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鸾既已身子痊愈,楚宴也没久留的必要,交代完几句便起身离开。
软塌上,妘昭瓷掩去厉色笑道,“想不到这楚姑娘当真是医术过人,竟轻易治好了郡主顽疾,方才可真是我眼拙了。”
“妘姐姐可别自我轻贱了,要我说这贱人哪会什么医术,不过是歪打正着罢了。况且,这贱人不仅没几分真本事,却也敢索要雪域金蟾要挟母亲。”
“雪域金蟾?!”妘昭瓷诧异皱眉。
“可不是。这雪域金蟾何其金贵,也是这贱人敢没皮索要。”
提起这个冯鸾就是一肚子气。
妘昭瓷脸色大变,死死扯起绢子,眸光之中尽是狠色。
难道是她?
之前香巧递来口信提过雪域金蟾来由。
如今联想起来,妘昭瓷不免怒气难掩。
原来接近晋王的贱人竟是楚宴!
她自由与晋王结识,对晋王的心思无人不知,若非父亲不允这桩婚事,又岂会任由楚宴这女人抢了风头,如今这贱人竟敢肖想晋哥哥,难道是不想活了?
妘昭瓷心生杀意,一张含羞的面容难掩狠色。
但凡是她妘昭瓷看上的东西,还没有人敢觊觎争抢,更遑论是未来夫婿。
既楚宴这么识抬举,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楚宴还没拐进兰院,就被镂氏这对母子传去正堂。
堂屋里,镂氏头戴金玉头面,面色威严坐在主位上。
矮几旁,楚盈面色苍白,一双美眸噙了泪道,“长姐纵使没能医治好永安郡主父亲与祖母也定不会怪罪,但如今长姐回来就让丫鬟收拾裹潜逃,难道是要至父亲与楚家不顾?”
“方才长姐身边的丫头已经招认,难道长姐还不肯承认?”
承认,要她承认什么?
大堂之上,楚宴面无波澜目睹这场好戏。
或是楚宴自己也没想到,楚盈会在这时给她设计个坑。
还是这般拙劣的坑。
余光掠过跪在地上的丫鬟身上,楚宴勾勒起唇角。
绿衣。
看来她上次的惩罚还是太轻了,让这背信弃义的丫头没长教训。
“当真是大小姐让你做的?”
楚文涛怒不可遏瞪着跪在地上的丫鬟。
绿衣低垂着头,忙不迭点头,又将头缩进在衣领之中,一只手死死拽住了包袱。
不必多说,这便是承认了。
楚盈看准时机,哭红双眸道,“父亲,长姐如今虽犯了大错,但还望父亲看在长姐是初犯的份上,能饶恕长姐这次。”
这颠倒是非,故作姿态当真是无人能及。
主位上,镂氏由始至终也没开口说话。
“你这逆女!”
楚文涛登时暴跳如雷,之前这废物在春堂夜宴上吃罪三皇子不说,如今惹出这祸患竟妄自潜逃,这下好不容易逮住现形,他非弄死这贱东西提去给静宜长赔罪不可!
“来人,给我将这畜生拉出去打死,给我打死这作孽的东西!”
“如今父亲还没彻查缘由便急着给我定罪,要将我杖毙打杀,敢问父亲心里可有我这女儿?!”楚宴蓦然抬头。
“长姐怎能这般与父亲说话?我知道长姐并非有心潜逃,但如今……”
楚盈话没说完,楚宴冷声逼问道,“二妹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永安郡主已经痊愈还谈什么潜逃?”
什么?!
室内猛然死寂。
痊愈?
主位上,镂氏眉头攒动,目光复杂朝楚宴投来。
永安郡主身患旧疾多年,连闻太医都束手无策,更遑论是楚宴?
这丫头自幼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长大,难道真会什么药理不成?!
“永安郡主痊愈?”
楚文涛眉头一拧,显然不信。
这逆女自幼蠢笨如猪,更遑论谈什么药理?
比起楚盈,简直是天壤之别。
楚盈不仅貌美动人,年幼便诗出成名誉为盛京才女。
在这盛京,谁不知楚盈惊才绝艳,楚宴蠢钝如猪。
为此,因为这蠢笨嫡女,楚文涛没少被人以此拿捏嘲讽。
这也是为什么,他独宠楚盈的缘由。
“父亲若不信,女儿又岂会毫发无损回来?”楚宴面不改色道;“静宜长公主还说,来日定要登门拜谢。”
登门拜谢?
“此话当真,静宜长公主真这么说?”
楚文涛眼底闪过喜色,掩去杀伐之色追问。
虽没有之前的剑拔弩张,但态度却没有丝毫改观。
“女儿不敢似二妹这般蒙骗父亲。”楚宴似笑非笑道。
这番话明摆着不是打她的脸?
楚盈脸色发僵,双手死死攥起拳头。
她设计这场阴谋是料到楚宴会失手,好趁机除去楚宴这障碍。
但唯独没料到,这贱人竟真医治好了永安郡主?!
这怎么可能?
这贱人不过是个废物而已!
“盈儿不过是担心过盛,又最是心善岂会做出这等事来?定是这刁奴吃了胆子,蓄意攀诬主子。”
“父亲这话不假,连我也实在好奇,我这丫头怎会没事去向二妹胡言乱语攀诬我。二妹说是吗?”
楚盈被楚宴瞪着浑身不自在,泛起了泪痕,“长姐这是还在生我气?我也不知这刁奴竟存了这害人心思,想来定是长姐之前令人拔了这丫头口舌,这才心生报复,竟连我也被蒙蔽其中,还险些害得长姐受苦。”
说罢,又道;“父亲,我楚家向来门风严谨,可留不得这恶毒丫头。若来日传了出去,岂不要毁了门庭清誉?”
看着这对父女一唱一和,楚宴无声勾唇。
若说这其中没有蹊跷谁信?楚文涛纵横官场数年岂会看不出这点破绽?
归根究底,不过是楚文涛不愿深究罢。
他这父亲一向视她为耻辱,如今好不容易逮住洗去这抹耻辱的机会,又岂会查明真相管她的死活?
“不劳二妹费心,这丫头既是我屋里的我自会调教。”
楚宴抢先开口,目光落在浑身发颤的绿衣身上。
楚盈死死扯起绢子,还没开口,就听镂氏道,“既这贱婢是宴丫头房里的,也理当由宴丫头领回去好生教导番,好让这丫头长长规矩,我楚家可出不得这恶毒东西。至于静宜长公主那里,宴丫头也要多去走动,关切郡主身子。”
关切是假,联络关系是真。
楚宴面上应了,召上婆子将绿衣拉出去,又与镂氏应付了几句离开。
这场风波虽无声散去。但对于楚宴治愈郡主一事,大多无人相信。
楚宴自幼蠢笨如猪,岂会医理?
为此,镂氏与楚文涛心照不宣只当楚宴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