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悠悠,转眼已是半年。
“谢大娘,您家的那条狗,真的该好好管管了,我这怎么每次从这里过,这畜牲都要冲我龇牙咧嘴的……”一位面容略显普通的青年男子此刻正站在篱笆外,面带苦笑道。
“常生啊,这畜牲不同人性你又不是不知道的,就别跟它一般计较了。你吃饭没啊?要是没吃,就进来坐坐,赶好我这儿午饭也快烧好了,吃过再回去吧。”一位中年妇人正站在篱笆之内,伸手拨弄着竹竿上晾晒的衣物,热情开口。
青年男子摇了摇头:“大娘不必这么客气,我还得回家呢,家里还有人在等我回家吃饭。”
中年妇女停下手中的动作,和蔼的看了看男子:“不碍事,不碍事,大不了把你家那位接过来就好了,正好我家炖了鸡汤,给她补补身子。”
说完,妇女又看了眼一旁拴在木桩之上的大黄狗,恶狠狠的开口:“你这畜牲,狗眼长到哪里去了?还不给老娘滚回窝里去?!”
正如妇女所说,畜牲不通人性,这大黄狗前一刻还在冲着外面的那位男子龇牙咧嘴,后一秒便见着自家主人开口朝自己说话,立马换了副脸色,摇头摆尾,一脸讨好。
中年妇女顿时更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拾起手边的一处一根长棍,作势欲打。
那黄狗顿时大惊失色,疯狂逃窜起来,钻入了那勉强算得上是狗窝的窝内。
青年男子似乎对于此事乐见其成,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又恶狠狠的盯了一眼黄狗,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眼见黄狗躲入狗窝,夫人面色一转开口:“常生啊,就在这儿吃了,快回去把你家那位叫出来,大娘我也好久没见到了,你说说,这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面不出来见人,算什么事儿?”又扭头朝着身后的屋内喊到:“孩儿他爹,抓紧的,常生今天就在咱家吃饭了。”
名叫常生的男子脸上满是苦笑,开口道:“那就多谢大娘了,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
“去吧去吧,你平时帮了我们家这么多的忙,吃顿饭也是应该的。”大娘满脸和蔼。
常生微微一笑,挪动步伐,开口:“大娘稍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眼看着青年男子越行越远,谢大娘却直直的盯着那到修长的身影,眼神空洞。
良久,她长长的叹出一口气,口中呢喃自语:“要是我家二娃……估计也有这么高了……”
“老婆子在想什么呢?赶紧来帮我,这只鸡快抓不住了!”
谢大娘回过神来,擦了擦眼,似是要拂去眼眶并不存在的泪水,急忙转身,骂骂咧咧的开口:“连只鸡都抓不住,老娘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话虽如此,她还是快步上前,朝着身后迈去。
在其身后,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正一手拿刀,一手抓住一只不停扑棱的大公鸡。
男子两鬓斑白,应该是常年下地的缘故,皮肤黝黑,裸露出来的两只焦黄手臂精瘦,一看就是有劲的汉子。
但此刻,那手里的大公鸡似乎是感受到生命即将终结,剧烈的挣扎起来,眼看就要脱手,幸亏赶来的妇女双手一把将其按住,才将其闹闹在定在地上。
公鸡仍在不停的挣扎,但却丝毫挣脱不了两人的魔掌,只能发出一声声恐惧的哀鸣,响彻整个村子。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谢老头家里又在杀鸡了。
妇女将公鸡死死的按住,汉子终于将手腾出,开始娴熟的拔起公鸡脖颈上的毛来。
片刻后,颈下的一撮鸡毛便被拔了个干净,汉子一手死死的握住鸡头,另一手的刀已经递了过去。
不只是这刀太钝还是鸡皮太厚的缘故,刀刃足足摩擦了好几下,才终于见血。
然而就在此刻,公鸡吃痛之下,又开始剧烈的挣扎起来,汉子急忙将刀撤回,生怕误伤。
公鸡不停的扑棱翅膀,将那刚被拔下的鸡毛扇起,漫天飞舞。谢大娘脸色涨红,忽然手中一滑。
那只眼看就要成为中午午餐的公鸡就此逃脱开去,满园乱飞,鸡毛散落一地,又被翅膀扇出来的风掀起,漫天飞舞。
中年汉子一脸责怪:“让你抓紧,你就是这么抓的?”
