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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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沿着来时的路线往回赶。在这密林之中到处看起来也都差不多,如果不是很熟悉环境在森林中是极容易迷路的。还好几人来时沿途在树上都作了标记,现在还能凭着这些线索往回走。可是既然是在逃命途中,时刻都担心会被身后怪物追上,一路上就难免走得匆忙。走了一阵之后,三人便发现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之前做的标记了。

莉嘉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到处都是参天大树。这些红色巨木树干笔挺直插天际,枝叶伸展开来几乎遮天蔽日。想到这林子里不仅有刚才那些熊地精,还有传说中的恶龙,莉嘉难免感到心中害怕。

“现在到底怎么办呀!”莉嘉急道。

“我看我们还是往回走一段,找到上一个标记之后再仔细找到来路。这片林子大得很,而且还有恶龙。要是不辨方向乱走一通,不小心走错了方向,走到森林深处去,那就真可能有去无回了!”韦斯顿说。

可老鬼却不同意他的意见:“我们上次看见标记都是多早以前了?就算现在掉头,我们也很可能找不到那棵树,而且说不定就会撞上那些熊地精。我看我们虽然偏离了来时的道路,但是大方向是不错的。我们就先朝着这边走远些,找到个开阔的地方再辨明方向。我们到底也不过才往林子里走了半天时间。只要认准了方向,往西往南都能走得出去。”

三人正自争论不休,却不料一个陌生的声音陡然间插了进来。

“诸位贵安。”一个女性的声音说道,吓得三人一个激灵。

莉嘉回头一看,一个淡金色长发、面容姣好、身材高挑的女性精灵正站在不远处。她手里拿着长弓,身后背着箭袋。虽然上衣穿得比较宽松,但还是看得出来胸前双峰挺立,皮质护胸勒在胸前都显得有些紧。

三人都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只怕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人了!

“你就是那个叫三叶的巡林客吗?”老鬼最先反应过来,抢先开口问道。

“没错,我就叫三叶。”精灵有些吃惊的回答说:“难道你们是专程来找我的?”

“是的!我们本来想请您做向导带我们穿过这片森林,但是我们半路上却遇到了熊地精的袭击!它们还抓走了一个我们的同伴!”韦斯顿急忙走上去说道:“请您快帮帮我们,带我们去熊地精的巢穴救她出来!”

韦斯顿救人心切,说话的时候直往上凑声音又大,口水都快喷到三叶脸上了。弄得三叶直皱眉头,伸手想挡又觉得不太礼貌。莉嘉和老鬼好不容易才让韦斯顿冷静下来,三叶便对韦斯顿和其他两人说道:“我可以带你们过去,不过我不会帮你们搭救你们的伙伴。而且我也不建议你们这么做。山顶的巢穴太危险了,那里起码住着五六十只的熊地精。他们天生性情残暴,更何况你们的同伴杀死了他们的成员,恐怕现在已经凶多吉少了。”

莉嘉和老鬼赞同三叶的话,但是韦斯顿坚持要去搭救她。

“即便只有一个人我也要去搭救她!这都怪我,是我坚持要参加这趟冒险才把他拖下了水!”韦斯顿自责的说,激动得眼眶都湿了。

莉嘉张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没能说出口。不过老鬼替她把话说了。

“不能这么说,她是个能为自己做主的女人,也知道其中的风险。她是自愿参加这趟冒险的。原因我们心里都清楚。”老鬼说道这里时偷偷瞟了一眼那个精灵人:“事情很不幸,但这就是冒险!”

尽管大家苦苦相劝,但是韦斯顿还是一力坚持希望三叶把他带到熊地精的巢穴去。几人拗不过他,三叶只好答应把几人引到河边那座熊地精盘踞的山脚下。

既然是存了个要救人的心思,那当然事不宜迟。说着几人便在三叶的带领下进发了。

精灵猎人走在最前面引路,莉嘉就紧紧跟在她后边。路上三叶问起几人找自己当向导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需要穿过森林?莉嘉说了原因。精灵表示自己的对财宝并不感兴趣,自己在永聚岛上的家里有的是金银珠宝。不过自己倒是可以帮忙把他们带到目的地。老鬼听了心中暗喜,不过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言谈中对待三叶又更客气了几分。

莉嘉又问精灵:“听桥边旅店的人说你来到这里是想要屠龙?”

