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煜和小豆丁看着凭空出现的老头儿面面相觑，两人的脸色由红变绿，由绿变紫，由由紫变回红色。小豆丁把往老头儿的方向推了推景煜，小声的说：“要不，你问问他？”

“你怎么不去问，老头儿都更喜欢小孩儿一点。”景煜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老头儿听见两个人窸窸窣窣的说话，抬头看了两个人一眼，又继续低头把玩烟斗。他专心致志的样子给了景煜和小豆丁一种自己说话没被听到的错觉的，两人的音量就斗胆放大了些。

“你比我大那么多，不应该让着我吗？尊老爱幼懂不懂，你去！”小豆丁为了表示自己非常的坚决，手都抱起胸来了。

景煜见硬的不行，就只能来软的了，他蹲下去让自己看上去跟小豆丁一般高，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我没有你厉害呀，求求你去吧，回去以后我让园长彻底免了你的饭费，你看怎么样？”

这个交换的条件对小豆丁来说诱惑力相当的大，他最近才知道因为自己是九月之后出生的，所以还得再上一年幼儿园。如果只是免除剩下两个月的餐费，他是觉得不会动心的。

“真的？”他怀疑的看着景煜，不相信这人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权利，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他还是觉得放心不下，“不行，你得给我写个保证书我才相信你。”

景煜的嘴角抽搐，“咱俩这交情还用得着那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么，我什么时候吹过牛了？”他全心全意说服小豆丁，没有注意到旁边坐着的老人脸上都笑出来密密麻麻的皱纹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说的话，我是不相信你的威严。“小豆丁看着景煜的眼神略微有些鄙夷，”反正没有一个书面的证明我是不会为你跑这趟腿儿的。”

景煜都被他给气笑了，“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老头儿也被小豆丁这番人小鬼大的发言给吸引住了，坐在那里盯着小豆丁看。

感受到景煜之外的注视，小豆丁抬头寻找视线的来源，发现是那老头儿，他心里大呼糟糕。尽管大势已去，景煜的保证书还是被他给得到了。捏着写了字儿的薄薄一层手纸，小豆丁有几分准备英勇就义的意思。

短短几步路让他走出几十步的模样，在老头儿面前站定，他的脸上挂上标准的假笑，“老爷爷，您手里拿的烟斗好像是我们的。”

老头看见小豆丁快要哭出来的笑容觉得非常有趣，忍不住逗一逗他，他盘起腿来，“你怎么证明它是你们的？”

小豆丁愣在那里，似乎是被他的问题给狠狠的为难住了，他嘴巴尝试着张了几下，接着又闭上了，好像只是为了实验这张嘴还能用。

见他为难，老头善意的提醒，“要不，你用它抽口烟我瞅瞅，会用我就算它是你的，你看怎么样？”

小豆丁没抽过烟，也没用过烟斗，他为难的两根眉毛都快纠结到一起去了，“我不会抽烟啊！”

“哈哈，”也不知道老头儿是什么时候把烟丝填到烟斗里面去的，他把它们往下按了按，然后从背后掏出一盒火柴，点燃，“你不会，我会呀！我抽给你看看！”说完就把烟斗叼到了嘴里。

烟雾随着空气缓缓上升，味道飘到景煜的鼻子里，他对这个老人的怀疑几乎能够肯定了，因为这并不是香烟的气味，而是檀香的味道。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虽然已经过了阳光灿烂的时期，可也还是青天白日，大白天撞见鬼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走到小豆丁的身边，把小家伙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有些拘谨的看着老头儿。这不是他第一次跟上了年纪的人打交道，但的确是头一回主动跟不是人的东西打招呼：

“老人家，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来郭家村是为了找一个人，而您手里那的这个烟斗如果是我们的那一只的话，这是我们送给对方的见面礼。”

当然这肯定就是自己的那一根，景煜看着躺在地上空空荡荡的布袋，在心里默默的说。他跟小豆丁一起乖乖站在老人的面前，如同两个准备接受批评和教育的小朋友。

老头儿也没想真的难为他们俩，听到景煜的这一番解释，他脸上带着调皮和戏谑的笑容收敛了，问景煜，“你们要找的那个人叫什么？”

景煜和小豆丁看了看彼此，心中数不尽的草泥马蹦腾而过，无限懊恼怎么就忘了问老刘头和刘叔这么关键的问题。景煜略显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我不知道要找的人叫什么，不过我很愿意把事情的大概跟您讲一下，如果您想听的话。”

老头儿轻轻点了两下头，做了一个洗耳恭听的姿势，“你说吧。”

“我们听说郭家村里有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儿起死回生，可是性情大变，非说自己是不隔壁省的一个幼儿圆老师，而我们的朋友恰好也丢了魂儿，我们就想来看看村里这个小女孩是不是我们的朋友。”

“你们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大概景煜说话太让人犯困，老头的眼睛微微眯起，只露出一条细小的缝，从中观察这两个小朋友。

“我们的那个朋友叫江稚鱼，今年二十三岁，是橡树屋幼儿园的一名老师，”他指着小豆丁说，“这位是她班上的学生。”

老头儿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让烟雾弥漫从鼻孔里跑出来，“你们就没打算找个熟人给带带路？”

“是需要找这么一个人，这个烟斗也是为他准备的，听说这个烟斗是那人十岁的时候父亲送给他的礼物，但是我们还没来得及找到那个人，就先遇到了您。”

“你怎么对这个烟斗的事情这么了解的？”老头儿听了景煜的话，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一个姓刘的神棍告诉我们的。”景煜乖乖回答，老实巴交的模样看上去似乎还缺一根红领巾戴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