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色一沉。
宫女上前说道:“皇上罚娘娘抄宫规,镇北王世子妃觉得处罚轻了,要把坤仪宫的宫女太监都贬了。”
宫女急的不行。
因为她就在被贬之列啊。
这宫里除了永寿宫和太和殿,就只有在坤仪宫当差最风光了。
一旦被贬,可就不知道等着她们的是什么了。
皇后脸寒如霜。
她把手中的玉管狼毫笔扔下。
抬脚就往外走。
皇后脚步急切。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皇上把坤仪宫的宫女太监给换了的。
虽然她不能保证坤仪宫里每一个宫人都对她忠心耿耿。
但至少一大半是。
全部被换掉,皇上再派人来。
她岂不是日日都活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
被村姑逼的连身边人都保不住,她皇后的威严何在?!
皇后匆匆赶到太和殿。
内侍拦门,直接被皇后推开了。
皇后走进去。
皇上正在喝药,苦的他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强忍着等皇上把药碗放下。
不过等待的功夫。
太后也来了。
皇上眉头皱紧,对太后赶来护皇后有些不快。
“皇后御下不严,确实有过,但皇上也罚了她抄一百遍宫规了,这样的惩罚够重了。就因为这点事,就要把皇后宫里的人都换掉,皇上把皇后的脸面置于何地?!”太后眼神凌厉。
许含章说道:“把皇后娘娘的脸面放在地上踩的是那些擅作主张的宫人,不是皇上。”
太后和皇后的目光像是要吃人。
许含章可是光明正大的为皇上谋福利,一点都不怕,说道:“臣女救了皇上,下旨上次,皇后的宫人却敢妄动手脚,把皇后的脸都丢到镇北王府来了,听说宫人闯了祸就逃了,至今没找到,才连累皇后受罚。请问太后娘娘。这样的宫人留着做什么?”
太后冷说道:“就因为一个宫人犯错,就要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吗?!”
许含章看了太后一眼说道:“臣女想,这样御下不严的情况应该不止一回吧。”
太后嗓子一噎。
皇后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许含章话锋一转,说道:“臣女差点被害死,皇后一句御下不严,抄几遍宫规就想打发人吗?行吧,我要求不高,找到宫人,如果真是他忠心为主,一人所为,我不会迁怒他人,如果审问出背后主使者,不论是谁,给我吃下十六盘子糕点,我消了心头之气,这事自然当没发生过。”
十……十六盘……
镇北王府老夫人吃了一块,就只剩半条命了。
十六盘子吃下去,还能活吗?
太后脸阴沉沉的。
皇后站在她身后,如果眸光能杀人,许含章早灰飞烟灭了。
身后,一宫女走过来,凑到皇后身边嘀咕几句。
皇后脸色一变。
她看了宫女一眼。
宫女点点头。
公孙御的人找到黄公公了。
一旦黄公公招认是安乐公主指使他干的。
只怕公主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皇后心里百转千回,咳嗽一声,说道:“皇上,臣妾御下不严,臣妾甘愿认错,您别气坏了身子,但周嬷嬷是臣妾的乳母,还请皇上网开一面。”
皇上:“……”
这就招认了?
太后眉头皱紧。
没人说话,皇上摆手说道:“除了周嬷嬷,其他人都贬去守皇陵。”
皇后福身退下。
太后关怀了皇上几句,也走了。
出了太和殿,太后望着皇后说道:“出什么事了?”
太后了解皇后,如果不是出事了。
皇后不会认罪。
皇后把宫女告诉她的话禀告太后。
太后便没说什么了。
皇后这么做也算是弃车保帅了。
不认罪,回头不止宫人保不住,还把安乐公主折进去。
就算不吃十六盘子糕点,至少也会落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
许含章就算和安乐公主有再大的瓜葛,救了皇上,也该一笔勾销了。
她不念救父之恩,还趁机下毒手,心狠手辣之极,就是皇上也不会轻饶了她。
太后让皇后管好安乐公主,就回永寿宫了。
镇北王府正院。
丫头扶着江原郡主坐到床上,给她拿大迎枕靠着。
江原郡主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吃了一块糕点,少说也往茅厕跑了二十趟。
她现在已经不敢吃东西了。
昨晚上吃了一碗粥,夜里起来四回。
一夜没睡。
这泻药是宫里太医配出来最烈的泻药,安乐公主找太医要的分量足够要一头牛的命。
江原郡主靠在大迎枕上,眼敛微青,眸底寒芒闪烁。
丫头进来说道:“郡主,皇后气晕了。”
江原郡主面无表情。
蠢的在糕点里下毒,牵连到她,就是气死都活该,何况只是气晕。
她就没见过这么蠢的!
