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在察觉到杨二兰用看亲人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觉得不对劲。
直到到了山庄,进了塔楼,偷听到杨二兰和老爷子的对话,他才明白,杨二兰为什么会用那种目光看自己。
他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让卡莎悄悄取众人一滴血,就是想要印证自己的身份。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亲人,现在突然有了亲人,一向孤独的他,仿佛被打乱了人生的计划一样。
“姜剑,怎么了,你不高兴吗?”卡莎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对。
姜剑摇摇头道:“不是,小时候我很渴望亲人,特别像是杨姐和老头这种亲人,他们非常吸引我。
可是,我发现,我好像天生就不该待在这种人身边,我的命运我的存在似乎只会给这些人带去灾难。”
卡莎安慰道:“怎么会是灾难呢?你可以保护好他们。你现在有亲人,我真的替你高兴。”
“卡莎,你应该清楚我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敌人,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在这里,只要有一点纰漏,他们就会有麻烦。”
姜剑眼中寒光闪闪,冷声道:“我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退路。
单单是小狸他们就已经让我时刻提防,怕有人动她们,现在再来一个杨家,整整一个大家族,我能保护得了多少?”
卡莎闻言,终于体会到他此刻的心情。
像他这种人,纵横天下,树敌无数,本就不应该有心心挂念的人。
“主人,那你想怎么样?”卡莎问。
姜剑长叹一口气,说道:“我不能让人知道我是杨家的子孙。”
卡莎皱着黛眉,“真的只能这样吗?”
“这是力保杨家的求生之策,我必须这样做。”
姜剑仰头望天,“你不用替我难过,这段关系虽然不能让外人知道,可我还是可以跟杨家的人来往,以朋友老友的身份来往。
我的敌人都知道我的性格,知道所谓的朋友无法威胁到我,所以杨家族是安全的。”
卡莎眼眶红红地看着他,“主人,你难道要瞒一辈子?”
姜剑伸手指指天空,道:“看情况吧。”
说到这,他似乎想起一个问题,脸上露出一个微笑,呢喃道:
“瞒得了外人瞒不过自己人,老爷子和姑姑都在等着确认关系!”
两人在山庄各处逛了逛,来到演武场,姜剑看到有学生在练武,特意过去指导了一番,让学生们无比崇拜。
裴佳佳跟杨雪吃完饭后,跑了过来。
姜剑现在看她们的眼神是真的不同了,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可以泡的妞啊!
“你们两个跑来这里做什么?”
杨雪美目中闪过一丝异彩,看姜剑的眼神变得很亲切,跟之前的戒备完全不同。
姜剑微笑,“我在帮你们教学生。”
裴佳佳满是羡慕地看着不远处的学生。
姜剑是一个古武者高手,如果能够教她两招,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用怕飞豹会。
姜剑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对她招招手道:“佳佳,你过来。”
“啊?”裴佳佳一脸呆萌,“干什么?”
“你是不是觉得练习古武术很辛苦?”
“对啊,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舅舅天天拿刀追着我砍,我都没有学到什么武功。”
裴佳佳仰着小脸,满是怨气地看着杨雪,似乎砍她的人就是杨雪一样。
杨雪哪里受得了表妹这眼神,气哼哼道:“你这丫头,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砍你?”
“我知道不是你砍我,可是你有份帮舅舅阻拦我逃跑,而且你还帮舅舅欺负我,每天摔我、擒拿我。”
杨雪对这个表妹是真的无语了,心想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好?
你这个死丫头,什么武功都不会,要是会武功,飞豹会的人能绑架到你?
姜剑抬手道:“雪儿,你先别说话。”
“我?”杨雪从认识姜剑到现在,是第一次见他用这种柔和的目光看自己。
她心中不禁叽咕:难道他已经知道我是他妹妹?
“佳佳,还不过来?”姜剑对裴佳佳瞪眼。
这家伙,搞什么啊?之前不是一副坏人的模样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
裴佳佳感到很是迷糊,不情不愿来到姜剑面前。
“我不会教你武功,不过我可以让你在短时间之内拥有超于一般人的体能和力量。”
“什么?”
裴佳佳和杨雪同时惊呼。
“别大吵大叫,要不是看你顺眼,我根本不会帮你。”姜剑瞥了少女一眼。
裴佳佳一副看见亲爹的样子,挽住他的手嘿嘿笑:“姜剑哥哥,你真的可以让我在短时间之内变成超人?”