精灵犹豫了一下回答道:“我来到这里只是想要弄清我儿子的下落。人们最后一次见到他,他正跟其他几个人准备进入这片森林里。他们中有人告诉其他人,说他们进入森林是想要猎龙。我只是想搞清楚他的下落罢了。”

听到这说法三人都挺吃惊的,因为面前这位女性的外表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虽然理性上能明白过来,精灵的寿命比人类长得多。但是感性上来讲,一位看上去非常年轻漂亮的女士说自己已经有一个成年的儿子,这还是让人觉得挺别扭的。毕竟精灵人平时并不常见。

“那么您是准备要向那些绿龙打听你儿子的下落是吗?”老鬼插话问道。

“不是那些,只有一条……”三叶说道这里,语气中似乎有些恐惧:“密林龙王盖诺。说有一群龙只不过是它放出来的迷惑人的假消息罢了。”

巨龙森林里原来只有一条龙,听到这个说法三人都大吃一惊。

莉嘉接着问道:“那你找到关于你儿子的线索了吗?”

“有些眉目了……我想就快了……”

四人在林子里走了半天,天黑之后才到达那座小山附近。三叶引着三人先是摸到河边,再沿着河潜入到一处山崖下方。这里背靠高崖,正前方则是湍急的蜿蜒河。洁白的月光照在河对岸,朦朦胧胧的能看到一片起伏的旷野。

“这里较为安全,一般不会有熊地精来到这里。”三叶小声解释道:“这山颇为陡峭,能到达山顶的路线不多。山坡上基本都是岩石没什么树木遮挡,现在上山很容易被山顶的熊地精发现。而且熊地精还在山顶搭起来了木墙,要想潜进去也绝非易事。所以我还是劝你打消上山的念头,你想救你朋友我能理解,但这实在太危险了!很可能你没能救下你朋友,反而让你自己白白送了性命。”

三叶这最后几句话是对着韦斯顿说的,不过韦斯顿还是坚持一定要上去。

“都是我任性胡作非为才害她落入如此的危险的境地之中!她虽然只是受我父母雇佣来带我回去,但是一路上都对我照顾很多。其实我心底也是怕她回到深水城交了差便要离开才……”韦斯顿痛苦的咬牙叹道:“都是我连累了她呀!”

莉嘉见他如此难过,本想宽慰两句却又觉得找不到什么话讲。因为也确实是他连累了杰西,莉嘉也不想昧着良心说些没营养的便宜话出来。

只听三叶叹了口气接腔道:“唉~点火肯定会被发现,而你在黑暗中也没法走过那些山路。我们在这里再等一阵。等到夜深了,熊地精都睡熟以后我带你偷偷摸上山去。”

韦斯顿一听三叶愿意带他上山,立刻大喜过望再三谢过。

几人也不敢生火,就这么一直等到了月上中天。三叶带韦斯顿上了山。莉嘉和老鬼就呆在原地,他们可不想为了一个才认识一天的人去以身犯险。大约半个多小时候后,山顶徒然传来一声嚎叫,在万籁俱寂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接着又隐隐听到一阵打斗声,但很快就平息了下去。

“看来是结束了。要不我们赶紧走?或者是你想在这等等看那个精灵人还会不会再回来?”老鬼语气平静的说道。

莉嘉四下看了看,这里后有高崖前有大河,确实是处死地。等在这里,即便他们能逃出来,而且还真跑到这条死路上来跟自己汇合,也很有可能引来熊地精。现在既然已经绕开了熊地精巢穴来到了山的另一边,那顺流而上自然能找到目的地。于是当下二话不说站起身来拍拍屁股就走。两人接着月光沿着河往上游走,一直走到天亮才停下来。然后钻进一旁的林子里,准备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先休息一下。一夜没合眼又走了许久的路,两人都累坏了,简单吃了点干粮,找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倒头便呼呼大睡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莉嘉忽然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正看见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两人身前不远的地方,表情麻木的盯着自己。莉嘉被吓得尖叫一声,惊醒了老鬼。老鬼噌的一下翻身坐起掏出武器。

“噢!是你!”他看清那个人后说道:“韦斯顿呢?他怎么样了?”