赏赐十六盒糕点,是饭桶才会全部吃完!
在糕点里动手脚,也不知道和她打声招呼!
愚不可及!
江原郡主越想越生气。
丫头讨了个没趣,乖乖退下。
丫头出门,就看到许含章带着清越走过来。
青黛远山,顾盼生辉,精致的容颜散发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许含章走上前,丫头将她拦下,“世子妃,郡主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皇上重伤需要静养,不都见我家姑娘了。”清越道。
“……”
这丫头真是放肆。
知道皇上需要静养,还进宫找皇上,她还有理了。
皇上宠爱世子,爱屋及乌也宠着世子妃,郡主就一定也要宠着她吗?
“世子妃先等会儿,奴婢去问问郡主。”
丫头进屋,把话转达给江原郡主。
江原郡主脸色不善,“不见!”
丫头再把话转达给许含章。
许含章一点都不生气。
不见就不见吧。
本来她来的就不怀好意。
进不进去一点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来意要转达到。
许含章望着内屋说道:“麻烦告诉母亲一声,我已经进宫帮她和老夫人他们讨过公道了,皇后御下不严,皇上已经下旨把坤仪宫那些没管教好的宫人都贬去看守皇陵了。”
丫头:“……”世子妃确定这是郡主和老夫人要的公道?
糕点已经要郡主半条命了,你讨回来的公道会直接把郡主另外半条命也要了。
许含章朝内屋福了福身,施施然离开。
只是走了没几步,哐当茶盏摔碎的声音就传了来。
“气大了。”清越道。
“是太感动了,才把手里的茶盏给摔了。”许含章拍清越脑门道。
清越:“……”
“有我这么一个不畏强权,豁出去进宫替她讨公道的儿媳妇,不但感动,还值得骄傲呢。”许含章道。
“……”
“我敢说,京都没有哪个儿媳妇比我做的更好了。”
啪嗒。
许含章往自己脸上贴了张大金片,四下丫头婆子的眼睛没差点被闪瞎。
世子妃绝对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片贴的太多,才有这么厚的脸皮。
她是想把郡主活活气死啊。
可偏偏,她的话没人能反驳。
世子妃要不是孝顺的借花献佛,也不会把老夫人他们都祸害了。
老夫人他们没了半条命,却成就了世子妃的孝顺之名,真是没地儿说理去了。
浇了一把烈油后,许含章带着清越去了南华堂。
同样被拦在门外。
但许含章还是进去了。
她借了一把东风。
老夫人的嫡次女,镇北王府二姑奶奶,携女儿回来探望老夫人。
许含章就在那里站着,丫头默默的把二姑奶奶给拦下了。
借她几个胆子,也不敢拦下世子妃,却让二姑奶奶进屋啊。
一定要一视同仁。
丫头进屋禀告老夫人。
女儿专程回来探病,老夫人没有理由不见。
许含章就跟在二姑奶奶身后进了屋。
许含章才绕过屏风,二姑奶奶的女儿阮娇已经扑到床边了。
“外祖母!”阮大姑娘唤道。
她眼眶通红,声音哽咽。
老夫人上了年纪,一夜没睡,精神就不好,何况脚还疼着,还拉了一天的肚子,没断气已经算她命大了。
她虚弱到连看许含章的眼神,都没力气射出寒刀来。
许含章走上前,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瓷瓶,她说道:“这是止泻药,效果极好,老夫人试试。”
阮娇瞪着许含章,“你给的糕点已经把我外祖母害成这样了,你还要外祖母吃你给的东西?!你想害死我外祖母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