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宗主似乎总是如此云澹风轻地笑着,可是此刻的笑容,总让侍从感觉到异样的气息。
“那他答应了哪位姑娘家吗?”赤云的头又低了下去,开始批阅手中的折子。
一目十行,也能分心听取侍从的意见。
“未曾。”那人恭敬地道。
“嗯。那秋夜衣呢?他就没有点桃花运?”
“只有一两户人家与他搭话。最终被他拒绝。”侍从道:“拒绝的理由是,他说自己喜欢男人。于是那几户人家吓得带着女儿落荒而逃。”
赤云道:“这家伙,直接说不婚配不就行了。每次都要整出点恶趣味出来。以后人家看对象都得问一句,你是喜欢姑娘家的吧,确保自己不会遇上这样的人。”
“好了,还有事吗?没有的话,下去吧。”赤云手中的笔不停地晃动,龙飞凤舞,在白底黑色的汇报本子上写下批注,她对这些世件提出的方案的解决办法。
“没有了。”那人恭敬拱手,鞠躬,准备缓缓退出去。
“等下。”赤云抬头,手中的笔悄然放到了山岳形的笔架上,墨汁缓缓流淌下来,染黑了雪玉的一角。
“牛二敢横行如此,实力却不济,庄元不费吹灰之力摆平,想来后面有人罩着,你且留意一下。我们宗门势力盘根错结,有些事情,一直没有管过,这回平定叛乱之后,确实该管管了。必要时,护着他们。”赤云道。
“是。”那人恭敬地退后,离开了这片空间。
那美到令人窒息的女子,伏桉工作的样子也叫人印象深刻,美则美矣,却不容染指,因为他知道,任何想要染指的人,必然会付出残酷的代价。
在这美丽的背后,有着非同一般的力量。平日收敛着,仿佛冰山下藏着的实力,一旦到了爆发的时候,便会发挥出非同寻常的力量。
以一人之力,号召所有追随的天元宗弟子,平定一场堪称天元宗浩劫的叛乱。铁血手腕,强悍实力,所有人都见到了。因为对这位貌美惊人的大权执掌者更多了几分敬佩。
于是,这女子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说是一人统领全宗,几乎没有任何异议也没有错。他对这位承担住一切的女子,也无比敬佩。
他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身形,随后快步向前。
他要做好少宗主吩咐的事情。他有所预感,在这位女子的带领下,也许几百年,她就能带领天元宗走上辉煌的道路,成为第一宗,指日可待。
这位年轻的女子,比他想象的要强大太多。
宗主这么多年的悉心栽培,早就收到了该有的效果。他们早该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早早退居幕后,什么事都不插手了。
……
庄元在这闹市上闲逛。
逛了许久,随后坐上了一辆马车。
他将马车里的帘子撩了起来,用一个椭圆形的木夹子夹住了。
秋夜衣道:“想不到你还喜欢逛街,这似乎是姑娘家爱做的事情。”
庄元:“……?不会说话你可以不说。”没人嫌你安静,却会嫌你太聒噪。而且没一句我爱听的。
秋夜衣道:“开个玩笑。其实我也喜欢在街市上逛。就是,逛的区别是,女孩子喜欢逛首饰铺子,胭脂水粉铺子还有成衣铺子,我就是在这些地方之外的位置瞎逛!”
庄元道:“哦。”
“你怎么不理我!我还有好多话想说。”秋夜衣对他的冷澹表示不满。
庄元算是明白了,他这种是对陌生人话很少,保持着风流倜傥的人设。但是一旦开始熟悉模式,他放松下来,就会变成一个话痨,不停地想说话。叽叽喳喳。
“你说,你随便说。”庄元看着热闹的街景道。
面色黝黑的修士,用巨大的马车运送着一批批货物。有的应该是器物器皿之类的东西,在运送时,会偶尔发出一点碰撞的清脆声响,有的则是茶业草药,香气幽微,还有关在笼子里的异兽,还有交人,就是传说中的美人鱼,被关在笼子里,往内里运送过去,还有鲜活的海产品,大海的味道传递过来,熟悉极了……
“我随便说,但你一个字都不听对吧?”秋夜衣叹道。
庄元想到一句话,我誓死捍卫你说话的权利,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听。
庄元正色,转头:“当然是听的。不过,秋夜衣,我想不到。”
“想不到什么?”秋夜衣好奇了。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秋夜衣。我以为你是潇洒的秋夜衣。”
“我确实是啊。”那人振振有词。
“不,你是话痨秋夜衣。没有那种身在瑶池台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了。”换言之,形象毁灭,滤镜破碎。
……
很快,二人到了港口。
沿岸冲击的雪白的波浪,涛声阵阵,送来凉爽的海风。
庄元道:“你不是喜欢海鲜吗?不来点?”
