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借着酒劲儿时，晏斫才敢做些平日不敢做的事情，等酒醒了，他就又有些羞愧。

“德喜，朕是不是像个变态？”

“没，皇上你正常极了。”

晏斫斜睨了一本正经的德喜一眼，幽幽地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是许是这二十多年憋得狠，一旦有了点心思就有些压不住，日也思夜也想的，总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

可真要让他动手做点什么，他又有些犹豫。

他并不觉得自己是个断袖。

于是皇上就在这种偶尔自我怀疑，偶尔放纵一小会的状态里到了猎场。

“今日来此地，不是为了彰显国威，也不是为了选拔人才，只是为了君臣同乐，各位爱卿千万不要藏拙，猎了好猎物或者猎物最多的人，朕通通有赏！”

例行说了些话之后，晏斫就驾马来到猎场外围，拉起弓箭，迅速瞄准发射。

“射到了！是头鹿！”前头的侍卫长高声道，“皇上英明神武，逐鹿天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侍从和臣子们都跪下高喊着“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林中鸟都被惊得飞了起来，一支箭突然从一旁飞速掠过，精准地射到了一只鸟身上，那鸟悲鸣一声，从天上掉了下来。

场中顿时一片寂静。

晏斫眸色沉沉地看向了箭矢发出的方向。

时希也跟着看了过去。

一个眉眼与晏斫极为相似的男子身着蟒袍，缓缓放下手中弓，冲着晏斫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

“是只苍鹰，”侍从拖着那猎物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华王殿下猎到了一只苍鹰。”

“臣弟就用这苍鹰恭贺皇兄一飞冲天，”晏华笑意深沉地道，“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

晏斫淡笑一声，扬声道，“看来华王也对朕的赏赐感兴趣啊，来人，赏黄金百两。”

晏华脸上的笑意淡了不少，他接下赏赐，随手丢给了身后的小厮，淡声嘱咐道，“把人都安排好，本王什么时候传令，他们什么时候再动，没有本王的命令，一概不许出手。”

小厮应声退下，晏华看着坐在马上的皇上，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声。

——

兄弟俩的交锋落在朝臣们眼里，只觉得头皮发麻，连多看一眼都不敢，更别提妄加议论了，等晏斫下令叫他们去狩猎，这群人才一窝蜂地骑马往林子里冲。

晏斫冲着德喜招了招手，“小时子呢？”

“回皇上的话，小时子已经回去换骑装了，奴才特意按您的吩咐，叫尚衣局按照他的尺寸单独订做的，”德喜规规矩矩地答道，“可要奴才去催催？”

“不必了，正好朕也要回去整顿一下，就与你一道去吧。”晏斫一想到时希穿上骑装后可能的模样，心里头就有些发痒。

他一甩马鞭，驾着马便回了营帐附近，后面是德喜和一众侍从跑着追逐的身影。

晏斫进营帐的时候，时希正在套外衣，看见营帐的门猛地被人给推开，顿时小小地惊叫了一声，飞快地把外衫套好，才冲着来人道，“给皇上请安……”

晏斫也没想到他才刚刚穿上外衣，可惜了他初初闯入营帐时瞥见的那一抹亮色。

两个人脑子里想着不一样的东西，脸却是一样的红，时希小幅度地整理好身上的外衫，然后才行礼道，“奴才已经整理好了，皇上回来可是要准备什么东西？”

“只是为了多取些箭而已，”晏斫掩饰般地从一旁的箭筒里抽出一组箭矢，扭头对时希道，“恰好你也换好了，就跟朕一道去猎场吧。”

时希点点头，努力收着自己的胸膛，让自己的胸口尽可能没有起伏。

大概是因为进宫之后吃好喝好，原本平平的小胸脯日渐长了起来，现在即使是用白布裹着，也不太能掩盖住那起伏的弧度，宫里时整日弯着腰，加上衣服宽大，倒也不明显，可换了骑装再上马，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少女的身形已经初露峥嵘，若是再过上一阵子，恐怕不用细看都能查觉到不对。

时希咬着手指头，觉得自己真得尽快找个能在欺君之罪下保命的法子，这样日后暴露，也好和皇上求求情，让他不要杀了自己。

猎场很大，一百来人分散着进去也觉得足够空旷，晏斫带着时希和一队侍卫慢悠悠地往猎场深处走，偶然看到小猎物也不太动手，任由那些小家伙们跑开了。

晏斫对小东西没有兴趣，他想猎只大的。

一行人走得慢，却迟迟没遇见什么称心的猎物，时希骑着马慢悠悠地跟着，也不觉得有什么压力，晏斫扭头来正想和她说话，就看见眼角飘过了一只灰色的小东西。

“是狐狸，”晏斫终于有了些兴致，轻拍坐骑跟了上去，“走，随朕去看看。”

时希也有模有样地拍了拍马——她这段日子学的最多的不是怎么开弓射箭，而是在马背上坐稳了，毕竟打猎不需要她，她只要让自己不从马背上掉下去就已经足够用了。

一行人加快了速度追着那狐狸而去，渐渐到了猎场的深处，原本还能听见的人声到了这里也变得稀薄了不少，晏斫四下查看着，却没能再捕捉到狐狸的身影。

“追丢了？”他挑了挑眉，心下有些奇怪，“朕明明看见是向这个方向跑的……”

这附近太寂静了，连小动物跑动的声音都没有，寂静的让人有些发慌。

时希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靠到晏斫身边，警惕地四下查看着。

暗处，一只手轻轻挥下，数十支箭矢从林中激射而出，直直地向着晏斫的方向而来。

“有刺客！护驾——”御林军赶快围了上来，一部分冲着暗箭袭来的方向追去，一部分将晏斫护在中间，箭矢虽多，但御林军眼疾手快，很快就将所有箭矢打落在地。

晏斫眼里划过一抹戾色，“怎么回事？”

“前面已经在打斗了，咱们人数稀少，不宜犯险，还请陛下尽快撤出猎场，”负责保护皇上的御林军侍卫长单膝跪地道，“这里就交给属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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