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阁弟子脚步颤颤巍巍的走上前去,颤抖的伸出双手,将玉佩碎片捧在手中,哭丧着脸,努力的想要将玉佩拼凑起来。
努力了好半天,手脚慌乱的守阁弟子才终于认清了玉佩已碎的事实,用尽全力,带着哭腔的朝着阁楼之外大喊:“不好了,玄阴子师叔的本命玉牌碎了。”
本命玉牌,乃是宗门子弟修炼之人留在宗门之中的一种手段,其功效仅用一句话便可概括:“人在玉在,玉碎人亡。”
当然不是说若是有歹人闯入本命玉阁,将所有本命玉牌毁去,那么一人便可以灭掉一个宗门,若是如此,恐怕也没人敢留下这本命玉佩放在宗门之内。其实本命玉牌的造价并不高,若是碎裂并不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
相反,若是人亡,本命玉牌便会自动破碎,也就相当于给了宗门传递出了一个消息:我死了。
玄阴子的本命玉牌碎了,所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当守阁弟子的声音刚一传出去,在谷中深处,那座整个山谷最雄壮气派的掌门大殿之中,一道魔气环绕的身影突然睁开眼睛,滚滚魔气自其周身散布出来,一股令人窒息的魔气波动传遍四周,魔焰滔天。
那道身影低喝一句:“什么?”语气不带丝毫感情,但任谁都能听出这句话中包含的无穷怒意。
身影一闪而逝,眨眼便出现在了殿外,一道遁光自掌门大殿处架起,直直撞入空中,然后朝着本命玉阁方向落去。
飞行,乃是元婴期修士的专属,那么这道黑影的修为就不言而喻了。
就在黑影刚刚踏出掌门大殿的那一刻,谷中三处不同的位置,各有一道强大的气息升腾而起,在魔气的环绕下,纷纷朝着本命玉阁的方向而去。
原本就颇为清冷的山谷此时更加噤若寒蝉,没听到么?玄阴子师叔的本命玉牌碎了,玉碎人亡,咱们阴魔宗损失了一大战力,除了那位不在此刻不在谷中的少宗主,谁敢在这时候去触掌门还有三位长老的霉头?
遁光率先落在本命玉阁之前,魔气敛去,露出其中一道高大男子的身形,男子浓眉大眼,身穿黑袍,衣领处的四道金线熠熠生辉,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的年纪,但元婴期修为,活个七八百年不成问题,真实年龄就不可知了。
此时的中年男子正目光阴沉,脸色难看的望向阁楼二楼,不用上楼,神识中早已感受到了阁楼之上那名已经吓得半死的守阁弟子,以及那弟子手中四分五裂的玉牌。
就在中年男子遁光落下后不久,三道被魔气环绕身形纷纷在其时候止住,魔气散去,露出其内三人的身形。
分别是一名老妪、一名青年,还有一名老者。三人修为均不相同,但衣袍款式及领口处的三条金线都代表着其身份,阴魔宗三位金丹长老。
青年是金丹初期修为,老妪以及老者分别是金丹中期以及金丹后期,此时见到了前方那道站在阁前的高大身影,纷纷神色恭敬的作揖开口:“拜见宗主大人。”
中年男子并未说话,也并无动作,三位在阴魔宗权势滔天的阴魔宗长老一时间竟然不敢将作揖时低下的头抬起,尽皆神色肃穆,各自不着痕迹的对视一眼,各自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不定。
良久,中年男子才摆了摆手,三人如释重负,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站在后面,等待眼前的宗主发号施令。
中年男子仍是目光阴沉的盯着阁楼二层,开口出声:“你们可曾知道玄阴子近期去了何处?”声音低沉,寒冷如冰。
青年与老者皆是不约而同的望向了老妪,这位在宗内与玄阴子常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的长老,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顿时抽搐了一下,略带惊恐的声音开口:“启禀宗主,自从那玄阴子奉命前去追杀那名穆家余孽之后,老婆子我就再也没有接到过任何关于玄阴子的消息。”
中年男子的一声冷哼让老妪噤若寒蝉:“哦?那我可是知道三个月之前,玄阴子曾私自偷偷去了一趟落阳城,一个多月前又出现在了雷霆禁地?”
