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勋和唐立虽然是关系很好的亲兄弟，但这些年来，唐立身居高位，唐勋身体不好，常年在军区大院疗养身体。

两兄弟已经好久不曾单独的面对面说过话了。

这天董秘书接了个电话，然后进来跟唐立汇报说：“唐老爷子让您把这个星期周五下午的时间空出来，说是有时候找您。”

“那你看一下工作日程，尽量提前安排吧。”唐立头也不抬的安排道，也不问到底是什么事。

时间如流水一般很快到了周五，唐勋派来的警卫员中午就等在了唐立的会议室门外，一见散会，就迎了上去。

董秘书想拦，被唐立制止了。

“开车来的？”

“是的，老爷子在车里等您。”

“……”

唐立惊讶的目光一闪而过，侧身吩咐董秘书道：“把刚刚会议的内容整理好发我邮箱吧。下午的行程安排都推了？”

“是的。”

“那好，你就别跟着了。”

说完在随行安保人员的陪同下，跟着警卫员上了等在外面的车。

果然见到唐勋盖着厚厚的羊毛绒毯，手里还抱着一个玻璃瓶，里面是可以喝的白开水。

“天气这么冷，怎么还来这里等？”唐立摸了一把唐勋的手，发现他的手并没有想象中的冰，虽然还是有些恼火，但是语气不算重。

唐勋对自己的身体有数，笑着不以为意的道：“怕你太忙，在家也没事做，所以干脆亲自来了。出门之后才发现这么冷，你看，我都没敢下车。车里的空调好着呢。也不知道，当年没空调的冬天，是怎么熬过来的……”

年老了，总是很容易回忆起以前的事情，近段时间更加。

唐立闻言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当一个倾听心。

战争时期，他的年纪还小，保留的记忆不多。最深刻的记忆，大约只是吃不饱……但是，已经久得有些记不清了。

唐勋一说起以前就有些停不下来，直到车子在墓园门口停机下来。

“怎么来这里了？”唐立透过车窗看到外面，自然知晓了目的地，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并不显。

“老了，就想来看看自己死后呆的地方。”

唐立其实最近有收到不少来自医院的信息，都是关于唐勋身体的。

相对于他本人，他估计更了解一些。

“哥，你还没看着我成家呢。”

唐立的话让唐勋笑出了声，一边在警卫员和唐立的帮助下下车，一边笑道：“你成家我是不奢望了，我现在就盼着你能好好的栽培一下菲菲。你喜欢她，就对她好点，别三天两头的找人麻烦，就算是教训，也要换个缓和的法子，省得让人跟你离心。”

在对后辈的教育上，唐立和唐勋的观念一直相左，为了不起争执，还是听着吧。

唐勋也是随口念了两句，就换了个话题：“近段时间你要是有空，安排族人聚下餐吧。好几年没有聚在一起过了。”

“好。”

“还有你大嫂的忌日快到，我打算带着安邦，建国还有莹莹他们去老家走一趟。至于再下一辈，看他们自愿。”

“好。”

……

唐勋像是在安排身后事一般，一桩一件的跟唐立说道，无论他说了什么，唐立都是毫不犹豫的答好。

两人慢慢的走了老半天，才走到了一处墓碑前。

唐立甚至看到，墓碑旁边已经被细心的清理过了，面色无比难看。

不愧是几十年一起走过来的亲兄弟，唐勋像是猜到他内心想法般的开口道：“是我让人过来清理的，我的时日不多啦，也是应该好好的准备了。”

唐立的心如同被架在火上烧灼，难受得要命。他想毫不犹豫的反驳，但是，他没法对他说假话。

医生告诉他，唐勋身上已经出现了器官衰竭的情况，最多也就一年的寿命了。

生老病死，人生如同一个轮回。他无力改变。

“哥，你想来看看大嫂来就是了，我也没让人拦着你。”

唐立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解释，笑着道。从随行人员手上接过一捧白色的玫瑰花，蹲下去，放在了他大嫂的墓碑前。

随行人员四下散开来，把空间留给两人。

唐勋的夫人死的时候还很年轻。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唐勋依旧是独自一个人。

他偏疼唐莹莹，也偏疼赵萍。但是，过度的溺爱，并没有成就他们。

“大嫂，我和哥哥来看你了。算起来，我都有四五年没来过了，你要是责怪弟弟，就给我托个梦吧。”

“哥哥这些年身体还不错，我都让人盯着他呢，绝对不让他碰酒。”

“对了，告诉你一件喜事，菲菲找回来了。就是安邦丢的那个女儿，她现在改名叫唐默菲。她很优秀，也非常的懂事，现在是唐家的继承人。我们把你留下的几样东西给了她，但是并没有跟她说起过你，下一次，我带她来见见你。”

“哥哥上来之前说要回一趟老家，你也跟着一起回去看看吧……”

都说张嫂如母，唐立的感触更深。经过那个年代的人都知道，生存下来是多么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唐立能活到今天，首先要感谢的就是她。是她不嫌弃他，把他当儿子一样养着，从小教育安邦，建国他们尊重他，把好吃好喝的都优先给他，甚至连读书的机会，都是他优先。

这才有了现在的唐立，现在的唐家。

每次两兄弟一起来，都是唐立在说，唐勋听着……这次也不例外。

唯有临走前，唐勋才嗓子干哑的说了声，“我和立哥儿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下山比上山花费的时间更多，最后的一段距离，还是警卫员背着唐勋下去的。

回到车上，唐勋也不得不服老。靠在椅背上，没一会儿就疲惫的睡了过去。

唐立坐在他的对面，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直到眼睛发疼。

因为是周五，唐默菲下了课就回了军区大院。

听到院子里传来车子的声音，大约猜想是爷爷回来了，便放下手里的文件夹，下楼去了。

看到和唐勋一起进来的唐立，唐默菲挑了挑眉，觉得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