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京。
肃亲王府。
正厅。
里面磨光的地面一尘不染,精致大气的珐琅花瓶摆在角落里,还插着几根孔雀的羽毛,左右几个丫鬟垂首站在一旁静候着。
张愧序端坐于厅堂上首的紫檀木雕花大椅,黑甲着身的侍卫半跪在身前。
“禀王爷,叶家族老已经进京,很快就会抵达王府。”
张愧序的眼睛一亮,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终于来了!”
“打开王府正门,准备迎接。”
“等一下,本王亲自去。”
他正了正衣冠,大跨步走向门口,身后跟着的是府上的两位大客卿,两人都是地元境修为。
左边其貌不扬的老者胡奎来自大夏境内的归元派。
归元派本来只是不知名小宗门,早早地站位张愧序,收获了不少资源扶持。
胡奎也借此晋升,只是赐予的先天气机品级很低,已经没有了再上升的潜力。
右侧虎背熊腰的中年人叶宪松出自洛阳叶家,是张愧序母亲舒贵妃的亲哥哥。
张愧序迈出王府大门,远远看到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向这边走来,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心中的石头落下。
毕竟自己那两位弟弟背后来的都是重量级人物。
叶明攀,地元境巅峰强者,只差凝聚神识,纳天地元气入体,便可跨入天元境。
算是叶家除了老祖之外的三号人物。
张愧序赶忙前去,将他往里迎。
“叔公,您来了,我的心就安定下来了。”
叶明攀捋了捋胡子,笑着说道:“放宽心,在大夏地界,只要那位还活着,其他人翻不起浪花。”
不过他的脑海中闪过的是来时叶家老祖跟他的对话。
“阴煞宗那边递来消息,张道凌大限将至,不得不探寻的秘境是他们三宗设置的陷阱。”
“此时张家的中坚力量损失惨重,张道凌也被困在险境中。”
“大夏各道中发生的骚乱肯定也有三宗的影子在,国运真龙的嘶吼声不时的响起,衰败之相已生。”
“我们不能尽信,仓促下注,正好让三国使团来探探虚实,跟张家碰一碰,你静观其变,也好早作准备。”
……
皇宫。
御书房。
张唯的纸道人分身坐在明黄龙椅上,右手食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显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今日朝堂上,大乾,大泽和北戎三国使臣共同觐见,请求把原本三国年轻一辈的交流会武放在洛京举行。
明显提前商量好的。
这在大夏建国两百多年的历史上是没有的事情。
大夏,大乾、大泽和北戎是天衍域内最强盛的四个国家。
从高端战力讲,大夏可以轻松将另外三个横扫,但大夏的综合国力却是最弱的,国土面积也是最小的。
盖因大泽、大乾和北戎背后站着天衍域一直以来的三方霸主—天元宗、千仞寺和阴煞宗。
大夏开国太祖依靠偶然得到的国运秘宝在大夏的疆土中勉强可以发挥出与三宗宗主等同的实力,再加上三宗相互牵制,才牢牢占据了天衍域中心的土地。
长久以来,大夏一直受到三国在边境上的挑衅,小战不断,大战也时有发生,所以关系非常紧张。
原本一直将大夏排除在外的交流会武突然要放在洛京,其中肯定有所图谋。
另外童贯刚递上来信息,这两日,叶家、吴家和冯家都有重要人物入京,毫不掩饰。
高手云集,多方博弈,洛京马上就要成为争斗的漩涡,以纸道人的小身板,没有任何破局之策。
他能察觉到本体正处于特殊的状态中,耐心地等待着。
……
岳麓山。
曜日图成,画世界秘术入门,张唯仔细感悟着神念与眼前画作的联系。
他的心情正好,刚回过神来,便收到了纸道人分身传来的讯息。
张唯迅速浏览纸道人近两天的记忆,将曜日图卷起放好,起身走到窗前,外面已经飘起了蒙蒙细雨。
他眉头微皱,大夏短暂的平衡局势要被打破了。
“开国太祖张道凌迟迟未归,众多势力汇聚到洛京,肯定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可以确认的是,张道凌并没有身陨,大概率是被困住了。不然大夏肯定会立马分崩离析,凭大夏现在留守的力量根本守不住。”
“几方应该都只是想试探大夏皇室的虚实。”
“只要查探出皇室目前羸弱的情况,三大世家定然会更加得寸进尺地抢占利益。”
“最要命的还是周边虎视眈眈的三大王朝,如果确认皇室无威慑四方的定鼎人物,四方会武,大夏惨败,大肆宣扬下,三大边关士气势必受到影响。”
“三大王朝铁骑同时踏下,只要一关被破,必然血洗千里,煞染国运。”
“洛京更是安生不了,而制造骚乱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掉我。一国无主,三方争夺,天下必然骚乱,皇室再扶持个傀儡就是异想天开了。”
“那么要不要回去?”
