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说得好,一个人越是百无一用的时候,越执念于那些无足轻重的底线,处处都要表现出自己强大的自尊心。
因为除了自尊心,那时候的我们,一无所有。
所谓的面子,对于一穷二白又渴望成功的年轻人,过度强调自尊其实是绊脚石。
尤其对于一些脆弱而敏感的人,自尊却成了要求他人的利器。
自尊比爱情大,甚至比天大,太要强,太敏感的自尊,其实就是来源于自身的自卑。
朱子虽然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三名劫匪给制服。
但他后背挨得那一下链子锁,也是蛮重的,当时在拼命顾不上,全身攒着劲儿,现在浑身一松劲,后背那种火辣辣的疼,就开始向全身蔓延开来!
朱子下意识的闷哼一声,惊醒了站在那里发呆看着他的费晓芸。
“朱子,你怎么啦?”
费晓芸赶紧上前扶住,因卸力而有些脱虚无力的朱子,这就是紧张过后,是无力的原因所在……
刚才那电光石火之间,全凭一股冲天的怒气,可以说,当时不拼命就没有任何的活路,只能拼死放手一搏。
现在危险已经解除,紧绷的身体自然放松下来,人是很容易引起短暂的无力感!
“你没事,后背挨了一锁头。”
朱子吸了一口凉气低声说道。
此时的他除了后背火辣辣的痛之外,内衣已经被汗水浸湿,可想而知,刚才的一瞬间,那是一种何等的爆发力。
或者说是一种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撑着他刚才所有的行动。
“那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费晓芸听到朱子挨了链子锁砸,很是心疼和担心地说道。
朱子摇了摇头,看着躺在地上直哼哼的两个劫匪,想起从桥上掉下去的西瓜刀男子。
“我去!这下麻烦大了,这么高掉下去,不摔死也差不多了。”
朱子心里暗自道,赶紧走到大桥旁边,扶着栏杆伸头朝下面望去。
他隐隐约约看到,下边铁路边,杂草丛生排水旱沟里,一动不动躺着一个人。
“还好,这小子没有摔到铁轨上,那就死不了!”
朱子低语一声,放下心来。
这要把人给摔死了,虽然说自己是正当自卫,那多少也是有些麻烦的。
“哇呜……哇呜……”
一阵警笛声从远而近,缓缓驶来。
警车为什么开这么慢呢?
因为,这是一辆破旧的212绿色帆布吉普车。
不仅慢,而且还哗哗啦啦作响。
鬼知道这车已经开了多少年了。
其实,早在半个小时之前,乡派出所就接到电话报警了。
电话是大桥下面村子的村长,用村委会那台老式手摇电话报的警。
因为,有村民反映,大桥上有几个行迹可疑的年轻人。
已经有人在晚上路过大桥时,被这几个年轻人给抢走几块钱。
乡派出所接到报警电话后,年底本身就是像这种治安事件,最为频繁发生的时段,所长立即组织警力出动。
所长亲自带队,开上所里唯一的一辆警车,就是这辆212老古董吉普车。
只是没开出几百米,吉普车就爬窝不动了。
所长也是没办法,气的用脚直踢,那也没撤了,然后还得自己动手修。
这一捣鼓就是半个小时,然后勉强把车打着火,凑合着能开了。
只得慢慢悠悠地开来,怕开快了又爬窝了,这样总比步行要快一点。
所长带人赶到大桥上一看,我去!吓了一跳!大桥上躺着两个人,都是重伤。
看到朱子和费晓芸两个人,手拉着手站在桥上,赶紧上前询问情况,得知他们两个人、都塑料电器厂的工人,又都没有受伤,所长顿时松了口气……
这时村长也带着几名治安积极分子赶来,一个个手里都拿着木棒,和农村干活用的叉子和铁锹。
其中就有费晓芸的爸爸,他也是村委会的干部。
看到自己家闺女就是当事人,当时脸都吓得白了,说吓得半死也不为过。
赶紧跑过来,看自家姑娘有没有事,还好,一切正常,虚惊一场!
这边所长在了解情况之后,尼玛!这是重大刑事桉件啊!按照规定,自己没有权力处置,赶紧向上级汇报。
上级领导很重视,立即派出相关警力,这次警车来的快了,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车辆好啊。
那时候,国家正在开始大力改善,基层单位的工作效率。
上面正在调研、分析、研究,后来出台一系列相关政策措施。
像给基层单位的交通工具,进行大规模更新,不然太耽误事了!
再比如到后来要求在接警后,正常情况下,执勤警力必须五分钟赶到现场等等!
这次来的是刑警,警察从大桥下面把西瓜刀男子给抬上来,还好,除了被朱子打断的胳膊,掉下去的时候,该他命大,掉进旁边旱沟里。
前几天下雨,沟里潮湿,加上有一层厚厚的的枯草,没有摔断什么,但浑身疼痛那是避免不了的。
刑警动作快,立即开始现场勘查取证工作。
所长见到朱子和费晓芸两个人没事,也是长长松了口气……
这要是有老百姓受伤什么的,他以及所里的治安考勤奖励,那就都没有了!
