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瑶瞪她一眼，“你被方芷柔洗脑了！”

季新梅顾不得和她辩解，忙去翻看那些照片。从头到尾的看细细的看，好半晌放下，一副惊疑不定的样子。“怎么会这样?柔柔不是这样说的……”说完猛不丁醒悟什么，“如果真是这样，他那么多年为什么不去找你?为什么等到你去找他?”

“因为什么，你不是比我先知道么?”

“我?”季新梅一愣，转瞬明白过来霍少霆身份的事。“不是真的……这，这一定有什么阴谋！”

“阴谋?我看你就是怕承认霍少霆爱我而已。因为这样一来你的方芷柔就更没机会了！”

“瑶瑶！不是这样的！”季新梅焦急道。“我没有这样想，我所有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们姐妹两人不要受伤。我真的只有这样的一点点卑微的念头而已。当初阻止你结婚，我难道不知道丢人么?我难道不知道名誉扫地么?可怎么能比得上女儿的幸福重要?我对不起你，只是因为小时候没有照顾好你，并不是因为你和霍少霆的事！”

宋锦瑶无话可说。

季新梅继续抽泣，“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柔柔的病随时都有可能复发。还有糖糖，她也有严重的血液病。她们两个人很有可能会死的。不管你怎么怨我恨我，可她也是我的女儿，糖糖是我的外孙女。我能为你颜面扫地，也能为了她卑躬屈膝的求你。求你原谅她，求你……劝劝霍少霆。算妈妈求你了……”

宋锦瑶眉头深深的拧在一起，好半天才问：“无药可救了么?”

季新梅伤心欲绝的摇头。宋锦瑶沉默。其实想想也该知道结果。以方家的能力，如果有一点希望，病怎么会看着方芷柔去死呢?

就这样相对无言的坐了许久。季新梅几时离开又说了什么宋锦瑶并不知道，她知道的就是她很伤心，那嘤嘤不绝的哭泣声好像还回荡在她的耳边。

那么伤心……那么无助……

大概是因为做了母亲。她居然对这种哭泣有了点感同身受，心口也有些微微疼痛……

此刻城南锦绣家园某幢复式公寓里，季新梅失魂落魄的陷在沙发里发呆。落地窗附近的糖糖正在玩玩具，一回头眯着眼睛老成道：“婆婆，你有心事么？”

“嗯？”季新梅一愣，看着那酷似霍少霆的面目不觉又叹息：“婆婆正在想事情。”

“在想我爹地和妈咪的事么？”

季新梅好笑，“这小机灵鬼……”

糖糖乘机走过去，钻进她的怀里撒娇：“婆婆，你看起来好难过。是不是因为爹地始终都不喜欢糖糖和妈咪？”

季新梅忍不住感叹：“你真不愧是你爹地的孩子，好聪明……可惜，他对你们这么残酷。糖糖怨爹地么?”

“怨……”糖糖小声道。“我以为爹地对小孩子就是这样，可是看到他对哥哥的样子我才知道，原来爹地不是不喜欢小孩，而是不喜欢糖糖……”

不到三岁的孩子，逻辑居然如此清晰。季新梅又是感慨

又是心疼，抱紧了她道：“糖糖还有婆婆。婆婆会把这世界上最好的都给糖糖。包括爹地的爱。”

“可爹地不爱糖糖……他只爱大姨和哥哥。”

季新梅眉头皱了起来，轻轻抚摸糖糖的小脑袋，若有所思道：“爹地会爱的……他一定会爱我们糖糖的……相信婆婆……”

话音刚落，门铃响了起来。佣人过去开了门，就听方芷柔的声音传来，“到底什么事非要现在见面?今天有两个项目要验收，我很忙的！”

“妈咪！”糖糖激动的扑了过去，谁知道方芷柔只是淡淡的嗯了声，敷衍道：“今天乖不乖?有没有吵婆婆?在家里乖一点，别搞的乱七八糟的。”

糖糖失望的撅起小嘴，“人家很乖的你，你也不抱抱人家……”

“妈咪还很忙！不许撒娇！梅姨，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啊?”

