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叶静姝放下了手中的书。
卫景辰自嘲一笑:“我知自己荒唐,你与于渊成成婚四年,自然有许多过往。可当日在御花园内,我却妒火中烧,恨不能金屋藏娇,不让别的男人再瞧你一眼。”
叶静姝蓦地觉得有些冷,不禁抱紧了怀中的灰兔。
卫景辰看出她的不安:“那日回府,我想着母亲半生凄苦,忧心自己会如父亲一般痴狂。你是山间的雀鹰,不是那笼中的金丝鸟,我若不想伤你,只有放手。本以为可以就此放你自由,可昨日见你一面,我才知相思已入骨。静姝对我视若无睹,我却痛彻心扉。”
卫景辰走到静姝面前,看着那双令自己魂牵梦萦的桃花眼,忐忑问道:“那日在阳关,静姝曾说,可为我上刀山下火海,不知静姝的诺言可还算数?”
叶静姝有些后悔,自己没事为何要学古人许下这般承诺。然而思绪却被他带回了玉门关外,卫景辰为她付出良多。
咬咬牙,叶静姝答道:“自然算数!卫侯爷如今是需要我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卫景辰摇头:“我知你不似寻常贵女,不喜约束,性子洒脱,便是许多男儿也不及你。我日后定会克制自己莫走父亲的旧路。如此,静姝可愿陪我共度余生?”
骄傲如卫景辰,愿意为她改变,静姝内心是感动的。她不喜霸道到令人窒息的爱情,她有自己的兴趣和喜好,不愿做那菟丝草,依附他人而活。
见静姝轻咬双唇,似在思索,卫景辰有些心疼,伸手抚上她娇艳的唇瓣。静姝尚未来得及躲闪,只觉一阵酥麻流向指尖,险些丢了怀中的兔子。
静姝有些恼火,抬头瞪着上方的卫景辰,未想这位罪魁祸首居然红了脸。卫景辰看着静姝三分娇羞、七分薄怒的眼神,回忆着方才那柔软的触感,只觉情难自控,慌忙留下一句:“我明日再来听你答复!”便从后窗落荒而逃。
见堂堂战神仓皇离去,静姝暗自好笑。凝神静气地思索了许久,静姝暗叹,情之一事最难琢磨,无法权衡利弊,索性随心所欲,也不枉再活一世。
既是决定快意人生,叶静姝也不再纠结,唤了玲珑沐浴更衣。
一夜好眠,叶静姝睡过了头,起身后在院中打起了八段锦,调整着呼吸,吐纳间感受着天人合一的放松。自昨夜后,叶静姝觉得扎在心口的刺终于消融,身心舒畅。
用罢早膳,正寻思着今日是去赏枫叶还是做拓染,庄上已来了客人。
瑞王妃与明泰公主上了门。这皇亲国戚的组合让静姝摸不着头脑,稍稍整理了仪容,便出来迎接,恭恭敬敬地见了礼。
崔氏性子爽利,扶起静姝笑着说道:“我们姑嫂二人今日到山庄赏秋,听说隔壁住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就一道来赏美人了。我与叶家表妹虽是头次接触,但心中只觉亲近,想必表妹不会怪罪我们的突然造访吧!”
此话一出,静姝倒有些面热:“瑞王妃言重了,静姝正闲着无事。”
崔氏又急忙说道:“你我自家姐妹,叫表姐便好!”
静姝福礼:“恭敬不如从命,静姝见过表姐!”算是认下了这个素无往来的表姐。
明泰公主也亲亲热热地拉起了她的手:“那日在祖母寿宴上就觉得叶姑娘艳压群芳,今日在阳光下仔细看着,更觉明丽动人!”
这姑嫂二人一通夸奖,静姝有些懵,明泰公主为了兄长,天之骄女愿意放下身段来迎合自己,倒也说得通。那瑞王妃又是何来意?
昨日崔氏进宫正巧碰上明泰公主,想着自己一个人到山庄游玩,显得有些刻意,便暗示自家山庄与侯府庄子毗邻,明泰公主会意,相约同游。
至于明泰公主,年少时钟爱白面美少年,经历了先驸马一事后,相貌阴柔的男子再也入不了她的眼,反倒是英武俊逸的叶静川,夜夜梦中相会。得知还要再等上两年才能如愿,明泰公主自是心痒难耐。
听闻心上人极其疼爱妹妹,自然想到要从叶静姝处入手。虽然二人中间隔着个于渊成,不过都是过去时,并不值得介怀。
于是三人结伴上了后山。这两日山上枫叶红得浓烈,煞是好看,便捡了不少枫叶,打算当做书签。
枫叶林旁有几棵野栗树,栗子已经成熟,连着栗苞滚落地上。静姝便捡出板栗放进竹筐里,随行的下人们见了,纷纷来帮忙。静姝看着一筐板栗,笑道:“今日请二位品尝这山中野味。”
午膳,三人饮着温热的桂花酿,吃着板栗炖野鸡,尝着板栗米糕,气氛很是融洽。
崔氏忽而故作无意地问道:“表妹如今可有在相看人家?自那日宫宴后,想必侯府的门槛快被媒人踏破!”
静姝正小口地饮着桂花酿,闻言差点呛到。前几日倒是听兄长说起,有几个京城世家前来求娶续弦,兄长自是不乐意静姝做人家继室,更何况在他看来,那些男子远远配不上自己的妹妹。
轻咳了两声,静姝坦然回道:“如今高不成低不就,倒也尴尬,幸而侯府还不缺我这点口粮,姑且再看看!”
崔氏听静姝答得坦荡,对这个表妹刮目相看,随口骂道:“状元郎白长了一张俊脸,眼却是瞎的!”
明泰公主心有戚戚然,暗自庆幸自己是天家女子,还能寻个像叶静川这般优秀的男子再嫁。想到心上人那日在皇家马场上与皇子们赛马,那勃发的英姿和健硕的身躯,明泰公主面上不由泛红。
崔氏见她一脸娇羞之色,便打趣道:“瞧瞧咱们凝若,不知又在念着谁家的好儿郎?”明泰公主自婚嫁后,性子收敛了许多,故而崔氏私下也敢与她斗趣。
明泰公主憋着笑岔开了话题:“过几日我在府中摆宴赏菊,静姝一道来玩,往日都不见你出门,散散心也是好的!”
静姝闻言,自是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