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嘴上说着惩罚方愿,可心底里是见不得她受苦的。
咸福宫内今晚格外空旷,全部的太监宫女都被叫去了沈寂的小阁楼,所有人在雨幕里跪成一片,尤其是给方愿安排屋子的那三个,抖成了筛子。
不大一会,沈寂从内阁里走了出来,头发还湿着,外袍虚虚披着。
沈寂发火的时候不是最吓人的,反倒是眼前这样看似懒懒散散的,却一句话不说的模样才是。
小福子见状赶紧将殿堂内的太师椅搬到了廊下,然后递上一杯热茶。
沈寂懒散的靠在椅子上,闲情雅致般品尝着手里的太平猴魁,那脸上的表情,只一眼,就让人软了腿。
雨幕里凉飕飕,宫女太监牙根都在打颤,却没有人敢开口说一句话,直到沈寂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
“在咸福宫当差久了,是不是觉得本尊是个好欺负的?”
这话谁听都觉得离了个打谱,满世界的人都知道庆国三皇子暴虐,谁敢觉得他是个好欺负的?
那满地的人磕起了头,求着饶命。
沈寂掏了掏耳朵,以示头疼,“停,别的账我们以后再慢慢算,本尊就想知道,今晚王妃的住处是谁安排的。”
那三个太监心里一紧,肠子都悔青了,此刻竟是难以挪动一步,瘫坐在了地上。
“没人站出来?”沈寂冷哼一声,手抬起来,比了个手势。
房顶上凭空多了两个人,脚尖一点,精准的落到了三个人身前,每个人手里还拿了一个包袱大的竹篓,里面隐隐约约有着声音,应该是活物。
“饶命啊,三皇子我们再也不敢了。”那三个太监拼命的往前爬,哭着求沈寂放过。
沈寂只是烦躁的夹紧了眉,“还楞着干什么,你们最近也是越发的不中用了。”
两个黑衣人一听,立即扯过还在爬的三人将手脚捆了起来扔在一旁,掏出个小瓶子将药粉倒在他们身上,然后打开了竹篓。
只见里面密密麻麻的爬出了数十条蛇,这些蛇像是得到了什么牵引,全部朝那三个太监所在的地方爬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一旁不敢出声的宫人们,眼下皆瞪大了眼睛出声尖叫,甚至有人已经晕死了过去,剩下的,也要被吓破了胆。
只见那数十条蛇的动作很快,一会的功夫就将那三个太监吃的渣都不剩,只剩下森森白骨留在地上,血水混着雨水流的满地都是,很快又消失不见。
沈寂嫌弃的撇开眼,眼底的残暴和不屑是那样的令人感到窒息。他站起身,不理会雨幕中剩余的宫人们,打着哈欠朝寝殿走。
两个黑衣人收尾的动作很快,不知道在竹篓里放了些什么,那些蛇竟然主动的钻了回去,他们手疾眼快的合上盖子,封好封条,又倒了一点化尸粉在三具白骨上。
一阵青烟兹拉兹拉的烧起,白骨化成了烟。至此,那三个太监才算是灰飞烟灭,彻底消失不见。
小福子忍着反胃朝跪在殿前的宫人们摆摆手,“都回去吧,以后切记自己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那群人乖乖称是,心中的死神名单里又添了一个人....三王妃,甚至....比刚刚那位,还不能惹。
惹上那位,顶多是尸首分家,惹上这位,那可是尸骨无存。
雨一直未曾停歇,浠沥沥的下着。
今夜,难眠。
第二日一早,咸福宫里就忙成了一团,三王妃病了,意味着....天塌了。
沈寂天还没亮就来看过,站在方愿的塌前也不吭声,那脸色几乎要沉下墨来,整个宫殿里气氛凝固成了一团,没人敢大喘一个气。
御医也是战战兢兢,头上的乌纱帽几乎快要能拧出水来,可谓是害怕到了极致。
好在没多大一会,沈寂就被皇上的传召叫走了,临走前还在偏殿的桌子前停了一下,看着桌子上被旧衣服压着的花样子,不知道想什么。
嬷嬷手疾眼快的把那些东西收好,朝沈寂解释道。
“王妃说天气要暖了,想给您做一件衣裳,可以听说您去了....青楼,她这才把东西放下匆匆的去找您了,王妃他....心里是有您的。”
沈寂沉郁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什么东西,而后抬起眼,看向嬷嬷。
“你叫什么?”
嬷嬷心间颤了一下,立即跪到地上,“奴婢贱名思慧。”
沈寂收回眼,“知道了,本尊提拔你做一等掌事姑姑,以后就跟着王妃吧。”
嬷嬷不敢置信的抬起眼,这宫女晋升可是很难的,从下等宫女到一等宫女有的人怕是穷极一生都达不到,等到年老色衰之后便会被放出宫去,不想出去的可以留在宫里当嬷嬷。
思慧自然是无依无靠,便留在了宫中,嬷嬷不比宫女机灵,所以一般很难被用,若是想成为主子身边的红人,那也得是跟对主子才行,她是个没野心的,只想跟个平易近人不会动辄打骂的就行。
谁知如今不仅遇上了,还破例被封为了掌事姑姑,这可是天大的荣誉啊。
她缓了一会才回过神来,“叩谢三皇子大恩,奴婢定当尽心竭力服侍王妃。”
沈寂没再停留,大步流星的朝御书房的方向走了。
思慧还跪在地上,直到沈寂走远了才站起身,然后看了看床上昏迷不醒的方愿,眼里闪过担忧。
她知道自己是沾了王妃的光才有此嘉奖,只是她绝无半分以此邀功之心,刚刚说那番话也是把自己放在了刀口,只是想帮王妃辩解几句,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如此,可见他对王妃的上心。
得到宠爱总是好的,可是一个疯子的宠爱.....不知是好是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