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风不知从哪里赶来，落于顾怡身边，参加过季如风考核的学子们羞愧地低下了头，季如风破天荒地柔和笑道：“世上道路千万条，浩然学院只是其中一条，但终是殊途同归，你们也无需沮丧，今后好好努力，未必不能大放异彩。”
“学子谨记。”十多人恭敬行了一礼。
季如风点了点头，不再多语，转过身望于湖面上的某人。
“季师兄怎么突然转性了？”顾怡看着变了个人的季如风，放在往年，季如风准是大骂一句“不成器的兔崽子”。
季如风没有回答，欣慰说道：“今年倒是来了不少好苗子。”
顾怡欣慰地望着湖面的百十来号学子，柔声道：“是啊，放在往年，这时能留下二十人便不错了。”
身后已经被淘汰的众人听得顾怡的话语，渐渐放宽了心，自己并不是很差，只是跟大多数人都一样，仅此而已。
肖雨这边。
几十头碧水鱼正在木桩间游窜，不停歇地撞击木桩，试探着。
木桩上的学子们个个神色警惕地看着湖面。
一少女害怕地在木桩上打着哆嗦，嘴里嘀咕着什么。
少女身下的碧水鱼似没了耐心，从湖中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少女，少女尖叫后退，可身后就是湖泊，仰面向湖中跌去。
正下方一头碧水鱼，极为聪慧，垂直于湖面，大口等待着少女的落下。
附近的几人顿时吓得惊叫，许是激发了湖中碧水鱼的凶性，六条同时跃起，咬向附近的六人。
肖雨眼睁睁地看着即将要发生的血腥场面，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对湖边大喊道：“还不出手？”
季如风冷哼一声，手拟剑诀，一道剑气破空射出，一瞬间，一道化为了八道，分别射向空中的七头和湖中的一头。
“锃——”八道金属碰撞的摩擦声响起，尤为刺耳。
八头碧水鱼被击落，挥洒着绿色血液，落向湖中，同一时间，顾怡运气灵力，将坠落少女和六位即将被咬中的少年托于湖边。
“嘭——”……
激起七道巨大水柱，分散溅射于众人身上。
而肖雨处在正中间，淋了个透彻，一副落汤鸡模样，肖雨悻悻抹去脸上的湖水，岸边传来季如风略带嘲讽的声音，“这可是你让出手的。”
报复，这肯定是故意的，肖雨对远处的季如风白了一眼。
季如风畅快琳琳地大笑着，顾怡不禁对湖中湿漉的肖雨多看了两眼。
“雨哥，你下面！”高富贵惊呼道。
肖雨回过神，望向湖面，只见一个巨大鱼头已向自己扑来，满口尖锐利牙，散发着腐烂的血腥味。
季如风按下了顾怡抬起的右臂，望向湖面，带着些许期待，道：“再等等。”
顾怡有些疑惑，季师兄好像对那个青年有着道不明的信任。
“小子，准备怎么办？”仙藤警惕问道。
“揍它！”肖雨喝道，对于越来越大的鱼头，猛地从木桩上
跳起。
肖雨腾空的一瞬间，下一秒碧水鱼大嘴已经合上，惊险万分，眼见碧水鱼就要从木桩上跃过。
“想走？”肖雨冷哼道，随着自由落下，双脚踩于碧水鱼肚上，邦邦就是两拳，鱼身覆于木桩，因重心不稳，滑向湖中。
肖雨早已预料到，借鱼身当跳板，纵身一跃，单臂抓住了木桩。
“还能这样玩？”附近一少年下巴掉了一地，上一秒已经认定肖雨就要被淘汰了，下一秒居然给了那头怪物两拳。
“我靠，这是猛人。”
陆商见识过大风大浪，见到肖雨如此胆大也是微微一惊。
而陆商的身后不远处，韩文道望着那抹淡黄色背影，眼中寒光一闪。
“雨哥，牛叉啊。”郝富贵两眼放光，瞬间变成了小迷弟。
张平生也是一脸不可思议，只有李荣，依旧担忧着肖雨的处境。
肖雨此时抱着木桩身，姿势有些不雅，只感觉到拳头火辣辣的疼，刚刚哪里揍的是鱼，明明是打在钢板上。
望着身下蠢蠢欲动的碧水鱼，不能久待，得赶紧上去。
体格健硕的肖雨如猴子般灵巧爬上了木桩顶，喘着气，考核只说不能落于湖中，并未规定一定要在木桩顶，肖雨也是利用了规则。
岸边顾怡感受到季如风松了口气，微笑道：“那青年倒是有些身手。”
“胆量更甚。”
“季师兄好像很看好那青年。”
“心性不错，只是嘴巴太损。”季如风淡淡道。