还有就是在他自己管辖的区域范围内,要是出了重大刑事桉件,自己是要担责任的。
经过现场询问之后,警方将三名劫匪拉走送去医院治疗。
考虑到天太晚了,大家又都是村里熟人,所长又和厂长很熟,于是告诉朱子,明天上午抽空去所里一趟,正式补一份桉件询问笔录。
所长临走还和费晓芸爸爸说:“老费,你这女婿太勐了,以一敌三,不仅将三名劫匪重创干倒,自己还能全身而退,就是他们刑警大队那帮警察,估计都很难以办到,这小伙子不错。”
把费晓芸爸爸乐的嘴里合不拢了。
农村人纯朴,又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是一个劲说道:“是这两个孩子今天晚上运气好。”
朱子被费晓芸拉着来到她家,这是一排砖瓦房,有五六间房子。
中间两间是客厅,两边是卧室、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子。
厨房什么的都在后院,当时合肥周边农村,都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那时候合肥地区才刚刚开始发展,农村还没有开始大面积盖小洋楼。
朱子记得,农村大面积开始盖二三层楼房,那是在九十年代中后期。
费晓芸爸爸进到里屋,和她妈妈一阵滴咕,这时候都己经夜里十二点多了。
她妈妈起床,去了后院,不一会儿煮了一碗面,还有三个荷包蛋,热气腾腾地给朱子端来了。
从进门之后,费晓芸就将朱子拉进她的房间,非要朱子的后背给她检查一下。
朱子没办法,脱了风衣,掀起后背,自己是看不见,听费晓芸说后背红肿起来了,鼓了一个大包。
费晓芸手忙脚乱地,双眼含泪,找酒精要给朱子消炎杀菌。
朱子觉得无所谓,过两天就好了,自己皮糙肉厚的没有事,小时候在地里割水稻,自己不小心,被镰刀割到小腿,鲜血淋漓,肉都翻出来了,朱子抓了一把淤泥直接给伤口湖上止血。
也没打什么破伤风针,也没看医生,更没有打针吃药,啥事都没有,伤疤自己就好了。
面对这一碗面三个蛋,朱子有点犯难了。
但朱子知道,这是当时合肥农村,招待贵客临门的最高待遇了。
只是,自己晚上又是喝酒吃菜,还吃了一大碗米饭,这会儿不饿呀!
费晓芸妈妈和爸爸,两个人坐在客厅里,看着朱子一个劲傻笑。
妈妈刚才听爸爸说了,晚上大桥上发生的事情,惊吓过后是惊喜和高兴。
自己家女儿找的对象这么有本事,当父母的肯定高兴啊!
朱子实在吃不下去,只能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旁边的费晓芸。
费晓芸娇笑了一下,去厨房拿来一个碗,将面条捞出大部分,只留了一点点,然后端给朱子,并且轻声说道:“朱子,就剩这么点了,你要是不吃,爸爸妈妈都看着呢,要生气了。”
说完话之后,费晓芸那小脸红的都能滴出水来。
费晓芸知道,这一碗面三个鸡蛋,这是家里对朱子的一种认可。
朱子知道自己一点不吃,肯定是不行的,自己这是以未来女婿第一次上门,其实也是巧合,本身没打算现在过来的。
这一碗面三个蛋,必须要吃的,这是主人家的待客之道,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认可。
朱子只得端起碗来吃,费晓芸就坐在朱子旁边,深情款款地看着他吃。
朱子正吃着呢,突然灵光一闪,用快子夹起一个荷包蛋,喂到费晓芸嘴边,同时小声说道:“晓芸,你帮我吃一个吧,我真是吃不下了。”
费晓芸顿时脸红心跳,用眼神扫了一眼爸爸妈妈,老两口都是笑呵呵地看着呢!
费晓芸不是矫情的人,只见她秀眉舒展,眼神温柔,张口小嘴,将这个荷包蛋含在嘴里。
费晓芸爸爸看到朱子吃完了,抽出一根香烟递给朱子。
之前,在大桥上的时候,朱子己经掏出香烟,给当时在场的所有人,一人发了一支。
未来老丈人递烟,朱子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又赶紧掏出打火机,给未来老丈人点着。
于是,四个人聊了一会儿,朱子看到时间真的不早了。
于是,他站起来说道:“叔叔阿姨,晓芸,时间太晚了,我得回厂里了,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确实太晚了,朱子起身就往外走,这时费晓芸爸爸说话道:“朱子,太晚了,刚才大桥上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现在走,我们也不放心。”
“你就不要回去了,你今晚上就睡晓芸哥哥的房间吧!他还要到二十九上午才能到家呢!”
费晓芸也是很担心朱子一个人回厂里,毕竟刚刚发生了,那么吓人惊魂的事情。
听到爸爸这样说话,赶紧说道:“朱子,你晚上睡哥哥房间,我去把房间收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