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肖雨和邵木正在酣战,肖雨挥舞着‘铁杆兵’棍棍凌厉,棍风啸啸,别看声势十足,其实也确实如杨彦成之前所说,毫无章法。
可若是因此小瞧,保管会吃得苦头,所谓一力降十会,也就是说的是此刻的肖雨。
邵木苦着脸,已经尽力在躲肖雨的乱棍,可架不住他那瞬间爆发出的极速,以及随之到来的黑棍。
那堪比搬山境的力量,是如何练的!
在台下看前面几局,知道肖雨的力量很恐怖,可当自己上场,才知道完全不是一回事。
邵木所学的还是防御型的功法,能将受到的攻击分摊给到空中,但承受的那一部分力依旧震得他双眼冒星,苦不能言。
他心中一直记着师兄们的话,能拖则拖,能耗则耗。
肖雨单手握着‘铁杆兵’,也不会什么招式,索性放开,怎么顺手怎么打,渐渐的也摸索到棍法的一二。
可纵使能处处压制住邵木,邵木俨然成了肖雨的木桩,但肖雨依旧不满意。
每一棍下去,邵木就会举双手阻挡,而那一瞬间,他的手掌前会出现一道波纹墙壁,淡淡土黄色,仿佛能抵消棍劲儿一般。
肖雨的每一棍就像打在了棉花上,陷入一种有力使不出的奇怪感觉。
之后也多次尝试进行各方位的攻击,但邵木都用及时发现,并举双手阻挡,效果见微。
肖雨知道,他在故意消耗自己的体力,若是真靠频繁的攻击,一步步将他瓦解,那才真是中了他们的奸计。
不能再这样下去!
肖雨果然收棍,将‘铁杆兵’一头插入台面,右臂环绕棍身,半靠在棍上,分开活动着两脚踝。
不是要打消耗战吗,那我不奉陪不就完了?
肖雨看出邵木防御功法特殊,短时间肯定拿不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原地休息。
邵木举着双手,不断后退,待见肖雨不再攻击,慢慢放下了双手,期间还向前留意,生怕肖雨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可当看到肖雨一手撑着黑棍,一手挠了挠下巴,时而东张西望,时而抬头感慨,并时不时地发出两声舒服叹语,邵木愣住了。
他在,休息?
台下众人见到肖雨的奇异举动,看不出其中深意,左右嘀咕探讨开来。
这时,其中一男子大喊问道:“肖雨,你这是在休息吗?”
众人纷纷投去不可置信的目光,心中虽也有过这种怀疑,但都下意识忽略了。
肖雨一肚子花花肠子,越是明显的意图,就越不可能是。
这肯定暗藏深意!
可下一刻肖雨的回答,直接让众人当场石化。
“嗯,没错。”
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是在确认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可就是这简单的几个字,落入众人耳,犹如平地惊雷,内心山呼海啸,狂风骤雨,久久不能平复。
“这是在比赛,你怎么能休息?你这是消极比赛。”男子又大喊道。
众人强压心中不平静,转头看向吴肃,希望他给
个说法。
直接判负虽然不太实际,但训斥两句也是好的。
可吴肃直接无视了他们,消极的时限为半刻钟,在这半刻钟内,肖雨就算躺着睡,都与他无关。
肖雨听到了男子的话语,转过头,看了他一小会,认真:“你再重复一次第一个问题。”
男子愣了愣,不理解肖雨的用意,但还是认真回忆了一下,照做,问道:“你是在休息吗?”
语气没有前两句激昂。
“哦,没有。”
顿时,噤若寒蝉,整个乙11场不再发出一丁点声音,临边场上微弱的‘叮当’武器碰撞声,清晰可闻。
肖雨再次回答第一个问题,却是与之前截然相反,说完直接回过了头。
众人渐渐回味过来,他在回答第一个问题后又迎来了第二个问题,兴许觉得不该承认消极比赛,或许又是觉得麻烦,所以干脆撒了个谎。
撒了个大家都知晓了真实答案的谎言。
他是在把我们当傻子?