顾怡虚掩着嘴偷笑，还是第一次见季师兄说人嘴巴损，随即想到上午季师兄恼怒一事，莫非就是这小子？
顾怡打趣道：“季师兄上午动怒，也是因为这小子？”
季如风轻咳两声，应付过去，哪能让顾师妹知道，自己的心境差些被这小子动摇。
不可说。
湖中碧水鱼突然受到指挥一样，疯狂撞击着身边的木桩。
湖底传出密集的“咚咚”声。
肖雨立于木桩上，深吸一口气，有些紧张，这还是第一次对敌，虽然是头鱼。
随后运起呼吸法。
“终于开窍了。”仙藤讽刺道。
“咚——喀嚓——”
木桩断裂的声音。
“雨哥，它们好像在撞我的木桩。”郝富贵半跪在摇晃的木桩上，双手紧紧抓住木桩顶部。
肖雨没有开口，因为一开口，呼吸法便会被打断。
跳向临边木桩，木桩间相隔两米，肖雨运气呼吸法很容易做到。
再次跃过两根木桩，来到郝富贵旁边，双手摊开，示意跳到自己这边。
郝富贵懂得肖雨的意思，但拼命地摇着头，畏惧道：“雨哥，我不行的，太远了，我怕直接跳到他们嘴里。”
肖雨忍着笑意，这时候还讲什么笑话，见郝富贵迟迟不敢跳，可又不说放弃，无奈地留意起下方的湖面。
微微皱眉，发现郝富贵所在的木桩已经经受不住下一次撞击了，不能再等了，纵身跃
向郝富贵。
郝富贵吃惊地看着跳向自己的肖雨，只想到碗口大小的木桩顶，站不了两个人，却没想到此时断裂的木桩已经承受不住两人的重量。
肖雨攀上郝富贵的木桩，木桩便向前倒去，郝富贵吓得大叫，肖雨右手提起郝富贵踩着倾倒的木桩跳起，左臂抱住了相邻的木桩。
肖雨示意郝富贵爬上去，看中了断裂的木桩可以当做武器，注意着湖里的动静，慢慢滑了下去，眼疾手快，将湖中漂浮的木桩拿起。
此时郝富贵已经站在木桩顶，肖雨左臂抱着木桩中端，右手拿着断裂木桩，斜站在木桩上，扫视湖面。
不远处闹出巨大动静，肖雨望去，只见陆商好像对湖中碧水鱼有着莫名的吸引，受到多头碧水鱼的攻击。
一头碧水鱼跃起，咬向陆商，陆商纵身一跃，毫不费力便跳到了临边木桩。
肖雨暗自吃惊，陆商深藏不露，猜测是灵体境界，不然以他的身形，打死也不信能跳出两米的距离。
又两头碧水鱼爆射出湖面，陆商皱起眉头，腾空跃起，跳到三米空中，随之落下，不巧的是，落桩之时，碧水鱼身体还未完全跃过。
陆商落于鱼尾处，脚尖一滑，向湖中跌去，胆小者已捂着眼睛，不敢看血腥场面。
灵体境终究高于普通人，只见陆商旋转着身子，选中时机，单手如鹰爪般深深潜入木桩中，停下了下滑的身体，迅速爬上木桩顶。
但危机还未结束，陆商所立的木桩被碧水鱼撞断，陆商慌张地又跳向另一根木桩上，眼睁睁地看着断裂的木桩被碧水鱼拖入湖中。
一环接着一环的危险，陆商此刻小脸发青，气喘吁吁。
这时，陆商身下的木桩又传出“咚咚”被撞击声，肖雨疑惑，这些鱼好像跟陆商有仇似的，附近那么多人都好好的，却只针对陆商。
肖雨扫过陆商，突然发现他的衣角有几滴血色，看刚刚灵活身形不像受了伤，怀疑血腥味刺激着这些碧水鱼，喊道：“陆商，你衣服上有血渍，这些鱼恐怕就是因为闻到了血腥味，把衣服脱了看看。”
陆商听闻一愣，也没检验自身衣服是否真有血渍，爽快脱下，扔于一边。
果然，湖中的碧水鱼被衣服吸引，争相恐后地撕扯着落于湖面的淡黄色衣袍。
陆商见此情景，对肖雨多看了两眼，但此时容不得自己多加感谢，警惕地望着湖面。
“季师兄眼光独到，那青年胆大心细，有颗仁心，这次救下了陆商那小子，虽然现在没有实权，但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呢？”顾怡微笑道，对于即将成为浩然学院学生的肖雨眼光长远感到欣慰。
季如风听出了顾怡的话外音，叹了口气，说道：“若真是这样，学院便多了一种未来，可那小子，只是顺着本心行事，这世道，烂好人，活不久。”
顾怡看着季师兄口中的烂好人，淡淡笑了笑，世间便是少了这些烂好人，才会如此脏臭不堪。
烂好人，活不久。
但我浩然学院的烂好人，学院在，便能活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