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这场射击训练终于走向了尾声。下训的铃声响起，在这沉闷又压抑的气氛中众人不约而同发一声喟叹，不知道是在可惜还是为自己松了一口气。

对于今天的首次训练，罗尔奇和斯达克并没有发表什么总结，只是澹澹的让众人列队站好，然后照例去收教具。

可能已经过一轮满足了，所以众人也不像早上那样对这些精美的教具恋恋不舍，大多迅速的将东西交还给教官，然后满心期待着一会儿到饭堂去吃好吃的。

姜洄自然也不例外，虽说镭射枪很好，也很能激起她的心中的某种斗志和兴味。但练了也有一天了，中午照例吃的是快速的营养补充餐，营养是够了但不大能满足人的口欲。所以她一般都是囫囵吞了了事，要想填饱肚子满足口欲还是得晚上的正餐。

这次来给她收镭射枪的是聂尔奇教官。

不想当对方接过她交还的镭射枪，忽然道：“你左右肩膀高低与他人相比微微有些不平。所以在射击的时候要微微调节一些，这样准确率会更高。”

姜洄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句额外的提醒，有些愣住了。不过对方并没有在意的姜洄有没有听到，脚步不停的继续往下一个人处走去。

学生们都走光了，照例又是。聂尔奇跟斯达克两人的主场。

虽说斯达克才是班导，但现下专项射击训练自然得交由学校安排的人员来上课。

而且他也知道自己这位同僚别的不什么不说，射击功夫真的了得，天赋上比之他要出色许多。让他给孩子们上课倒是这些小家伙们得了便宜。

于是上课期间，他也只是做个监督和辅助的作用，从不插手。

不想对方似是有一肚子话跟斯达克抱怨，不外乎就是小孩子们难教比新兵蛋子还要没规矩。一会儿又说现在的小孩儿娇生惯养一点苦都吃不得，一会儿又说他们傻脑袋不管怎么教都不听讲总找不到重点……

斯达克沉默的听着，没有回话，也没有计较对方嫌弃态度。因为这人就是这样，从前他还曾为对方这张似乎吐不出象牙的狗嘴生过气，以为这就是个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后来相处时间长了才逐渐发现他可能就是这样一个性子，心嘴不一，讲话虽然难听了点但做出来的事倒也真真是个人样。

似乎总是看不起别人却总是尽全力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甚至于去帮助那些他似乎是瞧不起的人。他有时候讲的难听也不一定是那个意思只是习惯了花花口，或者是说话根本就不过脑子，有时候说了又后悔想要收回又来不及，便只能继续犟着嘴。

要想他不得罪人或是不用言语刺伤别人大概就能叫他学会闭嘴了，可他又做不到。

也是直到后来的一次小意外，真真正正是阴差阳错导致了，聂耳奇才真正学会收回自己那张言不由衷的嘴巴，收敛自己的言语。

他也是个笨的，不知道怎么收敛便只能逐渐收着自己的性子，人也越发显得越发冷澹和沉闷。只有斯达克这些看着对方走来的人心中清楚，这人也还是原来那个，只是将那一面给收起来罢了。

所以他这会儿对这些学生各种嫌弃的言语大概只是放松之下习性使然，也并不一定真有那个意思，或许……或许只是想跟他搭个话罢了。

当然斯达克一点都不想听这些无聊的话，想着既然对方非得说话，便不如换个话题吧。他正好也有个事情想要问。

“我好像见你对两个学生说什么？”斯达克那会儿正好收的是另一边，离得远了就没听到聂尔奇对姜洄说些什么，现在他倒是有些好奇了。

“没什么，就是指导他们一下，那两个小家伙还蛮有天赋的。”

“哦？”斯达克来了兴趣。

“克拉伦斯这个姓常驻星系这边也不多见吧。”或者应该说没有，聂尔奇扬了扬眉，意有所指地道。

确实，这个斯达克也联想到了，因为对方的外貌特征确实来得有些突出，加上这个姓……很容易就让人想起某个有名的家族。只是没想到那一家的人竟然会到常驻星系这边来求学。

“这小子显然不是新手，每一个动作都有章法，除了开始两回不适应在调整，其余时候准确率高到可怕。精神力似乎也不低的样子，却是根好苗子。”

“只是这心大抵是傲了些，自成一系有自己那套，略微有些听不进去话。幸好不算顽固，日后你得多操心调教了。若真是那家的小公子，以他们的家势对倒你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斯达克横了对方一眼，似乎有些恼：“胡说八道什么？什么好机会？若你这样看好不妨留下来，这班导之位让与你也未尝不可。”

“别别，我可不想教书。也就只有你这么无聊，莫名其妙地从战线上退下来，非要到这教书。说起这儿能得的积分和军功能比战场上高么？还百搭上升迁的大好机会。”

斯达克知道这人又抓着缝隙刺他一下，也不接他话，继续道：“另一个呢？”

“那一个啊……”聂尔奇还在笑嘻嘻，反应过来有些耐人寻味地道：“那一个完全就是新手。”

“说来也有些奇怪，那个女孩子虽说动作生疏，整个操作也不甚顺畅，但她所有的机动都很准确……”准确到都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说呢？就是对方所有的操作就跟计算好了一样。哪个时机抬动、哪个时间点去拉扯保险栓、哪个时候该滑动前方盖板，哪个间时点去摁动扳机。即便是拉动扳机那一下的力度也都显得恰到好处，刚刚好。

聂尔奇可以清楚感觉到对方掩盖在不甚熟悉的动作下的那种异常流畅的节奏感，其缺乏的兴许只是一点点经验以及时间。

他敢说即便是他刚入门的时候也不一定能达到这种程度，这需要一种对极高的直觉。

——而这类人往往都是射击中的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