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怒,那就是人命关天的事。
当然,那是别人的命。
他才帮皇上挡过暗器,只要他不犯十恶不赦的错,皇上肯定会饶他一条小命的。
周太医没有走,就伺候在一旁。
其实他待的很不安,只要皇上眼神扫过来,周院正就担心皇上叫人把他拖下去打板子。
德公公快步上前说道:“皇上,镇北王世子妃来了。”
许含章走上前,正要福身给皇上见礼。
皇上就说道:“不用见礼了,快给朕治后背。”
他背过身,宫女帮皇上把明黄亵/衣脱掉,露出后背上的伤口来。
许含章走上前,仔细看了看皇上的伤口,说道:“伤口愈合的很好,可以拆线了。”
“拿剪刀和镊子来,”许含章道。
宫女赶紧照办。
许含章小心翼翼的把线剪短,再用镊子把线从肉里抽出来。
疼的皇上额头上全是汗珠。
抽了两根线后,皇上忍不住了,“先别动。”
许含章拿着镊子,手僵硬在半空。
“皇上有何吩咐?”德公公问道。
皇上默了默,闷声说道:“还是打晕朕吧。”
德公公:“……”
皇上。
您这要求也太吓人了。
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晕您啊。
“相公,你来。”许含章退到一边。
公孙御手一抬,直接朝皇上的脖子劈去。
皇上晕倒在龙榻上。
德公公:“……”
周太医:“……”
能不能怜惜皇上一点?
安乐公主走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你,你们向天借胆,敢打晕我父皇!”安乐公主指着公孙御和许含章道。
许含章瞥了她一眼,没理她。
安乐公主气炸了,她走过来,被德公公拦下说道:“是皇上要求的。”
父皇要求的?
父皇是傻了吗?!
“你骗谁呢?!”
“我父皇会要求别人打晕他?!”安乐公主不信。
德公公恨不得捂安乐公主嘴巴才好。
叫这么大声,太和殿外的侍卫都听见了。
这里是皇宫,不是皇上要求的,谁敢这么做啊。
安乐公主一把推开德公公,然后被周院正拦了下来。
“公主息怒,的确是皇上要求的。”周院正道。
“如果公主不信,等皇上醒过来,您可以问皇上。”
安乐公主眉头皱的紧紧的。
见许含章把线抽出来,安乐公主说道:“笨手笨脚的,我来!”
许含章:“……”
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她拆线笨手笨脚的。
而且不止说她笨,安乐公主直接过来抢镊子了。
许含章没让,安乐公主不松手。
“你放手!”安乐公主叫道。
许含章笑了,“这话应该我来说吧!”
“这是我父皇!”安乐公主道。
“……”
好吧。
无法反驳。
但许含章也没松手,她不会赌气就不把皇上当回事了。
这点职业道德她还是有的。
“把安乐公主请出去,”公孙御冷道。
安乐公主脸色一沉,“你敢?!”
“镇北王世子胆子真是不小,你是不是连本宫也要一起请出去?”外面,皇后走进来。
德公公头疼。
怎么一个也没拦住啊。
现在皇上又晕了,谁能镇得住皇后啊。
德公公忙上前说道:“帮皇上拆线要紧。”
安乐公主继续抢镊子,许含章不让。
皇后冷说道:“松手!”
“本宫的话,你敢不听?!”皇后冷道。
许含章看向德公公,“德公公,待会儿皇上疼醒过来,你可得帮我作证,不是我不帮皇上拆线,是后命难为。”
说着,安乐公主一用力,就把镊子抢过去了。
她腰一动,就把许含章挤到了一旁。
许含章就站在一旁看她作死。
线是她缝的,没有人比她清楚怎么拆对伤口撕扯最小。
看着安乐公主又拉又扯,许含章侧过脸不忍心看。
有这么一个坑爹的女儿,皇上也真是可怜。
安乐公主在成功拆下三根线后,也成功的把皇上给疼醒了过来。
皇上倒吸气。
一扭头,见是安乐公主,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谁让你拆线的?!”皇上怒道。
“是皇后!”清越飞快道。
皇上瞥向皇后,龙颜震怒,“一百遍宫规都不够皇后抄的,还这么清闲,那就再加一百遍!抄不完宫规,别来见朕!”