老妪干笑了两声:“请宗主恕罪,老婆子与那玄阴子非亲非故,他去了何处老婆子实在是不知啊。”
“哼!”又是一声冷哼让老妪身子微微颤抖,老妪轻飘飘的瞥了一眼身旁两位同是阴魔宗长老的同门,见两人仍是一副低眉顺眼、老神在在的模样,心底一股无名怒火升腾而起,对着中年男子恭敬开口:“启禀宗主,老朽确实不知那老头子去了何处,可要论消息的灵通,或许掌管咱们宗门信息谍报的黑玄道友可能知道一点消息。”
在一旁看戏看的正爽快的老者勐的一惊,先是恶狠狠的盯了一眼老妪,随后迈出一步,抱拳对着背对自己的中年人恭敬行礼:“启禀宗主,老朽所掌管的宗门谍报仅仅只是针对外界消息,对于同门道友的行踪是万万不会去探知的,请宗主明鉴。”
中年人缓缓转身,目光阴沉的盯着老者,似是要在那张老脸之上看出朵花来。
老者目光闪避,后背已经缓缓沁出一层冷汗,一直抱拳的手丝毫不敢放下。
良久,中年人才低沉开口:“你要是知道,本宗最先问的就是你了。”老者顿时如释重负,抱拳的手抬高一层:“宗主明察,谢宗主开恩。”手掌放下,脚下不着痕迹的往后撤了一步。
中年人目光微闪,看似随意的扫了那名青年一眼,本在一旁看狗咬狗,心底早已乐开了花的蓝若勐的一惊,顿时打起精神直挺挺的立在一旁,那神态要多恭敬有多恭敬。
中年人再次转过身去,望向阁楼二楼。
喊出那句话后,便脚下一软瘫坐在地的守阁弟子面如死灰,虽然这本命玉牌的碎裂与自己毫无关系,但实在自己当值期间碎裂掉的,此时可大可小,小则被治一个不察之罪,往大了说,这是在魔教宗门,说不定身死道消就在今日。
守阁弟子先是感应到了那股气焰冲天的狂暴气息向着自己的方向飞来,随后又是三道魔气各自现身,涌向本命玉阁,这名只有筑基初期的阴魔宗弟子闭上双眼,心底大呼一声吾命休矣。
可是等了片刻,那道狂暴气息以及三道魔气都已经临了本命玉阁,自己却丝毫没有感应到有人接近,心底感叹金丹元婴强大之余微微睁开双眼打量四周,空无一人。
这是,这名守阁弟子忽然停下楼外隐隐有谈话之声传来,挣扎着起身,小心翼翼的捧着手心中碎裂的玉佩,步履蹒跚的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这一看,当场将这名弟子吓得神魂皆冒。
在阁楼前的平地之中,正一前三后站着四道声音,这名守阁弟子的视线望去,正好望见了站在三者前面的那名中年男子冷冷投来的目光。
宗主大人!守阁弟子心中一惊,脚下一软,当场昏死过去。
中年男子对那名弟子的昏迷视若无睹,语气冰寒的开口:“难道就无一人知道玄阴子去了何处?”
三人通体冰寒,却没有人接话。
那名青年看了一眼身旁的老者,心知这黑玄就算知道玄阴子的行踪,今日肯定也不会说出来,否则不是落得个利用宗门之便私自探听同门之嫌?
念及至此,青年叹了口气,往前迈出一步,对着宗主抱拳开口:“启禀宗主,玄阴子之死尚且有诸多疑点,根据玄阴子此前传信回宗的信中提到,他与赵夺二人一起将那穆家余孽追杀入了雷霆禁地之中,而后赵夺在禁地之中同归于尽了,按理说这穆家余孽已经身死,玄阴子应该功成身退了,可根据宗主的说法,玄阴子为何在一月之前仍然停留在雷霆禁地之中?”
中年人双眼微微眯起:“你的意思是?”
“蓝若愿跑一趟雷霆禁地,探查一番玄阴子死因,最不济,也得查出玄阴子逗留雷霆禁地的元婴。”青年微微抱拳。
听得此句的其余两人目光微闪,任谁都看得出玄阴子之死颇有蹊跷,都不想去淌这趟浑水,此时听得青年的话,心底均冷笑不已。
中年人神情肃穆到了极致:“我阴魔宗长老无缘无故横死于宗门之外,此时无论如何都要寻一个说法。”
说道这里,中年男子扫了一眼青年身旁的二人,说出了一句让青年微微惊愕,让其余二人不寒而栗的一段话:“玄阴子也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你与玄阴子同阶,再去调查恐有意外。”
中年男子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阴冷的看着那名老妪:“玄阴子之事,就要劳烦玄雾长老走一趟了。”
老妪心底一惊,面露苦意,可宗主发话,岂敢不从?当下恭敬开口:“老身遵命。”
中年人又看了眼在一旁颇有些幸灾乐祸的黑玄:“黑玄长老修为已至金丹后期,不在适宜外出走动,接下来就好好留在宗门之内,冲击元婴境界,争取早日突破元婴,为我阴魔宗再添一份助力。”
“黑玄领命!”老者恭敬行礼,心底正庆幸之际,忽听宗主又有话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