谢大娘却毫不示弱,双手一插:“明明是你没抓稳,这下好了,看常生他们来吃什么。我可是都跟常生讲好了,中午咱家吃鸡汤。”
这等小村子里的普通人家,在这又不是逢年过节,又不是节气的日子里,哪里会舍得杀鸡?只不过是特意给那位名叫常生的男子杀的罢了。
中年汉子双眼一瞪,睁起一双牛眼:“那还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抓!不然等会儿常生来了吃什么?”
两人开始在院子里疯狂的追赶着那只大公鸡,那条大黄狗不知为何,也兴奋起来,将那条狗绳扯的笔直。
一时间,整个小院鸡飞狗跳。
常生正慢慢的朝着自家的方向赶去,以他的耳力,如何听不到身后的动静,但他却也是抱之苦笑,本打算放谢大娘鸽子的心思也顿时烟消云消。
人家都杀鸡款待咱了,咱也不能不识好歹是不?
穿过一条悠长的巷子,又走过一段略显湿滑的石板路,常生一路上热情的朝着各色身影打着招呼,最终在一家略显破败的屋前停下身影。
熟练的将屋前拿到篱笆上的插销解下,常生跨步走入院中,高喊出声:“娘子,我回来了。”
没有得到回应,但男子却也不显得惊讶,对此习以为常。
面带微笑的推开屋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倾城绝色的脸庞。
正是君瑶。
那男子自然也就是穆长安了。
半年之前,穆长安设计足足坑杀了当时灵修魔修组成的临时联盟三分之二的修士,而后就迎来了外界更为剧烈的追杀。
各式各样的宗门弟子从天南海北汇聚而来,不为别的,只为追寻那道天大的机缘。
这便意味着修仙联盟以开展试炼为目的,伺机谋求应龙的阴谋破灭,更意味着再也没有所谓的每家仅仅只能派出五名弟子的说法,有的宗门的金丹弟子甚至倾巢出动。
大量的金丹弟子涌入雷霆禁地之中,就连那些筑基以及金丹雷灵,也因为这些修士的涌入数量开始急剧的减少起来。
面对如此数量的修士,他穆长安就算有着通天手段,也无法在其中过多的周折。
而且,冥台那诡异的手段,也一直让穆长安身处在追杀之下。
当日那一场耗费了穆长安一颗仙石的围杀,虽然足足灭杀了三分之二的修士,但仍有三分之一逃出生天。
这其中就包含着杜荀、浮生、殷添、等一系列宗内拥有着封灵大能的天才弟子。
至于冥台的五人,也仅仅只损失了一人。
穆长安回想起当日那道诡异的血红色流光,竟然能指引要追踪之人的准确方向。
所以,自从那日过后,穆长安就一直的在刻意的不让自己与君瑶的任何东西或者血液流落在外面,就算是喷出的鲜血,也会小心翼翼的收集起来,以免落入冥台之人手中,化作他人的催命符。
至于两人原本藏身的那处裂谷,也很快的就被搜寻到了,但那时穆长安早已带着君瑶逃之夭夭,倒也没有出过什么太大的风险。
就在穆长安有意识的不让自己的各式物品遗落在外的一个月之后,应该是那冥台之人终于耗尽了关于穆长安的所有东西,无法再使用那招追踪之术,就鲜有人能追踪到穆长安的踪迹了。
就这样,两人又在禁地中一路躲藏,伺机击杀了相当数量的修士。但外界的修士仍在不断的涌入,他们终于动了离开雷霆禁地的心思。
所以在四个月前,两人借助着两颗中阶灵宝避雷珠,出了禁地。
当然不是从禁地出入口的那处山谷,而是着实耗费了一番力气,越过将禁地团团围住的环形山脉,抵达了外界。
出了禁地之后,两人一路南下,来到了这位与西域南部的大安村中,安定下来,一来是为了修养,二来则是为了修炼。
“谢大娘叫我们中午去吃个饭,你应该知道了吧?”穆长安一边跨入屋内,一边开口。
君瑶轻轻点头,开口道:“谢大娘家本来也不富裕……”
穆长安轻轻摇了摇头:“人家的一片心意,盛情难却。”
其实两人在雷霆禁地之中击杀了众多的修士,全身上下的财富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但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这样反而是害了谢大娘一家。
一则,就算两人身上随意露出一点东西,对于凡人来说都是价值连城,一户普通的凡人,怎么可能能得到这种东西?
第二,更有可能此件东西会被有心者顺藤摸瓜,找到穆长安两人,那样就危险了。若是来着实力不高,那也还好,若是那些追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