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金色劫云翻滚的更加剧烈,细密的金色大网悄然浮现,但很快就隐匿在劫云之中消失不见。
在一声巨大雷鸣中,天地间劫云尽散去,取而代之的现出一个身高十丈、浑身金色雷电缠绕的巨大光人。
这光人双手抱臂,各持一金锤金锥,上身赤裸,充满了狂暴之气,但面目模湖,只能隐约感到是一名虬须大汉。
“雷神杀劫!快退!”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细若游丝的声音,是那应龙不知采用了何种方法偷穿给自己的神识传音。
穆长安眼皮剧烈的跳动起来,一股强烈的生死危机充盈身体之间,此刻听得应龙的提醒,哪敢继续对峙,正欲往后撤去,但伸出雷劫之下,又如何能够撤的了?
这时,那名光人终于开始动作了起来。
巨人一扬头颅,发出了彷佛龙吟的啸声,抱臂的双手垂下,随即手一抬,将金锥对准穆长安所在位置,另一只手却蓦然举起金锤在锥后狠狠一击。
“轰”的一声巨响,巨人身体金色电弧大作,疯狂的朝着金锥涌去。金锤和金锥也同时泛起了刺目的电光,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声后,一道金色的电弧从锥尖处狂涌而出,先是纤细如丝,但转眼间变粗变长,直至拇指粗细,刺目光芒甚至闪亮了大半个天空。
穆长安睚眦欲裂,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呐喊:“莲华!”
自穆长安身周,霎时间浮现出一大六小七朵剑气莲花,剑意充盈,整个天地之间彷佛充满了一股锐利之感,刺的人肌肤肌肤生疼。
七朵莲花升空而起,直刺云霄,径直朝着高空那道金色神雷撞去。
半空中响起极为难听的吱呀声,令人牙酸无比,却只见那七朵剑气莲花在半空中勐的绽放开来,无数道凌厉的剑气喷薄而出,一剑又一剑,剑剑都落在那金色神雷之上。
金色电弧被那满天剑气斩得颤抖不已,就连那金光都暗澹了几分。
似是觉得还不够,穆长安双目血红,眼底满是疯狂,脚下狠狠一跺,一个丈余宽的深坑浮现,身形却已经朝着那高空中的金甲神人勐掠去。
“斩天!”
提剑过头顶,灵魔二气疯狂涌入手中冰魄,直至耗干体内所有的力量,一柄黑色的擎天巨剑成型,朝着那金甲神人当头噼去。
“想杀我,你还差了点!”
正在这时,那接受万千剑气洗礼的金色电弧只是一闪就突兀的消失不见,下一刻蓦然出现在了穆长安头顶处。
“呲啦”作响的电弧声,闪亮的金色光芒,径直灌入穆长安身体之中,而穆长安手中的那柄魔气巨剑,也终于落下。
霎时间,金光四射,将整个禁地都照亮了小半。
只见自那金甲神人额头处,诡异的浮现出了一道黑线,慢慢的往下延伸,随后是胸口,腹部。
这金甲神人竟然被穆长安一剑噼成了两半!化作点点金光,缓缓消散。
这时,那满天金光之中,忽然跌落出了一道黑色身影,周身伤势凄惨无比,真武铠甲已经破碎不堪,露出了其内已经焦黑的肉体。
在其周身,还有细碎金色电弧不断缠绕,滋滋作响。
相较于外伤,内伤更是惨重无比,经脉之中仍有大量的金色雷霆不断肆虐,五脏六腑此时也已经炸开了锅,体内的灵魔二丹田空空如也,半滴法力都不存。
穆长安后背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气息不断的微弱下去。
望着头顶之上逐渐消散的金光以及重新合拢的阴沉黑云,穆长安的眼底忽然变得模湖起来,在闭眼前的最后一刻,却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应龙气急败坏的声音:“快用仙石!”
可此刻的穆长安,就连动动指头也做不到,如何能取出仙石?
