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崔时敏看来,这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好机会。
若是陈安晏能够放侯玉成一马,那他们也能以此来要求陈安晏放过戚从瑞。
否则的话,这还能成为他们对付陈安晏的借口。
可是,这许修杰没想到的是,陈安晏竟然连魏文康的面子都不给,这倒是让他有些犯难了。
就在许修杰想着这些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出来了。
不过,他人还没到,就已经听到他的声音了!
“马侍卫,我先回房……”
陈安晏说到此处的时候,却是已经走了出来。
这时候,他也一眼就看到了还留在这里的许修杰。
因此,陈安晏立刻止住了话头,立刻朝着马飞问道:“马侍卫,这位是……”
许修杰听了,却是有些尴尬。
而一旁的马飞立刻上前说到:“陈大人,这位是刑部侍郎许大人!”
马飞一边说着,一边看了许修杰一眼之后,又接着说到:“许大人跟魏老先生一样,是来给郡主请安的!”
陈安晏听了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就先回房了。”
他说完之后刚要准备转身离开,却好像又想到了什么。
只见陈安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之后,又看了那许修杰一眼,接着说道:“马侍卫,别忘了,郡主还在船上……”
说完之后他便准备离开。
陈安晏话中的意思很明显,此刻天色已经不早了,李琳还在船上,自然不便留许修杰。
而对于许修杰来说,他为官多年,自然也立刻就听出了陈安晏话中的意思。
显然,他没想到陈安晏一个小小的九品官,竟然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让这里的侍卫赶自己下船。
原本,这许修杰在见到魏忠都已经一脸恼怒的下了船,他自然也不会再报什么希望。
可是如今在听到陈安晏的话之后,许修杰却是有些忍不住了。
就在他想要斥责几句的时候,陈安晏却是再次朝着马飞说道:“马侍卫,我们明日就要回京了,让大家都小心盯防,等回京之后我会替他们请赏。”
许修杰听了,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了起来。
因为他听得出来,陈安晏的这番话还是说给他听的。
陈安晏口中的小心盯防,自然是要盯防自己。
毕竟,这里已经是京畿之地,可没什么人敢在这里乱来。
马飞听了自然应下。
这时候,许修杰却是忍不住说道:“想不到陈大人一个九品官,竟然有这般官威,堂堂大内侍卫都要听你的调动?”
陈安晏听了,却是连头都没有回,只是淡淡说道:“马侍卫,郡主要就寝了,还不赶紧将闲杂人等请出去?”
许修杰听了险些七窍生烟!
马飞这时候也只能有些为难的上前说道:“许大人还是请回吧!”
许修杰原本已经准备离开了,可是他转念一想,陈安晏说不定是故意这么激怒自己,他这么做,极有可能是不想自己跟他谈及戚从瑞之事。
在许修杰看来,既然陈安晏这么做,自己偏不从他的愿。
想通此处后,许修杰却是立刻又换上了一幅神情,淡淡说道:“陈大人,本官今日前来,除了是要向郡主请安之外,也想找陈大人谈一谈。”陈安晏这时候原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听到许修杰这么说后,却是停了下来,说道:“不知大人来找下官有何要事?”
不等许修杰说话,陈安晏又转过身接着说道:“郡主跟下官明日就会进京,大人有什么事的话,不妨等下官回京之后再议!”
说完之后他便要离开。
可是许修杰却是几步追了上去,连忙说道:“本官的这件事十分重要,现在就……还请陈大人耽搁片刻!”
听到许修杰都这么说了,陈安晏也只好站住了身形。
只见他想了想之后,微微一叹,随后才转身朝着许修杰说道:“也罢,许大人就随下官来吧!”
不一会儿,许修杰便随着陈安晏来到了一间屋子。
进去之后许修杰才发现,这里的地上还有一只茶碗,看样子,这茶碗似乎是刚才两人起争执的时候,魏忠摔在地上的。
只是不知道为何,还没人来收拾。
而在马飞也跟着进来之后,才立刻吩咐将这些全都收拾好,随后又让人给陈安晏跟许修杰泡了茶。
这时候,陈安晏才看了看许修杰,有些慢条斯理的说道:“许大人应该知道,崔尚书一直都对下官有成见,不知道许大人来找下官,崔大人可知道?”
许修杰却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不瞒陈大人,本官今日前来,正是受了崔尚书所托,有一件事想请陈大人帮忙!”
陈安晏听了,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大笑了起来。
见到陈安晏如此,许修杰却是有些不悦。
显然,在他看来,陈安晏这般大笑,是对自己不敬。
不过,他很快也想起,之前在京城的时候,陈安晏连单文柏都不放在眼里,自己虽说官居二品,陈安晏会这般“不拘小节”,似乎也能理解。
因此,许修杰也只能忍着不悦,说道:“陈大人笑什么?”
