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还是要来,总是逃脱不掉的。
“嗷吼……”虎啸震耳,整个山洞都颤抖了起来,碎石满地。秦凡并没有试图抵抗,实际上他也抵抗不了,他知道一切的努力在这强大的怪物面前都是徒劳的。
腥气扑鼻,煞气炙热狂暴,耳边风声猛烈,尽管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此刻秦凡的脸色依旧苍白不已,只是嘴角却带着难看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终于能够直面死亡了,生死之间总能够有大觉悟。
“噗……”
鲜血崩溅,炙热的血液洒落在地上,那一抹亮色无比鲜艳,像是生长在地上最妖艳的花朵。手臂一阵剧痛,可想象中接下来更加可怕的剧烈痛苦并没有到来。
“嗷吼………”
一声咆哮响起,却只见那梼杌怪兽匍匐在地,仰面嘶吼,像是在抵抗着什么,又像是在不甘的怒吼咆哮,秦凡不由的直视那悲吼挣扎的梼杌怪兽,那一双炙热的虎目中仿佛燃烧着烈焰,一双灰白色的眼珠中尽是愤怒,不甘,悲伤,无助,彷徨,仰头狂啸,吼声凄历。
最后这人面虎身怪物仰头嘶叫大吼一声,整个巨大的虎躯竟燃烧起了一团黑色的火焰,黑色火焰仿佛没有任何温度,就那么静静的燃烧着,但那虎躯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且被火焰吞噬着,痛苦的嘶吼一声接连着一声不断刺激着秦凡的双耳。
望着那梼杌怪兽的双目,秦凡不由的全身一震。不知为何,在那瞬间他仿佛读懂了这梼杌怪兽的目光。
不甘是对命运的不平而反抗吗?悲伤是因为每日每日做着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情吗?无助和彷徨是因为它在绝望吗?就要认命了吗?
不,绝不!那愤怒绝对不只是无力的愤怒和不平的悲哀。
仰头嘶吼,却霸气依旧,那双目中跳跃的火焰是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然。
曾经的你是否也会感慨命运的不公?是否也会愤怒不甘?
绝望吗?堕落吗?顺从吗?
秦凡心中大震,只见那一团黑色的火焰中梼杌挣扎着嘶吼着,全身华丽的虎皮黑纹早已经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分离后化作一滩黑水滴落在地上,发出嗤嗤声响,只是一俱完整的黑色虎骨却依旧昂然而立,霸气依旧仰头做嘶吼状。
秦凡怔怔的望着那梼杌虎骨在烈焰中依旧站立着,一声声的虎啸仿佛从未消失过,依旧在耳边回荡。自己和这梼杌怪兽是多么像啊!对命运的愤怒与不甘,努力抗争着只是却不知自己究竟有没有那决然的信心。
恍惚间,黑焰中那一副虎骨仿佛屹立在高峰,不畏天地,霸气依旧。黑色的虎骨以头骨部分竟生出无数紫色纹路。纹路诡异,或长或短,或密或稀,似龙,似虎,相互交织连接在了一起,而后蔓延至虎骨全身。于此同时,一股澎湃的阴气从那骨架周遭散发了出来。
那些紫色纹路夹杂着一股莫名的气息,秦凡不知道那气息是什么,只是感觉整个洞窟涌动起一股冰冷至极的气息,温度陡然下降,只是瞬间,他便感觉如坠冰窟。
“好冷……好冷……”寒冷的温度令秦凡不由的全身打起了寒颤。冰冷的温度像是连人的思维也能够冻结似的。不明白为何那恐怖的怪兽竟然会有那般眼神,也不明白这突然的异变究竟是为什么。
此刻,他只是感觉到冷!冷的骨髓都要冻住了似的,灵魂也恍若挣脱了**的束缚似的,他知道这是人即将死亡的预兆,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嘭”的一声,他翻身倒在了地上,身体因为太过寒冷而无法动弹,整个人更像是一尊抬头仰天的冰雕。
“好美……好美……”秦凡嘴里喃喃着,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自己竟一直不曾在意头顶上的风光景色,石窟漆黑,随着他手中两颗火石落地,整个石窟再度恢复如初那般的黑暗潮湿,只有这刻那头顶上的无数莹绿色的钟乳石才显得那么明显。
星罗棋布的钟乳石像是一颗颗繁星,闪耀着并不炫目的光辉,星星点点幽绿色的微弱光芒更衬托出整个石窟的幽静和暗黑,也不知怎么,秦凡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深邃漆黑的黑暗宇宙中一般,而那一颗颗钟乳石多么像是一颗颗闪亮的小星星,就像是儿时抬头仰望星空时候的一般。
意识越来越模糊,双眼逐渐看不清晰,身躯早已经冻僵了,只是本能的伸向前方。前方那一簇黑色火焰正跳跃的欢快,仿佛在期待着什么,又像是在雀跃兴奋着。