“他死了。直到最后我也劝他不要进入那营地,但他执意要进去。熊地精被惊动了,我没法救他。”

“所以你什么也没做,就这么离开了吗?”莉嘉看着她肩后的箭袋说道。里面的箭粗粗看上去比起昨天下午来并没有减少。当时莉嘉就走在她身后,看得一清二楚。

“我别无选择。”精灵耸耸肩说道:“我一个人对付不了一整个熊地精部落。要是我轻举妄动,非但救不了他,可能就连我自己也得搭进去。”

“没错,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一旁的老鬼打圆场说。

“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也算是成全了他一番心意吧。”精灵叹口气说道:“不过你们呢?你们的目的地是哪里?我虽然没办法救出你们的朋友,但是帮你们带带路还是能办到的。”

“很感谢你愿意帮助我们,不过既然这里已经越过了熊地精盘踞的山头,那我想我们可以沿着河岸一直往上游走。也不必特意麻烦您带我们过去了。”莉嘉回答说。

“但是在蛇尾河汇入蜿蜒河的地方还有个大地精的城寨。他们也会派巡逻队来河这一侧的巡逻,有时甚至深入森林不少。我想保险起见你们还是跟我走林子里的小路比较好。”精灵热心的讲道:“放心吧,我不会问你们收钱的。”

老鬼听如此说便千恩万谢起来,而莉嘉也就没再坚持一定要自己找河岸边的路走。

于是莉嘉便告诉了三叶自己目的地具体的方位,三人很快又踏上了北上的征程。不过只走了约莫三四个钟头便到了晚饭的时间。莉嘉提出去找些野菜蘑菇之类的来做汤,老鬼说这是个好主意。精灵人则说自己可以猎点小动物回来。于是老鬼留下找些柴火生火烧水,莉嘉和三叶便各自出去了。不久莉嘉便回来了,随意摘了些蘑菇野菜。当她把野菜和蘑菇清洗理好后三叶也回来了,手里提了一只野兔。

野兔杀好剥皮后这些东西都一锅煮了。不过莉嘉刚吃了没几口便说自己要去方便一下,独自一人离开了。精灵和老鬼继续接着吃东西。但没过多久两人便开始觉得有些不舒服起来,舌头发麻四肢无力。精灵很快便察觉到事情不对,连忙说这菜里有毒,赶快把东西吐出来!不过她刚走到一边的大树旁,想扣舌头吐出刚才吃进去的食物时,一发魔能爆便打在了她旁边的树上,嘭的一下炸掉一大块树皮!

莉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把手举过头顶,你要是敢有什么轻举妄动我就打爆你的头!”

武器都放在另一边,三叶只得依令而行。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老鬼躺在地上惊恐的说道。

“我在汤里放了一种可以麻痹神经的毒草。当然这剂量并不致命,只会让你们暂时丧失行动能力,你可以放心。”

“为什么?”老鬼踹着粗气说道。

“这个精灵人有问题,我想是她故意把我们引入熊地精的埋伏之中的。杰西和韦斯顿也是死于她之手。”

“我想你误会了小姑娘,我干嘛要这么做呢?”

“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事实就是你干的。”莉嘉说道:“还记得我昨天我在草丛里捡到的那只箭吗?当时我看着就觉得很眼熟,过后我记起来,这种箭和在桥边酒店的武器店里看见的箭一模一样。而且我敢打赌,那和你的箭也一模一样!”

