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入了府,走廊上,钱进与肖雨对视一眼,肖雨在一个岔口走了另一条道路,而钱进自行去见城主。
这是早晨肖雨与他商量好的,他需要先入城主府,瞒过那两个搬山境的耳目,但因为容貌的原因,不能与那城主面对面,否则极大概率会被拆穿。
当他们一同进了府里,他会找机会离去。
神不知鬼不觉。
而若是那城主问起,钱进就以宋志诚身患肺痨,想了想,还是不入府的好,所以他在半路原路返回了。
在这段时间内,肖雨尽可能地摸清城主府内的道路,之前五人一起来到这里,有人在前头带路,也没好意思到处乱看,以至于在这偌大的城主府中,他差点迷路。
不过好在因为是白天,所以巡逻的小队相比晚间少了不少。
当肖雨走到一片花园,也是第一眼就被那姹紫嫣红迷了眼,这座花园中,好像并没有季节之分,各种娇艳的花朵竞相开放,好不美妙。
还没来得及多看几眼,他就察觉到有人来了。
望了眼四周繁密的花丛,他纵身跃了进去。
几息之后,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妇人走进了园中,身边跟着一相对稚嫩不少的丫鬟。
肖雨透过花丛缝隙,偷偷打量着,只见那妇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皮肤白皙,容貌上乘,身段曼妙,只可惜她一直露出一副久藏深闺无精打采的模样,那双美眸本该明亮诱惑,可却是失了几分神韵。
肖雨第一个反应就是金屋藏娇,这样的女子,这种的姿色,应该与那城主有些关系,或者说,她就是那城主的女人。
怎么办?
出不出手?
要是将她拿下,然后去逼迫城主放了景文翰六人……
肖雨瞬间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他根本不确定,这个女人到底是何人,对那颜姓城主是否重要。
不能冒险!
“夫人,今天可真是个好天气,花园里的花儿都开了,小环都不知道先看哪一朵了。”妇人身边的丫鬟一脸陶醉,被园中绽放的鲜花吸引了全部的视线,她左看一会,又看一会,恨不得将所有花朵的样子都装进眼睛里。
说完期间,全程都没有看向身边的妇人。
肖雨见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他那个世界,身份低的人说话,要么低下头,要么就恭敬以待,怎么可如此随意放肆?
而那妇人却丝毫不觉得奇怪,也不怪罪,肖雨注意到,她好像对着花园中各式各样的鲜花不以为意,她的目光,放在小丫鬟身上的时间要比看向那些娇滴滴的花朵长的多。
那妇人,不快乐。
小丫鬟来到一朵粉红花朵前,蹲了下去,用细嫩小指轻轻地顺着粉红花瓣滑了滑,满脸的欢喜之色。
妇人走到她的身边,看着她身前的那朵粉花,美眸有些动容,但很快又恢复到之前的无神模样,她唇齿微张:“看你欢喜得紧,那就摘了去,将它放在床头,以后也能天天瞧见。”
小丫鬟摇了摇脑袋,不舍地收回小手,站起了身,对身边美妇人说道:“不行的,夫人,听下人们说,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是城主大人亲自挑选的,就是想让夫人开心,要是哪个下人胆敢破坏这里的一花一草,就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
夫人美眸黯淡,望着面前的鲜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伸出脚,狠狠地将小丫鬟方才喜爱的那朵粉花的枝头踩断,小丫鬟小嘴张开,心中很是心疼,但她深知尊卑有序,也不能询问一声,这是为何?
夫人收回脚,平淡说道:“现在,这花已经被我踩死,用不了一天就会枯萎,你可以摘了,摘一朵死花,谁还敢罚你不成?”
小丫鬟眨了眨水灵的眼睛,露出了笑容,欢乐地笑了一声,嘴甜道:“谢谢夫人!”
然后就兴冲冲蹲下去,将那朵粉红色的花朵摘了下来,握在手中,与视线齐平,小脸洋溢着真挚、愉悦的笑容。
可没过多久,她那张小脸就流露出几分失落,“好看是好看,可惜只能放个两三天,之后枯萎了,就不好看了。”
小丫鬟的注意力都在手中的花朵上,没有留意到身边的女子也同样流露出与她一样的神色,而肖雨一直留意着二人,所以看到了那一抹悲凉。
他微微皱眉,从方才丫鬟的话语来看,这美妇人应该与那颜姓城主有着不简单的关系,要是这园里的鲜花都是由那城主一手挑选,那可以说是用情极深。
爱情?亲情?
