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鬼鬼祟祟往洞里看的女人,老刘头出来的时候,她正要打道回府。好不容易来了客人,老刘头怎么舍得让她这么简单的走了,“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女人嘴上连连说不用,眼睛却不停的往动力看。老刘头的也总是笑着,不过他的笑容跟二太太的相比,多了一些亲切,而这正是让人放下戒备的好东西。
“不用客气,来了就是朋友,快请进吧!”老刘头在洞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他的眼睛久久在女人的脸上停留。见老刘头如此热情,女人也不再推脱,昂首阔步的走了进去。
洞里原本还在欢声笑语,看见她进来了都非常默契的闭上了嘴巴。毕竟不是在自己的主场,女人多少还是有一些分寸,她局促的笑了两声,指了指躺在床上的二丫,“我不放心她,所以跟过来看看。”
“现在看见了,能走了吗?”小豆丁也不知道自己的嘴巴怎么就这么快,脑袋还没打完草稿,话就径直从嘴里想蹦了出来。
刘胡子轻轻扯了扯小豆丁,偷偷给了他一个小眼神,不是命令他闭嘴,而是带着发现了新大陆的惊诧。小豆丁拍了拍他的手背,像个看破红尘的老头儿,带着一些豁达。
女人正骑虎难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老刘头晃晃悠悠从外面走了进来,他对小豆丁说:“小孩儿,你这样说话可是很不利礼貌的哦。”
“是么,我可不这么认为。”
小豆丁只管嘴巴痛快,哪里在意礼貌不礼貌。再说他的礼貌是给同样的人准备的,不是为了展示给像这个女人这种撒泼打滚儿的。他偏过头去,用高贵和冷漠表达自己对老刘头教育的不满。
大家都觉得小豆丁这个样子非常有趣,就连从那会儿到刚刚一直在摆弄烟斗的二太太都幸灾乐祸的看着老刘头。
老刘头要是跟这么个小屁孩儿一般见识,估计也活不到这么大年纪。他照旧笑着,友善地看着女人,“有什么事儿你只说就行。天也不早了,咱们早点儿解决就早些休息。”
女人失魂落魄的看着老刘头,明明眼睛是干的,鼻子也是干的,可还是愣擤了两下不存在的鼻涕,擦了擦可能很多但同样也是不存在的眼泪。一屁股坐在床前的木头圆凳上,带着真真切切的哭腔说:
“我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来看看我们家二丫,这孩子从小就不爱说话,要是不小心冒犯了你们,你们可别在意。她是家里最小的,多多少少有些被宠坏了。”
她说的话小豆丁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只看着她的嘴巴开开合合,涂得血红的嘴唇好像随时准备吃小孩儿似的。
环顾整个房间,也就只有他一个小朋友了。想到这里小豆丁非常自觉的往景煜的身后缩了缩。对他来说,如果现在手边上能有一件隐身衣或许是更棒的事情。
“这就没必要了。”二太太恋恋不舍的把视线从烟斗上挪开,“为了让二丫的身体和现在在里面待着的灵魂分开,我特地把咱们老刘给请来了。你不放心老刘吗?”
“那倒不是。”女人被狠狠噎了一下,她没法儿不相信老刘,女儿被上了身是他给判出来的,也是他给固定住的。要是没有这个老头儿,二丫现在只是一堆随风四处飘散的会渣渣。
老刘头适时说话,“二丫她妈,我理解你的心情,不过是咱们的就是咱们的,谁也抢不走,不是咱的,咱把它强留下来,不光是留不住的事儿,还造孽呀!”
女人看着老刘头,眼睛里的恐惧和脆弱没有一点遮掩,“真的?”她不敢不相信老刘头的话,从她嫁到二毛家里,这个老刘头就一直活跃在郭家村里。他虽然不是村民,可待遇比村民还要好。
这个山洞是村长亲自帮他装修的,不仅如此,每次他来郭家村,不论到谁家都有好酒好菜的招待着。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仅灵通,而且从来都不要钱,一个电话他就来了,待到事情完全处理好了才走。
女人觉得自己是个有良心的人,相比较有些虚无缥缈的二太太,她心中更信服的是这个老人家。
“这事儿能有假么,再说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你们郭家村的人们不知道吗?”老刘头神情恳切,激动的拍大腿,似乎很担心女人的处境。
刘胡子和小豆丁惊讶的嘴巴都闭不上,‘这么多年的交情’是多少年的交情,这个女人如果和橡树洞里的那个女人是同一个人,那这个事情应该怎么说通呢?
小豆丁抱着脑袋,被这些问题给困扰着,他纤细的脖颈似乎很快就要支撑不住这个不断扩大的脑袋了。他想不通,怎么想都不能搞清楚。女人手上的印记是她作为纸人的证明,可是那个证明对他来说只存在于梦中,而事实究竟是如何的,他一无所知。
女人好像放了心,她双手下垂,身体完全放松下来,暴露出她弯腰和驼背。她慢吞吞地往回走,走到一半又转身问:“那个姑娘走了之后,我们二丫还能活吗?”
“这个·····”老刘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二丫,她的胸口没有起伏,鼻孔似乎也没给空气发放流通的许可,看上去,完全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就算人家在你姑娘的身上,你姑娘的情况也不太妙呀!”老刘头把挡在床边上的景煜他们“请”到一边去,对女人说:“你还是自己过来看看吧!”
女人跌跌撞撞的扑到床边,嘴里声声呐喊,看那凄苦的模样,隐形的泪水大概能够灌既田里的秧苗。她把对二丫又拉又扯,又喊又叫,可对方就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女人跪倒在地,对着都老刘头疯狂磕头,“您的本事大,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闺女呀!”
老刘头把她才能够地上扶起来,“我只能说尽量,你的闺女有可能活过来,也有可能死掉,一半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