奔逃之时全做鸟兽散开,容易被各个击破。
转眼之间,狼群便消失于山谷之中,无影无踪,只在远处听闻几声狼嚎。
待得狼群走了,孙招远才缓过神来,道:“刚才姜原说长留州的狼群都成了精,让他们疲于防备,现今遇见这些凶猛走兽,才知姜原所言,其实不虚,这狼群攻击之前,还要求得把稳,撤退之时,还不忘阵型,若不是狼,我还真以为是熟读兵法的将军率着一群善于征战的勇猛兵士。”
金飞道:“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豹子老虎也遇到过,仗着手中宝刀,不管它是再凶猛的猛兽,也从不心虚,和陆大强、姜富贵也斩杀过几只猛兽,但是论到刚才所见,这狼群和之前所见的那单打独斗的老虎豹子,凶险不可同日而语,我看这狼群森严有序,若是狼群全力攻击,则鹿死谁手,还真不敢下断言。”
姜富贵道:“兄弟我也从未见过如此阵仗,这狼群看来真是训练有素,进退有据,若是今日我和金飞哥哥忘记带了宝刀,则命休矣。”
孙招远道:“我们快快赶路回那静冰府,这天已黑尽,若是遇到更大狼群,不好对付,回了静冰府,日后再出来,我也需带上兵器防身。”
金飞道:“待得回去之后,我亲自去给弟弟挑选好刀,以后再出城来,也要寸步不离,才不至发生今日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