“不不,我只是说可以让你的体质超于普通人,力量超于普通人,并不算超人。”姜剑毫不留情泼冷水。
听了这话,裴佳佳的笑容登时凝固在脸上。
“那到底是有多强啊?能不能打赢我表姐?”裴佳佳看看杨雪,问道。
姜剑打量杨雪几眼,说道:“你表姐毕竟从小练武,你想一下子从普通人跳到她那个地步,这是不可能的。”
裴佳佳垂头丧气,“不能变超人,也不能打赢表姐,有什么用?”
姜剑真想一个过肩摔将这个妹妹扔几十米远,这个家伙,一点都不知足。
“我可以让你有自保之力,就算面对七八个大汉围攻,也拿不下你,难道你还不知足?”
杨雪大惊,“姜剑,你……你真的可以让佳佳得到对抗七八个大汉的力量?”
她从小练习古武术,辛辛苦苦才有今日的内功修为,现在姜剑竟然说可以在短时间之内让表妹具备接近一星武者的能力,怎么会不震惊。
裴佳佳本来有些失望,可是听说可以对抗七八个大汉,立即目光大亮,心想打不赢表姐也不要紧啊,能打赢一般人就行了。
面对两女火辣辣的目光,姜剑感觉有点不自在,“咳”了一声,对杨雪点点头,随后在草坪坐下说道:
“佳佳,来坐下,我现在就给你超越普通人的力量。”
反正有好处,裴佳佳根本没有借口拒绝,乖乖地在他对面坐下。
卡莎神色疑惑,不明白姜剑想要做什么。
姜剑从口袋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裴佳佳道:“这是一种强身健体的神药,你吃下去就能改变体质,增加力量。”
“真的假的?世界上有这么神奇的药?”裴佳佳一脸不信。
杨雪和卡莎倒是没有怀疑,两人都是古武者,自然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常人不可知的神医存在。
这种医者高手,炼制出来的药能够增强功力,改善体质,也是正常。
姜剑并没有废话,伸手捏住裴佳佳的小嘴,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就把药塞到了女孩的嘴里。
“哎呀,你怎么可以这样,我还没准备好呢。”裴佳佳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药给吃了下去,一副埋怨的样子。
“你活动一下,看看自己的五感是不是变得很敏锐,看看自己的体能是不是远远超于普通人?”
这种药进了肚子里就会发挥出效力,姜剑并没有等待,直接开口道。
“哼,我试试看。”裴佳佳不情不愿站起身。
“跑一圈给我看看。”姜剑又道。
裴佳佳点点头,按照姜剑的话围绕着演武场的跑道奔跑起来。
很快她就感受到自己充沛的体力,几乎快要飞起来的速度。
杨雪远远看着,有点震惊,“佳佳跑得好快,奥运冠军都没有她这个速度!”
“雪儿,你去跟她过几招,让她本能闪躲。”
“嗯。”
杨雪应了一声,快速跑到裴佳佳面前,二话不说就施展出一个擒拿手。
裴佳佳见状,后退几步,以往躲不过去的招,这一次却让她轻而易举躲了过去。
杨雪一招不成,手刀跟上。
裴佳佳侧身走开,躲过这一招。
杨雪见状,直接一个飞身扑过去,将表妹扑倒在地,跟往日一样,她想按住某女的小手挠痒痒。
然而,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裴佳佳力气很大,她用了一成内力才将这个家伙制服。
“姐,快放手,我投降了!”
裴佳佳双手被按住,一副委屈的表情,仰着脑袋瞪着表姐。
“佳佳,你现在的体质真的很强,要是学一点招式,这里的学生没几个能够赢你。”
“我知道了,姐,你先放开手,这里很多人,我们这个姿势很容易让人误会。”
裴佳佳察觉到演武场中间的学生都投来异样的目光,脸红耳赤道。
“你们这些家伙,看什么看?是不是想挨揍?”
杨雪也觉得姿势不妥,立即松开手,对那些学生瞪眼。
在山庄学武的学生都知道她的武功有多高,根本不敢得罪她,况且她是老爷子的孙女,就算没武功也能把他们弄个残废。
被女人这么一瞪眼,所有人都立即收回目光,当作什么都没看见,继续练武。
回到姜剑面前,裴佳佳挥舞着小拳头道:
“姜剑,我真的变厉害了,平时我姐欺负我都是一招把我制服的,今天她用了好多招。”
卡莎笑嘻嘻道:“能不厉害吗?这可是主人的神药啊!”