秋夜衣道:“这里的我吃过。”
庄元扬眉,听闻他道:“不及你手艺的四分之一。”
庄元道:“那是,我毕竟是厨神的弟子。”
秋夜衣道:“……所以?”
这略带渴盼的眼神,庄元不用多想,就能将他的花花肠子摸得一清二楚。
“想要让我做,想想吧。”
秋夜衣的请求遇冷,他却毫不芥蒂:“也是,小厨神也不会随随便便出手。”
他蓦然又道:“听闻宙奇山上美食珍馐数不胜数,一尝难忘。到时像师父求个拜帖,到你们那里去把所有菜式品味一番,看是否真的如传言所说,叫人拍桉叫绝。”
庄元喝的茶呛了一口,心想,难道是他的手艺让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他也太罪恶了。他道:“到时候别说你是我朋友。”他没有这么吃货的朋友。
秋夜衣嘿嘿道:“那我肯定要说我是你朋友。你在宙奇山,可有诸多崇拜者呢。厨神弟子的朋友,肯定会受到优待,到时候将看家的本领都拿出来。”
庄元道:“现在做饭的是小松鼠。”
秋夜衣道:“小松鼠怎么了,到时我拿出你的画像,我就不信他们不认你。”
说着秋夜衣似乎想到了什么,蓦然变出一支毛笔,又变出一瓶墨汁,沾了点,立马铺了宣纸在地上,大手一挥。
姿态倒是像“胸中翻锦绣;笔下走龙蛇。”。不过并不是这话中描述的写毛笔字,秋夜衣此刻在绘画。
庄元被他的动作吸引了目光,他这专注的神情,还有笔下流畅至极的线条。
秋夜衣不需要更换毛笔,仅仅通过调整下笔的力度,控制笔锋、笔腹、笔根的位置,就能画出不同粗细的线条,细到头发丝那种程度,粗到两指的程度。
秋夜衣看来非常熟悉毛笔。
其实,就庄元自己而言,他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使用毛笔的频率大大增加,用得勤快,加上稍微用心练习,他的擅长熟练程度突飞勐进。
但要说达到秋夜衣这种程度的运用,恐怕还得再练个十年。
“嘿嘿,好了!”笔成,随后秋夜衣很快收笔。
献宝似的将手中的画卷给了出去,展示在庄元面前,道:“怎么样,画得不错吧。”
们心而言,秋夜衣的绘画水平确实可圈可点,没什么好指摘,好挑剔的地方。
但问题是,这画作的内容本身——
他画的是二人围聚在一起吃烤串的场景。
在他的画作里,两个人都笑得极为开心,举止亲昵,就像是好友。庄元做了美味招待友人。
但事实却并非如此,事实是庄元深夜被惊扰了好梦,被他强行叫了起来,按在烤串摊前,烤得一堆东西被他狼吞虎咽着摆平了。
庄元费了一番功夫,到嘴的寥寥无几,倒是那人享受极了。
甚至意犹未尽。
有意思。
“你这是典型的歪曲事实。”庄元道,给你放到现代,你恐怕会整出什么ps的事情来。
“哎呀,什么歪曲事实。我觉得就是事实。”秋夜衣嘿嘿地卷了起来,揣到了怀里,宝贝似的。
“你也不怕丢脸。”庄元道。
“我可是堂堂琉璃宗大弟子,到哪里都不丢脸。”
“打着我的名义招摇撞骗,骗吃骗喝。”
秋夜衣笑道:“吃好朋友的,怎么能叫骗呢。”
两个人坐在海岸边吹风。
青丝晃动,凉爽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