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小时之后,回到葛麻村。
这个星期,每天都是被否定,被责备的,终于解脱了。
经过村口那小便利店,看着这小便利店,他真的想买两瓶啤酒去发泄一下。
可是想着自己仅剩的四十六块五,海业纠结了。
这个星期,虽然医药费那些他没出,
但是每天简单地吃的,两人的住的,每天也是三四百块钱。
一个星期过去,原本还有两千多的他,只剩四十六块五了。
今天,正好是国庆节的第二天,虽然七号会发工资。
他上个月最后一个星期没得上班,但是也还有七千块提成,一千八底薪应该不会全得到。
但是怎么也还有八千块钱吧,这是完全可以够他用的。
可是实施六块五,要吃五天的饭,还是不大容易。
虽然家里是有米的,即便没菜也可以接受,即便是没钱他也会半个月不饿。
想了想,海业还是拿了三瓶啤酒,一包花生,两包辣条四十六块五,只剩二十整了。
二十买菜五天,是不太能接受,不过无所谓了。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他今天先打算休息一天,
晚上,或者明天,他打算去做什么临时工,等到国庆之后开始上班再说。
临时工,一天百来八十块的还是有的。
受了一个星期情绪打压的委屈,得以解脱,还是非常想庆祝,想发泄的。
不多时,就在海业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电脑,打开第二瓶啤酒之时。
手机又震动了。
来电人显示,老妈!
“喂,妈!”
电话接通,那边直接骂了。
“你舅舅好不容易去找你帮忙一日,你怎么做的,第一天让他们住在菜市场附近,一整夜都睡不着!”
“我们是让你带他去看病的,你呢,才几天,什么病都还不知道,就把你舅舅赶走了!”
“你这XXX……”
后面,说什么海业已经不知道到了。
因为那一直存在的委屈瞬间爆发,突如其来的无力感,让他连手机都拿不稳。
手机摔落在地,整个人也瘫软似地狠狠地砸在了床上,脚踢到了啤酒瓶。
啤酒瓶滚落在地,叮当作响,可惜海业彷佛没有听到一般。
电脑里传出来的声音,摔落在地的手机,每过一会,都有一两个字的咆孝声出来。
这些,全都像是和海业无关,感觉他什么都听不到。
他没有哭,但是泪水却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眼睛没有眨,像是感觉不到累一般。
就那么空洞的痴呆地看着天花板,但是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看不到,可能是眼眶里都是泪,挡住了视线;
也有可能是他的脑袋里,正在回放着这个星期以来,所有发生的事情。
所以什么都看不到,即便是看到了,脑子也不会去处理,所以和没看到是一样的。
‘是自己让他们住在菜市场边的旅社吗?’
“是自己不待见他们,不带他们去医院,赶走他们的吗?”
“这自己才送走他们不到两个小时,就什么都没问,破口大骂吗?”
……
想着这星期发生的事情,时间一点点地往前推。
本能的自主选择,海业的脑袋里的画面,屏蔽掉了所有好的画面,屏蔽掉了所有那些要让他感恩的想法。
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心里所想的所有事情,全都是他们曾经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最后,幻想着没了,会不会有人伤心,会不会有人发现。
另一边的世界,会不会很好?
自己就这么躺着,在天之灵的那一直疼爱他的奶奶,会不会因为心疼他,而把他带走。
时间过得非常满仓,也像是一会。
海业躺下的时候,还是中午。
现在窗外已经乌黑一片。
痴呆地看着天花板的海业,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了眼。
一整个下午,六、七个小时的时间,除了眼睛之外,海业未曾动过。
此时的他像是融入了整个黑夜之中,根本就不存在。
唯有那留了又干,干了又流的泪痕没有处理过,使得他的眼睛辣得生疼,使得用尽全力紧闭双眼减少些疼痛。
即便是眼睛非常的疼痛,他都没有要洗一把脸的想法。
终于,眼睛睁开,眼前除了黑夜什么都没有。
难受,又觉得舒服的,非常矛盾的感觉在海业心中徘回。
难受,可能是他的身边,现在什么都没有,空虚造成的。
舒服,那可能就是只有黑暗,没人看见他,他才不会觉得自卑,自责,恐惧。
膝盖往下一直吊在床沿之下,大半天过去,疼痛无比。
海业很想把脚放到床上,可惜他做不到,太疼太麻。
终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消耗了不少时间,终于把脚放上来了。
使尽全身力气,把自己滚到墙角,彷佛有了依靠,舒服感莫名而来。
这大热天的,开电风扇一直吹都还会流汗。
然而海业,却又使劲地把所有床上用品都盖在了身上,他没有觉得热。
而是觉得安全,一股从未有的安全感悠然而生。
就这么卷在墙角,盯着天花板。
什么都没看到,却彷佛又看到了今天出现在他脑海了的画面。
那种切肤之痛,那种窒息的委屈,再次笼罩了海业,使得他失去了对外切的一切赶走。
缩在墙角的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又那么的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