“嗯,姜剑,你还有没有神药,我吃多几颗是不是可以变得更厉害?”裴佳佳眨着眼睛对姜剑问。
姜剑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瞥了她一眼,懒得回话。
要是药效能够叠加,我他吗早就吃完了,用得着给你。
众人正说话间,一个佣人快步走来,“大小姐,不……不好了,有人来找老爷比武。”
“你说什么?”杨雪脸色微变。
老爷子已经很多年没有跟人比武,虽然到了三星武者,可是他年纪老迈,如果遇到高手,一番交手下来必然会有损伤。
所以她很担心。
佣人喘了几口气,解释道:“我听他们自报门派,说是南州来的火烈门,领头的一个人是火烈门掌门,叫林放水。”
无论古武世家还是古武门派,一旦有人上门挑战,家族或者门派中必须有一个人出来应战,交手生死不论。
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规矩。
今天火烈门的人上门挑战,杨家根本不能拒绝,因为一旦拒绝,就是违背规矩,与华夏各地的古武传人为敌。
听了佣人的话,杨雪连忙往塔楼方向跑。
裴佳佳快步跟上。
“姜剑?”卡莎看看姜剑。
“走,去看看。”
当四人来到塔楼前面的空地时,他们发现这里已经围满了人。
有的人是杨家的旁系子弟,有的是学生,还有一些是跟随林放水来到这里的火烈门弟子,大概十几个,清一色黄色练功服。
塔楼前面的空地本就是用来练武用的,比较不同的是,这个地方属于嫡系子弟练武场所而已。
林放水是一个中年人,留着络腮胡子,两眼有神,四肢发达,步伐沉稳有力,一看就是个古武高手。
此时双方已经摆开架势,准备交手,林放水双手握拳一长一短展开,下盘一腿伸出,另一腿弯曲。
老爷子杨甲天也摊开双手,全神贯注盯着对方的动作,两人游走互相试探了几招,同时退开。
杨雪有些担心爷爷的身体,经过刚才两人的简单交手来看,她已看出来,林放水的内功修为已经达到三星巅峰,并不比爷爷弱。
老爷子七十岁的高龄,在功力相等的情况下已经输了年龄,就算他有内功支持也没法跟年轻几十岁的林放水相比。
裴佳佳也是很担心自己外公,小手捏紧衣角,满是忧色。
杨二兰虽然不通武道,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古武世家出身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父亲已经输在年龄上。
刚才她本来想拦着老爷子,让自己三弟杨伦飞赶回来,替杨家迎战,可是老爷子根本不听劝,硬是要亲自出手。
其实,杨二兰并不知道,老爷子硬要亲自出手并不是想逞强,而是知道整个杨家,除了他自己有机会赢,其余人根本不是林放水的对手。
整个杨家只有他一人的内力达到三星巅峰,他不出手那就只有输的份了。
杨家屹立在青关市几百年,要是今日输了,老爷子实在不知道怎么面对列祖列宗,所以他必须出手。
“早就听说青关市杨家的《无心掌》独步天下,少有人敌,我今日既上门挑战,无论如何都要领教一番。”
林放水眼神冷厉,看着老爷子道。
老爷子抚须回应:“南州火烈门,《穿骨拳》早有耳闻,今日老夫也要向林先生领教一番。”
两人都是古武高手,客套了几句,便是真正开始交手的时候了。
让人意外的是,率先出手的人不是林放水,而是老爷子。
他快步在地面几个起跃落到林放水面前,一掌按出。
林放水抽身后退,想要躲开,可是老爷子的手就像附骨之疽一样,快速跟上,如影随形。
林放水大惊,失去先手竟是落到了下风。
“啪啪啦——”
拳脚相交的声音连绵不绝响起,围观的人都感受到一股气从两人间激荡而开。
在躲过老爷子的掌法后,林放水终于找到了机会反击,逐渐扳回上风。
他内力凝聚在掌心,五指成爪,如虎扑猎,身形猛地向前蹿出,企图击中老爷子的肩部。
可是老爷子看到他攻来,立即翻身后退,落地后毫不犹豫扫出一腿。
这一腿起到关键性作用,阻拦了林放水的追击。
两人你来我往交手上百回合,看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
三星武者,寻常人一辈子也难以企及,在场大部分人从没看过这种级别的高手过招,所以非常珍惜每一个细节。
“不行了,爷爷一开始没有找到机会将他打败,现在根本不可能赢。
随着时间推移,爷爷的体力肯定跟不上,到时候林放水只要找到机会就能取胜了。”
杨雪满是忧心地看着老爷子。
杨二兰听了她的话,也是一脸忧色。
裴佳佳捏紧小手,抿着嘴问:“表姐,外公难道一定会输吗?”
