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丫头可不要怪你父亲失了分寸,如今你虽是有自己的主意,但也不要摒弃了家族荣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镂氏缓了脸色提醒。
但楚宴分明看出镂氏眼里的警告之色。
与楚家这些人还讲什么人情冷暖?
这对母子还真是够冠冕堂皇,虚伪假意,薄凉冷血!
楚宴不由回忆起上辈子母亲病逝,兄长被父亲推上断头台的场景。
若说这其中镂氏没有参与,楚宴可不信。
这对母子向来自私自利,刚愎自用,为了权谋地位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既如此,那她便夺他权谋,毁他功名地位,绞杀他的锦绣宏图,亲手送这对母子上黄泉!
“祖母教训得是,孙女记下了。”楚宴敛去寒光规矩回话。
镂氏皱眉,没有再多说什么,又提醒了两句就回了寿安院。
随着老夫人离场,众人也陆续散去。
楚文涛虽是气不过,但如今也没好继续发作,大步去了书房。
“长姐没事就好,方才可真是吓坏我了。”
堂屋倚镂空雕窗旁,楚盈立马换上担忧姿态迎上来。膈应楚宴皱眉,“这么说二妹是希望我有事?”
“我…长姐怎能这么说。”楚盈泛起泪道,“方才父亲也是无奈之举,失了分寸伤了长姐的心,但父亲这么做也是为了楚家与夫人,还望长姐不要记恨父亲。”
“二妹这话我就不明白了,难道是在质疑父亲的处事能力?”
“我——”
楚盈险些沉不住气,一口气压在胸口上。
死死捏紧了拳头,“是我失言了,但长姐如今还是想法子医治好永安郡主才是,否则便是杀头大罪。”
说罢,头也不回离去。
楚宴无声冷笑,看来她这二妹要沉不住气了。
楚宴出了堂屋去谨容院探望完窈氏才回去,便瞧寿安院的婆子已经候着。
昏暗光盏下,楚宴瞧着案台上摆放的金玉镶翡翠的头面,耳旁是婆子说笑声,“老夫人始终是念着大小姐的,这不才回院子便让奴才给送东西过来?到底是骨肉至亲,还望大小姐不要彼此生了嫌隙才好。”
婆子这番传达再明显不过,楚宴面上应了直接打发婆子回去。
“祖母当真差了婆子送东西过去?”
东暖阁里,楚盈皱眉追问。
“这岂能有假?奴婢可是瞧着真真的。”垂染没好气,“方才奴婢还瞧这些婆子回寿安院呢,真不知老夫人是……”
“住口!”
楚盈瞪眸扫去,垂染立马堙没了声。
镂氏能在这时送东西过去楚盈一点也不意外。
毕竟,以自己对这老太婆的了解,早在意料之中。
只不过今日好不容易扇动父亲与镂氏杖毙楚宴,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这口气,始终难以放下。
如今姨娘失权禁足,还被父亲厌弃。
若任由这么继续下去,往日要对付这贱人便愈发难了。
楚盈捏紧双拳,又想起什么松开,当下提起狼毫拟了信盏递给垂染,又低声交代。
“是,奴婢这就去。”
垂染起身离开,楚盈随即拿起匣子里的青玉瓷瓶,“来人,去冬院。”
楚萱这颗棋子终究要好生利用才行。
垂染夜里刚走,碧落便匆匆回了兰院禀告,以及楚盈的行程。
可软塌上的人却丝毫没什么反应,只是勾唇冷笑。
瞧得碧落浑身发颤,小姐这又是想到什么损招?
翌日起辰后楚宴就先去往寿安院请安谢恩,又转道去了谨容院。
才迈进庭台,入目就注意到青石玉柱旁站着位粉面佳人的华裳女子,正吃力站着规矩。
这不是楚盈是谁?
楚宴勾起唇角,错过楚盈投来的目光往里屋去。
“大小姐来了。”
丫鬟卷起帘子,楚宴迎身进去,窈氏抬头一笑。
“这你丫头,昨夜之后也不好生歇息,还过来这么早?”
“母亲这可是嫌女儿烦了?”
楚宴玩笑道,目光不由落在窈氏手上的鞋垫上。
“萱丫头自小没在我身边,我也没亲手做过什么,这马上便要入冬了,也该费心想着。”
楚宴明白窈氏的意思,正欲开口安抚。
“三小姐……”
“夫人这是做什么,二姐姐可是做错了什么事要夫人这么罚她,难道夫人便是这么铁石心肠,恶毒不堪吗?”
恶毒不堪……
楚宴瞧着窈氏苍白难堪的面容,瞪向楚萱,“来人,将三小姐给我拉出去站规矩!”
“站规矩,楚宴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也敢差人责罚我!”
楚萱怒声大骂,窈氏一时心疼两头为难。
“凭什么?”
楚宴美眸一冷,展露寒光,“就凭我是你长姐,夫人是你生母!”
“你目无尊长,辱骂生母,漠视家规,没容人通传便硬闯,难道这就是你学的规矩?来人,给我拉出去,没站完二刻钟不准起身!”
说罢,没等萱反驳,就被田氏给拉了出去。
窈氏欲言又止,于心不忍捂住胸口,一双眼里盈盈蓄了泪光。
“宴儿……”
“母亲。”楚宴劝道;“三妹终究被二姨娘给养废了,若任由这么下去,这丫头迟早会闯出大祸。”
经这么一说,窈氏也不再开口。
可还没过盏茶时辰,庭台就传来楚萱晕过去的消息。
窈氏闻声脸色,当即让人将楚萱挪进屋子里去。
楚宴瞧着塌上昏过去的三妹,与哭声不绝的窈氏。
“母亲……”
“你走开,我早与你说了三丫头不过顽劣了些,你却非要处罚,若萱儿真出什么事,这可让我怎么活!”
“是呢。长姐怎能这般狠心,三妹再怎么令长姐生气,也不该这般过份处罚。”楚盈掩去厉色,火上浇油哭道。
楚宴强压心绪对上楚盈,“狠心?若真论狠心我岂能比得上二妹?”
“如今已过暮夏,又无骄阳,敢问二妹三妹是怎么昏过去的?”
“长姐在说什么?”
察觉到不对劲,楚盈立刻维持镇定缓了声。
难道这贱人看出什么来了?
“若没猜错,二妹昨夜定是去探望了三妹,以至于这身上染的香没盖过去。”
楚盈诧异皱眉,“长姐这是什么意思?”
楚宴没有回答,转头瞧着塌上面色苍白的女子。
“三妹也并非久站昏厥,而是受人陷害中了迷迭鸢尾香混淆在香料之中。此毒虽无关要紧,但中毒者却会出现四肢乏力,头脑昏厥的症状,三妹说我说得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