张唯在心中权衡利弊。
“不回去,就必须放弃大夏皇帝这个身份,暴露纸道人的存在,坐看大夏战乱与衰败。”
“回去,就要直接迈入到斗争的漩涡中去,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还不是掀桌子的时候,那么只能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寻找破局之策。”
思忖片刻,他很快有了决定。
“唉,看来自己是没有机会再看到一林枫叶堕红愁的美景了。”
……
梅雨时节,细雨飘飘洒洒了一整天,不见停止。
孔淼和钱威难得在晚饭上见到了张唯,看到他手中拎着酒瓶。
钱威有些惊奇地问道:“公子,今晚不是更适合红袖添香?”
“老师是白天偶有所得,要与我们痛饮一杯。”
蕴养浩然正气,让孔淼对神念的感应要比常人敏感。
钱威起身从张唯手中将酒瓶接过,拿出三个酒碗倒满。
张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有件突发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所以等下我就会离开了。”
孔淼和钱威两人愕然,对视一眼。
钱威立马说道:“公子,那我们等下收拾收拾,跟你一起。”
张唯摇摇头:“那地方对现在的你们还太危险,安心在这里静修。”
“孔淼将蒙学书籍编纂好后,可以去山下开办个学堂,教授着农家孩童,在教学中不断改进。”
说话间,张唯神念一动,一道身着破败黑袍的身影突兀出现在孔淼身后,裸露的皮肤呈现古铜色,给人以金属般的厚重感。
地面上的木板隐隐承受不住,发出吱吱声。
“你现在还没自保能力,妖傀就留给你,他会护你周全。”
身后突然妖傀这么有压迫性的人影,那怕有张唯在,孔淼还是惊出一头冷汗。
“多…谢老师。”
皮一下很开心的张唯再看向钱威。
“不同于孔淼,一直留在岳麓山上对你的武道修行无益。感觉修为停滞后你就下山吧,之后你自行决定。”
“好的,公子。”
钱威快速回应,接着眼巴巴地望着张唯,意思很明显。
“啪!”
一本古朴秘籍落在钱威面前,上书四个大字。
“辟邪剑谱”。
“这本剑谱招式之精妙诡异,我所见无出其右者。”张唯眼含笑意地解释道。
“我就知道公子不会偏心的。”
钱威宝贝似的将简谱捧起,塞到了外衣中。
“希望公子(老师)此行顺利。”
三人碰杯,一坛美酒很快见底。
醉醺醺的钱威回到自己木屋中,便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剑谱,翻开第一页。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八个漆黑大字直接让他从醉酒中惊醒。
“这代价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钱威低头看向自己的小宝贝,内心在煎熬,要不要用它换个武道前程。
“为了保持纯阳之身练武,我可是连姑娘的手都没牵过。”
“现在我已经能感受到修炼进境的缓慢,必须要有取舍。”
钱威内心挣扎,良久后他缓缓合上这有些邪乎的剑谱。
“啊!”
窗外一阵微风入屋,正好刮动简谱。
哗~
只见第二页也有八个大字:“若不自宫,也能成功。”
“卧槽!”
“我要是割了,不亏死!!!”
钱威内心一万匹草泥马跑过,
心情大起大落地他幽怨的望向张唯所在木屋方向。
“不用说,这特定是公子在故意看我笑话。”
“哈哈!”
张唯心情顿时舒畅,趁着夜色,他变换了身形,直奔洛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