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联盟的指令,他们的目的地在极西边的一个小镇。
那是现今在魔气边缘的城镇,尚存联络,如果再不派人去,很快汹涌的魔物会带着魔瘴气吞并那边地界,帝国的国土将再减少五十五分之一。
重然在摇晃的马车打量着手里的地图,很多地方皆是空白,他们的目的地倒是很清晰地表达了出来。
“宿主,我刚探索世界的时候,发现就在你们的目的地再往西的不远处,有一个源源不断的‘黑洞’。”
“黑洞?”
“一个比喻,实际上那是魔气点,因为魔气太过于浓烈,从而催化出一种新物种。”系统想了想,“你可以当做一个关卡的BOSS,按照战斗力估计,比那群魔物厉害的多,至少是王者级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打败魔王?”
“因为我发现那边还有微弱的生命迹象嘛!”狮子头比划着火柴手,生怕重然不信。
“宿主我跟你说啊,垂死挣扎中的人看到生的希望,从而产生的信仰之力最为纯粹,这种质量比普通民众的信仰之力好上千倍。”
“我对上它有胜算吗?”
狮子头狠狠地往大腿上一拍,“你没有,但是主人有啊!”
它捏紧了拳头,整只丸子斗志昂扬,“拯救世界的少女啊!请不要大意地上吧!你的身后永远有最忠诚的同伴!”
重然嫌弃得眯起了眼睛,“什么羞耻言论,你哪里学来的?”
系统嘿嘿笑了两声,不好意思的摸摸脑壳,“我刚临时看了几个西幻世界的小说,智者鼓舞勇者拯救世界时都是这种台词。”
“少看那些乱七八糟,再说你跟智者也搭不上边。”
“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个诸葛亮呢,宿主你凭什么看不起我。”
……
路途平坦,轻微的晃动让重然昏昏欲睡,她掀开帘子,一丝风渗进来,吹散了几分燥热,她探头去看马上的男人。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格雷斯微微侧头。
重然惊得“唰”地放下帘子,他应该没看到我偷看他吧?不对,我慌什么啊?
她按上自己的脸廓,微微烫手,暗骂自己没出息,下一瞬有人敲响马车窗口旁的木板。
重然撩开一条小缝隙。
凤眸入目,湖蓝色的眼童波澜不惊,因为背着光稍显的暗澹,深邃无边,“圣女大人有事吗?”
“啊!”重然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跳,登时又变得不受控制,“没有,就是想问问还有多久?”
格雷斯腰腹挺直,目视远方,寥寥几座房子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间,最近的城镇在他眼眶里化成一个墨点,“大概还有五个小时达到下一个城镇。”
再翻过十数个这样的小镇,才到达他们的目的地。
“等下我们去镇子里补充点物资。”
重然更想说的是填饱口腹之欲,但这样的话似乎不适合一个圣女说出口。
“是。”
格雷斯马腹一夹,走到队伍最前头。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重然心道物似主人形,连他的马都和别的马不一样,走路一板一眼。
很快就到最近的城镇。
虽比不上帝都繁华,但到底还是帝都周边的城镇,差不了多少。
重然没来过这样的世界,好奇地掀开帘子一角,偷偷向外窥探。
外头的人也注意着马车,人群里响起细微议论声。
“这是谁的马车,这么繁华?”
“看到那个金色标记了吗?是教廷的标记。”
“教廷?教廷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不知道,听说联盟最近又召开一次会议,说不定是因为别的事,路过我们镇子,不用管太多。”
重然听得意犹未尽,不料马车突然停下,她身体往前一冲,下意识仍紧拽着帘子,被迫掀开一半窗户大小,露出自己的轮廓。
“你看马车里的人了吗?是个十分漂亮的女人!难道是圣女殿下?!”
“咦,你看前头,好像有个小女孩。”
重然刚稳住身体,听到了格雷斯隐含怒气的声音,“停!”
她围上一层面纱,掀开门前的帘子,拨开一层流苏般坠子,问坐在前头的侍女,“怎么了?”
她远远瞧见一个女孩跪在他们前行的路中间,格雷斯翻身下马,俯瞰着女孩似乎在问什么。
“圣女殿下放心,格雷斯殿下很快就能解决。”侍女拦住她想要下车的举动,茶色眸子里满是不赞同,“圣女殿下还是在车上耐心等待吧。”
重然攀着柱子,拂开她的手腕,对她不屑的目光熟视无睹,“无碍。”
从她探出身子的一刹那,整条街的目光便汇聚在她身上。
只见精致的琉璃珠子,被一只白净柔弱无骨的手缓缓撇开,收紧的袖口映出金色标记,地位之高可见一斑。
少女一袭白袍,乌黑的长发衬得脸庞越加柔和,比起西方人深刻的面部轮廓,她的面庞偏东方人的柔和,是一种十分婉约又不失大气的美丽。
少女婀娜的身姿不似西方人的大骨架,小巧精致地似乎能捧在手心。
重然略过民众的视线,走到队伍最前方。
“怎么了格雷斯。”
“没什么。”少年面无表情的回道。
重然察觉到衣角被轻轻拽了一下,她低下头,离得近了才发现女孩衣衫褴褛,打满了补丁,唯一算得上干净的脸,怯生生地看着重然。
“漂亮姐姐是圣女吗?”
重然微笑着蹲下身,“我是圣女,亲爱的小教徒,你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小女孩的脸上露出愧疚之情,望着她衣角上脏兮兮的手印,瑟缩着脖子,“对不起,我不是光明教徒……但我的母亲是,我希望你能救救我的母亲!”
“光明神在上,庇佑所有信任她的子民。”重然双手合十,指尖点在胸前,虔诚地祷告了一句。
许是她攫取了所有的光芒,周围的群众见状,自发在街边开始做祷告,祈求神明保佑。
重然摸了摸她的头,顺便将她凌乱的栗棕色头发理顺,“你叫什么名字,孩子。”
“我叫玛塔莎,我妈妈是叶琳娜,在今年四月份,妈妈染上了病,药店的迈克叔叔说,妈妈需要光明神的卷顾,才能重新好起来。”
玛塔莎相信这位圣女,因此毫无保留。
除了妈妈和神父,娜塔莎没有再感受过这么温柔的抚摸。
重然心中明了,她妈妈叶琳娜怕是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药店的人才会这么说。
她看了一眼格雷斯,他太高了,从仰视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精致的下巴,很难想象在神殿的沐浴下,他竟然还会拥有如此冷漠的性格。
那么当初究竟是为什么决心留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