一时,场面轰动,但也都控制着,毕竟刚刚戒律院才带走一个,自己可不想成为第二个。
“肖雨,你当我们傻吗?”方才问问题的男子再次喊道。
周围人有些双目微眯,面色不悦,而有些干脆闭上眼选择不看。
说你自己就行了,不要带上我们。
不远处,一清秀女子抱膝坐地,微微欠下脑袋,嗤嗤笑着,身边是一个虚掩着药箱,里面各种瓷瓶,大小不一,排列整齐,旁边还有一卷洁白净布,所剩无多。
临边躺着四个患者,静静的,都闭着眼,其中三个伤势不轻,身上都包裹着净布,一个上半身被包成了粽子,伤势最重。
一个腹部裹着一层层的净布,左腹处映出些许血印,显然是左腹受了伤。
还有一个,身上多处包扎,尤其是腿部。
但他们好在都脱离生命危险,这都多亏了坐在他们身边的这位女子医师——阮烟。
凤榜大赛,弟子间相互切磋,刀剑无眼,负伤在所难免。
往往这时候,医师最为忙碌,奔波于个个场地。
阮烟作为其中一个,身于医学世家,从小耳闻目染,入学院后又进修七载,熟知医理,奈何实战经验差了些。
两个多月前,阮烟第一次尝试医治,肖雨俨然就是他的第一个患者,他为人和善,幽默风趣,就是有些怕疼。
第一次诊治异常顺利,也因此印象深刻。
直至今日,阮烟已经积累了一定经验,在此地待命。
当知道乙11场需要救治,着急赶来,在这里,也再次见到了肖雨,经过几句简短的朋友间的交流,阮烟完全投入了救治。
这四人中,其中两人的伤势比阮烟以往诊治过的所有患者都更为严重,不敢大意,一直守在这里,以防发生变故。
也就在这简短的半个时辰内,阮烟可以说是一直处于吃惊之中。
没想到当初那个被自己碰到断臂之处就发出鬼叫的男子,竟是这么厉害。
阮烟虽然一直沉浸医术,但
也听说过云浩,知晓能待在他身边的人都不是善茬,身边这四人的伤势也是由他们而起。
而且好像听说,他们在打什么车轮战。
也就是说,那么多人都是肖雨的对手。
阮烟只会医术,看不太懂局势,当看到肖雨追着别人,阮烟就认为肖雨要赢了。
当看到肖雨被别人追着,阮烟的心就揪了起来,不想他输。
可结果也如了阮烟的愿,肖雨看着要输,却又赢了。
一局又一局,阮烟也终于知道了肖雨很厉害,可就是这么厉害,还是没个正行。
怎么说了真话之后,还能反悔的呢?
阮烟不喜欢谎言,但却肖雨这种睁眼说瞎话却是讨厌不起来,甚至发觉有趣。
此刻,他人沉寂在被肖雨骗后的愤怒当中,而阮烟的双眸却一直留意着台上那道倚在‘铁杆兵’的身影。
他的后背,有两道伤口。
之前被杨彦成的长枪所伤,因肖雨一直处在台上,阮烟没有机会给他处理伤口,却心中挂念着。
“我这是在哪儿?”
一道虚弱声音传来,阮烟惊喜地转过头,发现是何达醒了,见他要起身,连忙说道:“先别动。”
随后一手撑地,连忙起了身,提着药箱,来到他身边,低着身子,先看了一眼他的腹部,发现伤口并未裂开,看向了他,柔声说道:“你现在腹部应该有些疼,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何达接触到阮烟的视线,愣了一秒,慢慢摇了摇头,随后或许觉得这样盯着一个姑娘,于理不合,移开视线,感受到左腹的丝丝疼痛,以及缠绕的净布,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问道:“是你救了我?”
阮烟还未回答,何达已用余光发现了躺在身边的几人,脸色顿时焦急,要起身看看几个兄弟。
由于这一动,牵扯到了伤口,何达倒吸一口凉气,同一时间,一只玉手也按住了他。
阮烟惊色褪去,又查看了一下何达的左腹伤口,发现净布上的血迹印记大了一些,但好在伤口并未撕裂,松了一口气,语气严肃了些,说道:“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但你要是再乱动,你就有危险了。”
阮烟的话语并不是危言耸听,何达左腹上的伤口虽然不是致命伤,但因为长时间得不到医治,失血过多,若伤口撕裂,发生血崩,真会有生命危险。
何达感受到阮烟话语间的关心,留意到她身边的药箱,确认了他是院内的医师,道了声谢:“谢谢救命之恩。”
“不碍事,职责所在。”阮烟收回了玉手,柔声道。
何达的目光一瞬间留在了阮烟抽回的玉手,掩饰得很好,并未被阮烟发现,何达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宋集,眼中泛出些许泪花,“我几个兄弟,什么时候能醒?”
此时的何达转过了头,阮烟见不到他的面貌,但从他略带哽咽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难过,阮烟的心里不太好受,看向其他三人,视线长时间停留在那个伤势最重的患者身上,随后视线下移,眼中戚戚,带着一丝歉意道:“他们两个待会应该就会醒,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