可见那美妇人,整个园中的鲜花对她来说,仿佛比狗吃还不如,单从她刚刚踩那束花杆的时候,就能看出她的心中压着愤怒,但不知是何原因,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发泄。
而且,肖雨还留意到,每当丫鬟说出“城主”二字,那美妇人的眼中都会闪过厌恶。
这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时候,肖雨听到那女子悲戚说了一句:“花无百日红,那我呢?”
丫鬟一心只在手中的花朵上,没有听清,好奇问道:“夫人,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美妇人没有回答,而是对她说道:“小环,你看看还喜欢什么花,我一并给它踩了!”
肖雨眉头一挑,看着上一秒还无处话凄凉的美妇人突然变成“借机报复”的小女子,这反差感还真让人眼前一亮!
小丫鬟有些犹豫道:“夫人,这不好吧,万一被城主大人发现了……”
美妇人俏皮哼了一声,“有我在,怕什么,去看看喜欢哪朵。”
小丫鬟咧开了嘴,手舞足蹈去挑选自己喜爱的花朵。
她不断挑选着,口中嘀咕,
“这个颜色不好看。”
“这朵红色好看,就是小了点。”
“这个,夫人,这个!”
美妇人快速走去,抬起小脚,又是狠狠踩了下去,好像那朵鲜红花朵跟她有仇一样。
“小环,还有哪朵,一并说来。”
只见那美妇人撸起了袖子,好似准备大干一场。
肖雨能看出,在她踩花的时候,那种很自然的微笑,发自内心。
“妇人,那朵紫色的,喇叭样子的。”
丫鬟小手一指,美妇人快速前来,而肖雨却愣在了原地。那美妇人行走的目标,丫鬟指的紫色喇叭花,就在他的身前。
除非对方是瞎子,不然不可能看不到!
怎么办!
要不要出手!
肖雨只觉得心跳在慢慢加快。
当那女子越来越近,距离他还有两三米的时候,肖雨已经准备出手了,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名女子和小丫鬟打晕,决不能让她们喊出声!
“夫人,小环不要那朵了,左边的那朵蓝色的要更好看些。”
小丫鬟的声音突然想起,美妇人停下脚步,转过身对她做了个凶凶的表情,丫鬟也不害怕,轻吐香舌,活泼浪漫。
肖雨见那女子走向别处,松了一口气。
可危机并未完全消除,只要那两个女子还在这里,他就无法脱身离去。
而且看她们那嬉闹的样子,可不像短时间会离去。
不能再待在此处,得尽快离去,要是钱进比他先一步出府,必将引人怀疑!
肖雨小心动着脑袋,看着周围有没有可利用的东西,比如老鼠,绝大多数的女人都怕这个,可这座花园被打理得极为用心,肖雨两眼望去,别说老鼠了,就连害虫都没见到一只。
这里明明是花园,皆是植被,地里竟然没有虫蚁,空中也没有蝴蝶、蜜蜂,还真是奇怪。
这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听声音是那些巡逻的人。
他们出现后,先是对美妇人行了一礼,然后带头的人恭敬问道:“请问夫人,今日有没有见到可疑之人?”
妇人摆出气势,威严道:“最近府内可是遭了贼?一天到晚,也不得个清静!”
一边的丫鬟也仗势补充道:“这几天晚上,都是‘当啷当啷’的响个不停,根本就让人睡不好觉,”
然后她或许觉得以她的身份说这些话不太合适,万一以后被这些大粗人惦记怎好,她又将话题带回到身边的妇人身上,“夫人最近日渐消瘦,十有八九就是你们弄出的声音导致的。”
那些侍卫听后,立即弯下了腰,比之前的行礼更加恭敬。
他们知道城主不近女色,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面前的美妇人,上到珍品玉石,下到一花一草,只要是好东西,城主都会搜罗过来送给面前的女子,可谓是城主的整个心思都在他这位夫人身上。
主人钟爱的夫人因他们这些下属影响了休息,当然是罪大恶极!
可碍于城主的命令,带头侍卫也是有苦说不出,“启禀夫人,这段时间府内并未遭贼,只是听城主说,未来的一段日子里可能会有贼人来偷东西,所以命令我们加强巡逻,时刻提防。”
丫鬟心直口快道:“什么贼人敢来城主府偷东西呀,他是不想活了吗?还有你们也是,每天晚上弄出那么大的响声,那贼人还敢来吗?那要是不敢来,你那我们夫人是不是天天晚上都要听你们‘当啷’声?”
侍卫苦笑,不敢反驳。
美妇人看了她一眼,总觉得这小妮子跟在她身边这么久,好像性子跋扈了不少,可不是什么好事,她唇齿微张,想要谴责几句,但最终还是没忍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