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圣女曾告诉苏姒,她出生不久,便遭父母遗弃,是师父无意中发现,随之将她带上扶摇山,此后便一直跟随在师父身边修行。
所以,父母是谁,苏姒不知道,也根本不关心,在当时的她看来,世上唯一的亲人,便是有着哺养和授艺之恩的师父。
现在听画师这么一问,倒好像其中还有隐情。
“有话直说,没必要如此拐弯抹角。”
面若寒霜,不假辞色,这,才是苏姒在外人面前的正常状态。
“当年,我受人之托,将你亲自送上扶摇上,交给……玉函,也就是你的师父。”
“什么!”
不仅是苏姒,归元和施歌都忍不住惊呼。
“我与你的父亲苏天左,乃生死之交!”
惊雷,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叫人应接不暇。
苏姒再如何冷漠和镇定,可事关自己身世,此刻情绪也已开始波动起伏。
“说,你接着说!”
画师再度拿出笔,看似随意勾画,实则已在画中画下一道神魔难破的禁制,这才揭开一段秘辛。
苏天左无门无派,乃九重天一介散修,然天赋惊人,不到三十岁,就已跻身十境之上,实属千年难遇的奇才。
就在即将登顶十五境的瓶颈期,苏天左遇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这女子记忆全失,连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地,都已经想不起来。
为免女子发生不测,苏天作便将其带回自己修行之地。
女人虽然失忆,但其他方面并无大碍,修为更是绝高,怕不在十五境之下,而且端庄得体,兰心惠质,想来必是出自大家名门。
孤男寡女相处时长,难免日久生情。
这无名无姓的女子,便是苏姒的母亲。
自从两人组成家庭,就成为了九重天令人艳羡的一双道侣,而苏天作,也终于突破瓶颈,一举登峰十五境,并且在在帮妻子恢复记忆的过程中,自创出一套最宜夫妻双修的奇妙功法。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或者说,一切皆是人为。
就在生下苏姒不久,家中突然来了几个生人,说是奉命要将大小姐带回去。
苏天作岂容来人将自己妻子带走,便与对方发生了冲突。
不想,那几人修为奇高无比,已是超出九重天所限。
不管苏天作如何拼尽全力,使出百般术法,数种法器,对方不但毫发无损,而且,只是一招反击,就将他重伤。
就在那一瞬间,兴许是急怒攻心,加上对丈夫的深情关切,女子竟然恢复了记忆,当时,若不是她答应回去,并且以死相威胁,苏天左恐怕就不只是重伤,灵脉尽毁,变成废人都有可能。
眼看妻子被带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苏天左悲痛欲绝,将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托付给画师之后,便踏上了茫茫寻妻之路。
而上天,似乎并不愿意让这痴情男子如意,就在一年之后,曾经出手伤他之人再度找到他,这一次,来人甚至不惜破开九天禁制,将他一身修为尽数封禁,直接打入一重天。
苏天左从此生死未卜,再无消息。
而画师,则将年幼的苏姒带去扶摇山,交给了自己曾经的道侣玉函,也就是天山圣女。
三人听画师讲完,无不惊奇,尤其是苏天左自创双修之法那一段,让苏姒和归元自然想到了《有本书》。
“先生所说苏天左自创双修之法,可是《有本书》?”
“正是,《有本书》正是我依照天左所述,加上独门机巧手绘而成,难道你见过此书?”
“嘿,我兄弟何止是见过,练都不知练了多少回。”
施歌似乎永远都没有嘴上把门的觉悟,一句话,不仅说得归元尴尬,苏姒都已恨不得用两个鸡腿将他那张大嘴给死死堵上。
画师愕然,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出,《有本书》最终居然成就了苏天左自己的女儿和女婿,机缘之说,真是玄之又玄。
苏姒心头更是翻江倒海,自己隐伏一重天疗伤之地,竟然是生身父亲的蛰居之所。只是,被封禁修为,也就意味着如同一重天最普通之人,两百多年岁月,自己父亲,恐怕早已不在人间。
“那……我母亲到底是被何人带走。”
画师微微摇头,叹道:“无法确知,只是你父亲当年说过一句,天外天之外,人上人之人,后来,若不是在是非观与无闲一番辩道,受其启发,我也很难理解此话的含义。”
“先生的意思是,九天之上不只是天外天神主,还有天外天以外之人,俯瞰众生?”
“我,确实如是想,你我所处之世,或者是别人手中之镜,笔下之书,抑或,根本就在一个臆想的大千世界之中。”
苏姒微微有些心寒,自己生母虽然身不由己被人带走,可这么多年以来,怎么就忍心对丈夫女儿不闻不问,难道两百年都被禁锢不成?
归元握住爱妻柔荑,用坚定的眼神告诉她,不管将来如何艰辛,一定会找出所有的真相,让她母女重逢。
苏姒展颜一笑,画境顿生光彩。
眼前一双璧人,让画师心中快慰,虽百年荏冉,白云苍狗,多少物是人非,但,终不负老友所托。
更何况,苏家有女,已是九天之巅。
“诶呀,搞了半天都是自家人嘛,画先生,画老伯……咋这么别扭呢……”
施歌想了半天,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称呼画师。
画师拈须一笑,道:“我本姓华,名释,懒得想那些虚头闲名,就给自己取巧叫了画师,真神若是愿意,叫我全名亦无妨。”
“什么真神假神的,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既然是我弟妹的长辈,那自然就是我施歌的长辈,往后,你就是我华叔,元子,你说是不是。”
“不错,华叔,说起来,要没有您手绘《有本书》,我现在也是废人一个……哎哟……”
这一次,归元叫自己的娘子给狠狠跺了一脚。
【作者题外话】:今天是辛亥**110周年
望我辈不负时代,继续奋发图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