季新梅立刻嘱咐佣人将糖糖抱到楼上，这才殷勤道：“今天很忙啊?可是妈妈真的有事想和你说……柔柔……昨晚，霍少霆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方芷柔一愣，“你怎么知道?你去找他了?梅姨！我不是说了么，不要去找霍少霆！我自己来处理就好了！你怎么又不听！”

“我没有去找他，你放误会了。”

“是么?那就好……其实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霍家对锦曦那么好，对糖糖那么差，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罢了。”

“真的只是这样?”季新梅神情复杂的问道。

方芷柔避开了他的目光，不耐烦就叫：“当然是这样！你觉得我还能受什么委屈？好歹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难不成还要打一架？好了好了！我真的很忙的，最近公司里出了不少事儿，方大同那家伙越来越不听话了！真是要气死我了！”

“是么……”季新梅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方芷柔眯着眼睛又仔细的观察了她一眼，平静下来淡淡问：“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

季新梅深呼了一口气，仿佛破釜沉舟般，道：“你告诉我，霍少霆他到底有没有爱过你？当初你们在实验基地里到底有没有感情？他救你，究竟是出于感情还是同事而已？”

方芷柔有些慌乱，有些惊诧，起身背对着她走到落地窗口，边走边道：“你怎么会忽然想起问这些？简直莫名其妙！如果霍少霆不喜欢我的话，你觉得我至于费劲做这些事情吗？”

“柔柔！不要再对我撒谎了！昨晚霍少霆对你一定是说起了他从小喜欢锦瑶的事！对不对？所以你回来才会那么绝望！甚至都准备了安眠药……”

她说着痛苦的哭出声来。“我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啊！”

方芷柔慌了，“不是这样的！到底谁告诉你这些事的？霍少霆他喜欢我，他喜欢的是我！你忘记了么？当初他还送了我很多礼物，我还说过，每次试验有新进展的时候，他都是第一时间和我分享！你也听到他给我打电话，那么幽默温柔，可他对别人都是很高傲的……所以他是喜欢我的，真的是这样

！”

季新梅痛苦又悲伤的看着方芷柔，轻轻道：“孩子，那就算是喜欢，可不是爱啊！他如果真的爱你，就不会现在这样对你……”

“我不是说了么？他只是报复我藏了起来不见他。他只是报复而已！”方芷柔已经有些竭斯底里。

季新梅失望的摇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现在我才知道我错的多离谱！霍少霆明明对我说过的，他说他这辈子只想守护一个人，就是锦瑶！他早就对我说过的……可我竟然一点不相信。我伤害了锦瑶，我也伤害了霍少霆……”

方芷柔大吼：“我说了！他爱的是我！”吼完崩溃的靠在了餐桌边。“那么多年，我爱他那么多年，他怎么会不喜欢我呢？他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啊，我学生物是为了他，我求爸让我到龙学院也是为了他，去那么枯燥又艰苦的实验基地也是为了他，他怎么会不喜欢我呢？妈！我叫您一声妈，我求求您帮帮我好么？我真不能没有霍少霆啊……”

季新梅愣愣的听着，眼泪流的更凶。手心手背都是肉，而每一个都让她痛苦到骨子里。

方芷柔见季新梅居然沉默，蹭的扑过来，半跪在她脚边就叫：“您帮帮我吧，您是我的亲妈啊。一直在我身边守护了那么多年，怎么忍心现在看我这么痛苦？更何况……糖糖还是您亲自找人做出来的孩子。如果宋锦瑶知道这件事，她一定会更恨您的。”

“不要！”季新梅本能就叫，“柔柔，这件事千万不能告诉锦瑶。”

方芷柔眸子里的慌张一瞬间卸下，轻轻嗯了声，“我知道。所以您会帮我的对吗？妈，你也知道我和糖糖的身体都不好，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不在人世了……霍少霆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季新梅纠结的深深拧着眉头。方芷柔再一次深情唤：“妈……”

为了等这一声妈，她在她身边蛰伏了二十多年。甚至比方厚宁的原配照顾的更为仔细体贴。而方芷柔对她的感情也好过对亲妈的态度。她什么都愿意和她说，她什么都愿意听她的，就差了一声妈而已。一切就圆满了。

却不想，二十多年后，她总算听见了这一声妈，可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方芷柔走了许久后，糖糖从楼上下来。递了一张纸巾给她，奶声奶气叫：“婆婆，你别哭了。我妈咪不是故意要气你的。”

季新梅这才从大梦初醒了般，急的一把抱住她叫：“糖糖，刚才你听见什么了?你偷听我们说话吗?”

糖糖被她那焦急的态度吓到，颤抖叫：“没有！糖糖没有听婆婆和妈咪说话！糖糖没有！”

季新梅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吓到了孩子，忙道：“是婆婆不好，吓道糖糖了?婆婆和糖糖说抱歉哦。大人说话小孩子是不可以偷听的！知道吗?”

“糖糖懂。”

季新梅仿佛疲惫极了，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叹：“糖糖乖乖玩，婆婆想去休息下。”

糖糖应了一声，就看着季新梅蹒跚的向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