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参观着苑囿的风景,一边跟着前面带路的人走。
带路的奴才将她们带到了一处名叫“月桂殿”的宫殿门外,让她们先稍作歇息,待晚宴准备好了,会来人接她们。
贺兰棠也安心地接受安排,这一路颠簸,歇一歇也好。
她刚躺到木榻上,就被陶灼灼给拉了起来。
“殿下,咱们今夜要赴宴,奴婢帮您重新梳梳头发吧。奴婢给您带了一条红色的裙子,待会儿您便穿红裙子赴宴,喜庆又好看。”
被强制性按到镜子面前,贺兰棠无奈地叹了口气。
“没有必要吧,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日子,穿那么红做什么。”
“人家四殿下都准备了金色的衣裙呢,咱们要穿得更艳,不要叫人抢了风头才好呢。”
贺兰棠挑了挑眉,从铜镜中望着噘着嘴一脸不服气的陶灼灼,故意逗弄她。
“四姐姐比我大,尊卑长幼,要和四姐姐抢风头,岂不是我无礼了?我还是穿一件素一点的衣裳吧,我看你拿了一件蓝色的,就那件吧。”
不禁逗的陶灼灼被贺兰棠这么一说,瞬间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平日殿下就爱穿素色的衣裳,今日明明是殿下的好日子——”
不小心说漏了半句话,陶灼灼立刻将嘴巴闭得紧紧地,生怕贺兰棠听出了什么不对劲来。
贺兰棠见她红着脸局促的模样,唇角扬起得弧度更大了些。
“听你的,穿红的。”
闻言,陶灼灼瞬间眉开眼笑,松了一口气。
那套红裙子,是一个月前,皇后娘娘亲自同尚服局的尚宫一同为殿下做的。
皇后娘娘出门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一定要让殿下穿着这条红裙子赴宴。
若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妥当,她可真是不知晓该向娘娘如何交代才好了。
陶灼灼好一通在贺兰棠的脑袋上摆弄。
将贺兰棠平日常常梳的两个包子头拆下来,头发分成了许多缕,每一缕都编成细辫子,再在后脑勺鼓捣了几下,盘到头顶两侧,看上去就像是在头顶两侧别了两个蝴蝶结。
陶灼灼手扯着细金链,一条一条地缠在“蝴蝶结”上,直到金链将黑色的发丝通通盖住,垂下来的金链自动成了一片整齐的金穗,随着贺兰棠脑袋摇晃轻轻地摆动着。
随后她又从盒子里拿出各式各样的簪子步摇,往贺兰棠脑袋上一顿簪。
头发梳好了,贺兰棠的脑袋也一个比两个沉。
“殿下看看,这衣裙美不美?”
陶灼灼从箱子里拿出那条早就准备好的红裙,散落开来给贺兰棠展示。
贺兰棠打眼一看,就发觉这裙子的款式和之前自己穿得大有不同,看上去有点像是带凤元元素的现代礼服。
别的不说,就说这个裙子竟然是个无袖的吊带裙子,且还是连体不说,裙子里头还有一对纱,硬生生给裙子添了个裙撑。
这一看就是妈妈设计出来的裙子。
正巧门外有人敲门来接两人赴宴。
陶灼灼紧忙拿着裙子要给贺兰棠换上。
“殿下奴婢给您穿上……这个,娘娘之前教过奴婢的,从底下穿……殿下等等,奴婢找找口……”
她整个人都快要钻到了裙子里,着急忙慌地翻着裙底那一层一层的纱,像是永远找不到头一样迷茫。
贺兰棠嘴角抽动了两下,伸手接过裙子。
“我来吧还是。”
她将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摸了摸裙底找到入口,轻而易举地就将裙子套到了身上。
陶灼灼又拎过来一条挂满了小如意牌子的腰链,为贺兰棠系在了腰上。
又为贺兰棠穿上了厚厚的彩光纱衣。
将贺兰棠装扮好,陶灼灼绕着贺兰棠转了两圈,目光欣赏感慨道:“殿下真好看。”
美不美的,贺兰棠不知道。
但她知道自己现在整个人像是被裹了一层棉花糖一样,这外衣也有点太厚了,好像套了个云彩软乎乎的。
步舆落在黑咕隆咚的大殿外。
站在门外的白兰伸手将贺兰棠从步舆上扶下来。
她踏入殿中时,黑漆漆的大殿瞬间亮起了烛火。
几个婢女托着烛台站在殿中两侧。
四个装扮明艳的舞姬提着写着“生日快乐”的四个牌子舞动几下,按照顺序从贺兰棠的眼前飘过。
捧着“蛋糕”的萧嫣与贺兰雍仁并肩走到贺兰棠的面前。
烛光后,她的一双父母笑容明媚,齐声祝福她“生辰快乐”。
贺兰雍仁笑眼盈盈走上前,将贺兰棠从地上抱起,扭着头扬着语调:“祝朕的瑶瑜公主,生辰快乐,愿你无忧顺遂的长大。”
这一幕,贺兰棠仿佛只有在小时候的梦中见到过。
对父亲的渴望随着成长逐渐减退。
如今梦中的这一幕出现在眼前,她心里早就已经没有任何的波动了。
“快许愿吹蜡烛。”
捧着蛋糕的萧嫣出声催促。
贺兰棠眼中映着摇曳的烛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
第一愿母亲身体康健,平安顺遂。
第二愿母亲得偿所愿,事事称心。
第三愿母亲能与一个懂得疼爱她珍惜她的人共度余生。
她睁开双眼,用力地将烛火吹灭。
“恭喜我们的小寿星五岁了!”
一睁眼,便觉得鼻尖一凉。
贺兰棠讶异地用手摸了摸鼻子,看着手指上沾着的蛋糕上层的红色果酱,抬头又见母亲一脸坏笑,瞬间就皱起脸来。
她伸出手指在蛋糕上抹了一把,朝着萧嫣脸抹去。
早已有了准备的萧嫣身子一闪,躲开了贺兰棠的“攻击”。
贺兰棠手指一转,直接将果酱抹到了毫无防备的贺兰雍仁脸上。
被吓了一跳的贺兰雍仁错愕地看着贺兰棠,见她“咯咯咯”笑得明媚,便将她放在地上,假作咬牙切齿。
“好呀你个小丫头,你母后惹了你,你倒是到父皇这儿来撒气了?!”
贺兰雍仁伸手抹了一块果酱,直接按在了贺兰棠的眉心上。
气得贺兰棠哇哇大叫,蹦着跳着非要讨回来。
一旁得萧嫣跟着大笑着,鼻尖却发酸。
这本该是她一出生就该拥有的,却迟了二十几年才到来。
与贺兰雍仁胡闹着的贺兰棠余光看向母亲。
见她眼眶红红的,脸上那种温婉满足的表情是她过往从未见过的。
这温馨的一幕,虽然是她装出来的父女情深。
但只要她愿意看,自己就能一直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