皇后:“……皇上息怒,臣妾知错了。”
“滚!”
皇上疼醒过来,脾气前所未有的大。
“父皇。”
安乐公主吓着了。
“你也一样!”
许含章走过去,一把将镊子抢了过来,“这样的粗活,不适合公主干,公主还是回去舞文弄墨抄宫规吧。”
安乐公主死死的咬着唇瓣,眼底含着泪向皇上控诉不公,指着许含章说道:“凭什么她就可以?!”
许含章哂笑,“就凭这线是我缝的。”
安乐公主:“!!!”
她缝的线,她来拆,理所应当。
这蠢公主就不知道动脑子想想,周院正就在一旁站着,要不是非她不可,周院正身为太医院之首,能袖手旁观吗?
她爹是天子。
她爹的身体叫龙体。
一人之身,系天下安危。
是随便谁都能碰的吗?
丢下一句,许含章就帮皇上拆线了。
可怜皇上挨了一掌晕过去,不好开口再晕一回了。
偏公孙御又没眼色再补一掌。
周院正站在一旁,都快站成柱子了。
看着安乐公主怒气冲冲的离开,周院正不知道说什么好。
安乐公主是皇后所出嫡公主,娇生惯养,众星捧月,颇受太后疼爱,在宫里没人敢惹。
顺遂了十五年,没想到碰到镇北王世子妃就开始接连吃瘪。
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许含章轻手轻脚帮皇上把线拆掉。
还剩最后一根的时候,太后来了。
在皇宫里,太后是皇后的靠山。
皇后搞不定的时候,太后就会出马。
皇后怪许含章给皇上拆线。
太后升级了,她怪许含章给皇上缝线。
当然了,就缝线这样的操作,连周院正一时间都接受不了,何况是太后她们。
但线都要拆掉了,现在再来追究是不是太晚了?
太后走过来,德公公给太后请安。
“见过太后。”
皇后被对着太后,压抑着怒气说道:“有什么话等拆完线再说。”
简简单单的拆线,一再的起波折,皇上已经忍无可忍了。
许含章麻溜的把最后的线拆掉,再拿药膏帮皇上涂上,继续裹上绸缎。
许含章做好她该做的部分,德公公伺候皇上穿好亵/衣。
皇上转身看着太后说道:“太后怎么来了?”
太后蹙眉说道:“哀家刚刚才知道皇上后背上的伤是镇北王世子妃帮着包扎的,莫非她所谓的又救了皇上一命,就是因为帮皇上把伤口缝了起来?”
太后眼神凌厉,气势咄咄逼人。
许含章觉得太后是日子过得太无聊了。
皇上又不是傻子。
她做的事能不能称之为救命,皇上心里还能不清楚,需要她来提醒?
许含章没说话。
皇上望着太后说道:“太后怒气冲冲的赶来,到底想说什么?”
“哀家希望皇上能爱惜点自己的身子,不要任人胡作非为!”太后脸色不善。
“……”
许含章对号入座了。
太后明摆着是在怪皇上太宠着她了。
外面,一小内侍走进来,说道:“皇上,叶将军回京了,就在殿外。”
总算有件让皇上高兴的事了。
“快请他进来。”皇上道。
德公公亲自出去请叶将军。
要知道德公公肩膀上还有伤,虽然也好差不多了,但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皇上说请叶将军,德公公亲自去请,足见叶将军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了。
叶将军走进来,给皇上请安。
“免礼。”皇上道。
“谢皇上。”
叶将军直起身子。
皇上问说道:“边关情况如何?”
叶将军望着皇上,说道:“皇上放心,边关有新建侯兄弟镇守,皇上可高枕无忧,这场战打不了多久,北越就会投降求和。”
叶将军自信十足。
“臣在边关待那么久,新建侯还没打过败仗。”
这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皇上不会信。
可叶将军说的,皇上不得不信。
他不由得看向许含章。
新建侯农户出身,竟有这等本事?
这父女俩,还真让人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