“我确实在那里购买箭矢,虽然熊地精不会去那里买东西,但它们也可能通过各种途径得到同样的箭不是吗?它们可能从大地精那里得到这种箭,或者从它们抢劫的商人手里。甚至干脆就是别人射向它们的箭。”

对此但莉嘉并没有反驳,而是继续说道:“昨天下午,我走在你后面,仔细的数了你箭袋里的箭矢,一共是九支。但今天你的箭袋里只剩下了八支箭。而你说你并没有出手攻击那些熊地精,因为怕搭上自己而悄悄离开了。”

“我当然也曾试着想救他出来!索罗诺尔呀!你难道认为我会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杀而不试图做点什么吗?我趁乱放了一箭,射翻了一个熊地精。但那些熊地精数量太多了,他们一拥而上转瞬间就把他乱刀分尸了!我只能赶快逃走。”

“我们才遇见的时候……”莉嘉说道:“根本没有谁告诉过你杰西杀死了熊地精。但你却说因为她杀死了它们的成员所以估计凶多吉少了。你又是怎么知道她杀了熊地精的?”

“天呐!难道你认为我是在森林里瞎转悠然后恰好碰见你们的吗?我是先发现了地上有三具熊地精的尸体,然后我才跟着你们的足迹找了过来!无论具体是谁动手杀了这些熊地精,难道你认为熊地精还会去仔细的去调查区分吗?所以我才说她杀了熊地精,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莉嘉,你冷静点。这些并不能说明什么……”

坐在一旁的老鬼帮腔道,但莉嘉并没有理他而是继续说道:“你怀孕了。”

这一下连老鬼也愣住了。

“你的身形和见过你的人描述的不一样,虽然衣服穿得很宽松。但这不难看出了。”莉嘉接着说:“不过这怎么可能呢?”

“我想我可以解释这一切……不过还是先让我……”三叶转过身来。

嘭!一发魔能爆在她脸上炸开。

她仰头便倒在地上,不断扭动挣扎,整张脸血肉模糊。莉嘉拔出腰间的短剑,走上前去就结果了她。

“噢!天呐!噢!诸神在上!”被溅了一脸血浆的老鬼惊叫起来。

“行了!别在哪嚎了!快把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再多喝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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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能肯定就是她干的呢?”已经抹掉脸上血浆碎肉,并且吐出了胃里东西的老鬼问道。

“在我们中埋伏之前,我们不是离她已经很近了吗?韦斯顿甚至说看见了她。这林子里也别无什么噪音,我们那么大声的呼喊她,照理说她是应该能听见的。韦斯顿是看见了她身影,急急忙忙追上去才跌进了陷阱。若不是他穿着全套的甲胄,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之后我们一路跟着她前进,又遇到了熊地精的埋伏。怎么想都像是有意把我们引进埋伏圈。”

莉嘉顿了顿接着说道:“那两支箭。虽然她的解释也并非说不通。但我还是相信一种更简单的解释。她引诱我们踏进陷阱,放暗箭攻击了杰西,又故意害死了韦斯顿。她可能像偷袭杰西一样从背后放箭射中了韦斯顿,或者是射中了一个熊地精把整窝怪物都惊醒。”

“但目的呢?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难道她肚子里的是熊地精的种?”

“地精和其他生物无法产生后代吧。”莉嘉回答道:“也许是龙的后代,听说龙专爱四处播种。而且绿龙也特别酷爱引诱凡人堕落来取乐。”

“但这些都是你的猜测呀!并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

“是的,我没有。甚至我也没法确信我的推测就一定是对的。除非你想倒回去刨开她的肚皮看看里头到底有什么。”

“那……”

“她可能是凶手,也可能不是。我不设计杀她,有可能会死在她手上,也可能不会。”莉嘉回答说:“但如果我先动手杀了她,我就一定不会死在她手上。”

“……”

“这里没有法律也没有文明,这里是荒野而我们在冒险。”莉嘉叹了口气悠悠说道。

太阳已经西沉,林子里愈发昏暗,只有杜鹃凄厉的叫声在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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