终于,秦凡颤抖着食指缓缓的缓缓的触碰到了那一缕缕黑色的火焰,这完全是身体潜意识的本能反应,就像是饿了要吃饭,冷了要穿衣一样。而他现在不需要衣衫,只是需要一团温暖的火焰来温暖自己,而恰好正有一团黑色的火焰在他的正前方跳跃着,这行为若是他还有一丁点儿意识也决计不会去做的,虽然不清楚那黑色火焰的威力,但也决计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他的意识并不清晰,反而愈发模糊混沌。
终于,那雀跃着的黑色火焰仿佛发现了新的猎物似的,从虎骨上蔓延跳跃至他的食指上而后蔓延至他的双手,逐渐将他全身笼罩吞噬……
黑色的火焰映的整个洞窟一片诡异的漆黑,而就在秦凡和虎骨之间那一滩血液是那么显眼妖艳,就像是传说中的彼岸花似的将不相干的两者连接通往未知……
……
“秦凡……秦凡……小凡弟弟……”焦躁急切的声音透过耳朵似乎穿透进了脑海里,他脑中一片混乱,这早已不是第一次昏厥了,而这一次意识模糊间那张温润的绝世容颜却没有再度浮现,反而是一声声愤怒不甘的咆哮在一片死寂昏暗的脑海里不住的响彻,深邃的黑暗中,那个头生独角满头银发的异人少年踏虚而来,动作古老而优雅,衣衫古老,就像是活了无数年的老贵族似的,双眼中依旧是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空洞,只是在见到他的刹那,瞬间消弥化作期待和兴奋,道着:“相拥吧……”
也不知是多久,待他缓缓清醒,伏陵那急切的面容由远及近缓缓变得清晰,他动动嘴唇,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只是道了声:“伏陵姐。”
伏陵闻言大喜,道:“你醒了!”
秦凡呆了一下,而后道:“我没事的,伏陵姐。”
“咴呼呼……”
一阵急切的马嘶声响起,秦凡发现自己竟是躺在老酒的身上,此刻伏陵正蹲坐在一边,正欲喂他喝水。
“我们……这是在哪里?”秦凡突然有些迟疑的问道。伏陵一笑道:“你忘了?我们一起去那死地沼泽中,雾瘴浓郁,你我和老酒走散了,之后不久也不知怎的在雾瘴中恍惚间就走了出来,这小马驹也有些萎靡的紧随其后走了出来。
害怕你有事,我们一直在这附近搜寻,只是那雾气变得古怪的很,只是踏足进入不消片刻就会恍惚间走出来,这小马驹也不知是被什么吓到了,还是受到那瘴气的影响,至今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却不知为何,也只是在发现你的前一刻,他才嘶吼欢呼一声,狂奔了过去。”
说到这,她有些调皮的一笑,浅浅的酒窝煞是可爱,道:“嘿,这小马驹比狗鼻子还灵呢!”
闻言秦凡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的手臂,缺见手臂肤色有些苍白之外,几乎看不到任何一处伤痕,他呆了一下,心中却分明记得手臂上被梼杌发狂间划伤了一道深深的伤痕,鲜血淋漓,洒落在了地上,整个人也被突如其来的低温给冻得发僵,明明就快要死掉了,却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里,且丝毫没有受伤的痕迹。
难道那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伏陵见他清醒之后,就魂不守舍,呆呆傻傻有些心不在焉的木纳样子,不由的有些担忧,推了他一下,问道:“秦凡,你没事吧?”
秦凡瞬间惊醒,想要开口对她诉说那古怪之事,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此事终究是过于怪诞诡异,便是自己也惊疑不定,愣了一下,终于还是道:“我……我没事。”低头却又瞥见自己的正前方,那黑色的淤泥地上正斜插着一条乌黑的木棍样的东西,身子有些打晃的走上前去,只见那最前端处竟是一颗栩栩如生的虎头形象,心有所感,不由的将双手放置其上,有些沉重,像是某一物体的一段,借着体内不多的力量,他猛的向上一提,在“嗤嗤”声中,一把满是钝口的黑色长刀握在了秦凡的手中。
“嘻嘻,不知是哪个过路的侠客匪徒随手抛弃在这里的破烂,你也当做是宝了?”伏陵见着秦凡手上的钝刀发笑出声,又怕伤了这少年的心,连忙又道:“若你真的喜欢,待到中州皇都,送你把一流武器可好?”
秦凡却笑笑,手中握着漆黑的钝刀,有些不在意的道:“不用了,我又不是侠客勇士,要这武器干甚。”就欲抛掉这残刀,伏陵却想到了什么,急忙道:“慢着,残刀你收好。我看这刀虽不实用,却有些斤两,说不得过几日用得着。”
秦凡一怔,伏陵却笑笑有些神秘的道:“想来缉拿那丧心病狂的妖魔是没多大可能了,也只有用另一个法子试试,毕竟也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大考了,除却赶路几乎没时间多做其他,也只能用这法子试试。”说着,竟贝齿紧咬,竟似有些为难的样子。
秦凡见状莫名心头一痛,脱口问道:“究竟是什么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