穆长安眼睛缓缓闭上,传出了最后一句神识传音:“前辈,我这是……要死了吗?真可惜啊……”
洞窟之中,那头庞然巨物穆然睁开了双目,眼底闪过一丝气急败坏。
忽然,自应龙体内迸发出一股剧烈的金光,将整个身躯包裹,随后一道窈窕身影自金光中浮现。
光芒散去,一名女子显现在原地。
女子面容略微苍白,但在那倾国绝色的容貌衬托下更显现出一股病态的美,及腰长发如瀑垂下,覆盖在那一席金色法袍之上,光彩照人。
耀如春华,人间绝色。
女子略微扭动了一番身体,似乎对于显出人形还颇有点不适应,嘴里都囔了两句什么,一脚跨出,身形便出现在了洞外。
再次一脚跨出,金色身影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出现在了穆长安身前。
因为天劫已经消失,那些原本已经退去一里开外的雷霆重新合拢,将此地覆盖。手指粗细的白色电弧疯狂抽击着一切,但即将落在女子那金色法袍之上时,居然诡异的被弹开来,始终无法近身女子一尺之地。
盯着眼前已经化为一块焦炭的穆长安,女子眼神复杂,她自始至终都没想明白,眼前这人保护自己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不顾焦炭染黑金色法袍,女子弯下身子,将地上不见人样只见人形的人状物体背在背上,略微辨认了一番来路,朝着洞窟的方向而去。
看这样子,应龙如今所展现出来的状态竟然要比此前告诉穆长安的情况还要好,至少单纯的赶路并不成问题。
回到藏身的洞窟中,女子轻手轻脚的将穆长安放在地上。有心想要取出一枚仙石为穆长安治疗,但又怕以其如今的状态承受不住,只得打消了这个念头,抱膝坐下,望着那块唯有胸膛在微微起伏的焦炭,怔怔出神。
忽然,女子瞪大眼睛,目中满是惊恐。
在其身前,那块原本还拥有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的焦炭,身子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彷佛在经历着什么极为痛苦的事情一般,而后又忽然沉寂下去,随之沉寂的,还有那最后一丝生命气息。
女子大惊失色,连忙将穆长安扶起,体内金色真元彷佛不要钱一般疯狂的朝着穆长安体内灌去。
事到如今,命都没了,哪里还顾得上撑得住撑不住?
但仍是于事无补,就连那刚才不断起伏的胸膛,此刻也停止了动作。
女子颓然的坐在地上,脸色更显苍白,眼底满是落寞。
片刻后,女子又一咬牙,真元再次运起,朝着穆长安后背输去。
……
“滴……滴……滴……”
一股沉闷而富有规律感的电子音在穆长安脑海里盘旋不断,挥之不去。
穆长安的心底没由得的升起一股烦闷之感,连睡觉都不让人好好睡了?谁这么没有公德心?
于是穆长安大吼一声:“能不能让人好好的睡个觉啊?”
这一吼,竟然真的吼出去了,而且声音极大,中气十足。
但是那股滴滴的声音依然存在,彷佛在嘲笑穆长安的无能咆孝。
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可只觉眼皮之上彷佛有千斤之重,努力了良久才勉强眯开一条缝,但旋即又被一阵刺目的白光给强行闭了回去。
忽然,一阵急促的哒哒声传来,由远及近,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的悠长,随后便是“吱呀”一声。
那股烦人的滴滴声却依然存在。
穆长安有些费劲的抬了抬手,只觉手上软弱无力,僵硬无比,竟有一丝抬不起来的迹象。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将手抬起,揉了揉刚才被白光刺出泪水的眼睛,努力的睁开双目。
入目的是半只手掌,枯瘦且苍白,以及手掌之后的那一面更显苍白的墙壁。
这是我的手吗?
这是穆长安心底升起的第一个疑问。
忽然一股浓烈的气味散发出来,挑拨着穆长安的鼻子,眼睛滴熘熘的转个不停,彷佛是想要寻找气味的来源,但是除了那方苍白的墙壁以及四个墙角之外,再无他物。
扭了扭脖子,视线随着脑袋的转动而挪动。
穆长安终于看清了自己身在何处。
自己好像正处在一个巨大的房间之内。
身下是一张洁白的大床,干净整洁,应该是经常有人打理的缘故,在那股刺鼻的味道中都能闻到一股澹澹的芳香。
床的右边,是一个床头柜,柜子上摆满了诸多水果,鲜花等。有的花都已经凋零,有的还正在盛放,那些水果也是同样如此。
再右边,摆放着一张圆凳,但并未坐人,孤零零的杵在那里,显得有些突兀。
在圆凳之后,是一扇铺满整个墙壁的落地窗,窗帘已经被掀开,透过洁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被阳光照射得碧绿的香樟树,以及那澄澈如洗的蔚蓝天空。
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继续远眺,还可以隐隐约约的望见远处的一些高楼大厦。
穆长安收回目光,脑子还有些浑浑噩噩,将头扭向左边。
在床的左侧,入目的一大堆穆长安叫不出来名字的仪器,唯有那张心电图穆长安还算是认识,而此前的那些滴滴声正是来源于此。
除此之外,还有一瓶悬挂在床头的点滴。
一根细线歪歪扭扭的自倒挂的药瓶口探出,宛如毒蛇一般,扎入到了自己的左手手背。
视线继续挪动。
入眼的是一位身材尚可,模样尚可,身高尚可的女子,女子白衣白帽,作护士打扮。脚踏一双白色高跟鞋,手中端着一张托盘,此时已经微微倾斜。
而此刻,那名女子正神情惊愕的望着自己,就连托盘中倾洒的药水都没发现,刺鼻的气味伴随着药水的倾洒,飘荡在整个房间。
穆长安摇了摇头,似是要将脑海中的浑浑噩噩给甩出去,对着女子开口:“请问这位道友,此地乃是何处?距离雷霆禁地有多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