杨雪实在无法解释,以她的见识,根据老爷子的情况,才会做出这个判断。
虽然她觉得自己的判断不会错,可她还是希望出错,希望自己的爷爷能够出乎意外取胜。
“姐,糟了,你看!”裴佳佳突然惊了一声。
杨雪定眼望去,发现自己爷爷一个闪躲不及被林放水打了一拳。
看到这一幕,她脸色发白,脚步移动,想要冲出去。
身边的几个旁支长辈把她拉住,劝道:“雪儿,别冲动,你现在跑出去,那就是破坏规矩。”
杨雪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怒道:“坏规矩就坏规矩,我只要爷爷没事。”
正如她先前推测的一样,老爷子的体力已经跟不上,动作越来越慢,就在她说话的时候,人群突然发出一阵惊呼。
杨雪回头望去,发现老爷子又被打了一拳,嘴角溢出了血迹。
不过这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林放水并没有打算给老爷子喘息的机会。
在击中老爷子一拳后,他快步跟上,手晃了几下,然后再对着老爷子一拳打出。
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气散发出来。
看到林放水这一拳,他们都知道,如果这一拳击中了老爷子,老爷子很可能会当场死亡。
穿骨拳在古武术中一向以狠辣著称,现在林放水使出全力打这一拳,老爷子焉有活命的可能?
杨雪知道,就算自己现在跑出去也救不了爷爷,因为速度不够快。
在这一刻,她闭上眼睛,不忍心看接下来的画面,她怕看到爷爷吐血倒地。
裴佳佳握紧粉拳,脸色发白,也是不想再看,就在她闭上眼睛的刹那,她突然感觉自己身边掠过一阵风。
这一阵风提醒了她,在场有一个人可以救外公,她回头望去,正想找到那人,可是却发现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失去了踪影。
裴佳佳心如死灰,暗想:这个家伙去了哪里?
这时,观战的人群突然发出一阵惊呼,紧接着就是人群的骚动。
裴佳佳回头望去,以为是自己爷爷出了事,可是当她看清楚不远处那一幕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想得有多错。
那个家伙,刚才那阵风是那个家伙,难怪他突然不见了踪影。
千钧一发之间,姜剑一个闪身来到老爷子面前,一只手握住林放水的拳头,阻止对方下杀手。
他的突然出现,让火烈门的弟子破口大骂,说他坏了规矩。
这些人都忽略了姜剑轻而易举接住林放水一拳的实力,把他当成来搞事情的人。
不过相对于火烈门的弟子,杨家的人倒是对姜剑充满好感,毕竟姜剑是为了救老爷子才出手的,要是没有他出手,说不定老爷子就出事了。
“年轻人,你是谁?”
林放水冷冷看着姜剑,神情满是凝重,他的拳头还在姜剑手中,无论他怎么用力都无法抽离半分,这简直不可思议。
“我是老先生的朋友。”
姜剑面带微笑,边说边松开手,“你已经取胜,为什么要下死手?”
林放水冷哼一声,“古武交手,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
“说得很不错,不过今天我在这里,你想动老先生,还是别想了。”
“你……”
林放水目光死死盯着姜剑,“这是我们火烈门和杨家的事,你这个外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姜剑叹了一口气,一步步向他逼近,“我不是说了吗?我是老先生的朋友,我怎么会看着我的朋友被你杀,你这个蠢货!”
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冰冷无比。
林放水虽然知道姜剑不简单,对姜剑有些忌惮,可是作为火烈门的掌门,他哪里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听了姜剑的话,他瞬间怒容满脸,伸手指着姜剑,“小子,你找死!”
唉,你才是找死!裴佳佳和杨雪对视一眼,心中都冒出同样的想法。
老爷子捡回一条命,看到姜剑和林放水对峙,面露苦笑。
今天他基本上算是败在林放水手上了,不过见姜剑要帮自己对付林放水,他感到有些欣慰。
林放水怒喝一声,用尽全力对姜剑打出一拳。
他不相信,不相信姜剑能够再接自己一拳。
看到这一幕,杨家一些不知道姜剑身份的人都为姜剑捏了一把汗。
他们都认为,刚才姜剑接林放水的一拳已经用尽了全力,肯定接不下这第二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