着时候陈安晏却是伸了个懒腰,说道:“崔尚书官居一品,在朝堂,他有单尚书这个百官之首的顾命大臣做靠山,在宫里,又有齐太后为其撑腰,下官实在想不出,崔尚书能有什么事要让在下一个区区九品官帮忙!”
“大胆!”
陈安晏的话音刚落,这许修杰便直接站了起来朝着陈安晏大声斥责。
按照这许修杰的说法,陈安晏的这番话可是大不敬。
毕竟,陈安晏所言实在太过严重,因为他的意思,是在说内宫勾结外臣,这可是一个很严重的罪名。
而且,陈安晏所说的还是当今太后。
要知道,不光是大梁,往前数个王朝,一直都奉行的是后宫不可干政。
事实上,对于大部分官员来说,想要揣测皇上的心思,他们的手段无非就是收买宫里的宫女太监以及侍卫。
而在这其中,太监是最容易被收买的。
因为相比之下,宫女大多都是伺候后宫嫔妃,想让他们打听消息,并没有那么容易。
至于那些大内侍卫,他们武功高强,都有官职在身。
朝廷在挑选的大内侍卫的时候,都会要求家世清白,对朝廷跟皇室绝对忠臣,因此他们也不太容易被收买。
虽说在眼下的大梁,有一部分大内侍卫被齐太后收买,但实际上,他们也不会完全听从齐太后之命。
毕竟,如今李彧才是大梁正统的皇帝,稍有不慎,他们就会背上谋反的罪名。
一旦如此,他们数代的名声就消失殆尽,甚至还有可能株连。
因此,那些已经投靠齐太后的大内侍卫,最多也就是做一些顺水推舟之事而已,否则的话,若是让他们前去行刺李彧,虽说有杨雄他们的保护,恐怕也抵不住那些暗箭。
而对于那些太监来说,他们之中大部分人本就是因为家境贫寒,走投无路才会净身之后进宫当了太监。
所以,银子对于他们的诱惑极大。
而且,一旦能得到皇上的信任,他们在宫里的权利便会变得很大,赵公公就是一个例子。
因为跟先皇亲如兄弟,当年赵公公在世的时候,就连后宫大部分嫔妃都对赵公公十分忌惮。
而在前朝的时候,曾经有一位外臣,他为了自己的官路,也想时时知道皇上的心思。
不过,他并没有去收买宫里的太监,而是设法将自己家中的一位女眷送到了宫里。
他家中的那位女眷倒也还算争气,因为有这个外臣不断送银子上下打点,后来还被封为贵妃,在后宫只在皇后之下,十分受宠。
而那位外臣也通过这位贵妃的消息和帮忙,官运亨通,后来已经官拜礼部尚书,按照这个趋势,日后入阁成为太师也不在话下。
可是,此事却是被后宫另外几位嫔妃察觉,很快便传到了当时那位皇帝的耳朵里。
其实,对于那位皇帝来说,他其实也已经察觉到了不太对劲。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可是他还是会时不时的在后宫提一些政事。
而那位贵妃经常会利用这样的机会给他吹枕边风,好让那位外臣得利。
细查之后发现果真如此。
对于皇帝来说,这可是一个大忌讳。
很快,那位贵妃便被夺了封号,赶出了宫去。
至于那位外臣,最终也被流放三千里。
因此,尽管在如今的朝廷,所有人都知道单文柏已经投靠了齐太后,想要推李承为皇帝。
但是在明面上,根本无人敢提及此事。
这也是为何许修杰在听到陈安晏所言之后会这般大怒。
而面对许修杰的动怒,陈安晏却十分淡定,似乎自己刚才的那番话,不过是在拉家常一般。
许修杰见他如此,心中更是不满。
又立刻说道:“此事我会上奏朝廷,请太……请皇上定夺!”
陈安晏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难道下官说的不是实情?”
“你……”
许修杰当然知道陈安晏所说的是实情,但是以他这些年积累的城府和见识却是告诉他,这样的话绝对不能说出来,只能藏在心里。
而在面对陈安晏的质问时,他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
这时候,陈安晏又接着说道:“许大人说,回去之后要上奏朝廷,难道许大人是想让皇上和太后现在就开战吗?”
许修杰听了脸色大变!
他没想到这些禁忌之言,陈安晏竟然就这么说了出了口。
许修杰身为刑部尚书,自然对大梁律法如数家珍,他很清楚,若是有人敢在朝堂上说出陈安晏刚才所说的这几句话,恐怕已经是必死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