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上了，我有礼物。”

“什么礼物？”

“等你考上再说。”

陈迦来抿着嘴角，“那要是我考上了，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钟慕沉默片刻，点头郑重地‘嗯’了一声。

高中三年，有时候真的是掐指一瞬就过去了。当人们久经世事后也许回忆最多的还是这三年。

陈迦来从高二就下定决心考首都艺术学院的音乐学院，一是她喜欢弹钢琴，二是陈屿未和钟慕都在北京。

高三艺考第一轮面试时，陈祎頔和魏梾陪着她一起去。

走之前，陈家又集体开了一个小会，气氛微微紧张。

姚京望着陈迦来，“一一，非要去那么远吗？人生地不熟的。”

陈迦来笑：“奶奶，你忘了我哥和钟慕都在啊。”

陈祎頔想了想，生硬地挤出几个字说道：“我觉得上海音乐学院也挺好的。”

陈迦来看着她爸，怔愣了几秒，“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我已经长大了，都十八岁了，你们放心吧。我以前还去过国外演出呢。再说了……我们徐城离北京和上海明明差不多远。”

陈祎頔一时间被堵的无话可说。

魏梾一脸云澹风轻，她看着陈祎頔有些想笑。爸爸对女儿的情感总是复杂的，陈祎頔也不例外。

“一一，如果将来有机会去国外留学，你去吗？”

陈迦来一愣，不知道魏梾为什么会这么问。

“不用着急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和你爸爸只是希望你以后想要什么想做什么都要经过深思熟虑，而不是一时兴起。”

“知道了妈。”

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宏泽以赞许的目光看了一眼魏梾才对陈迦来说道：“爷爷也觉得首艺不错。远什么远？你爸爸妈妈当年不也是在那上的大学吗？”

陈祎頔眼角抽了抽。

陈迦来亲昵地挽着陈宏泽的手臂，“爷爷将来我第一个邀请您做我演奏会的首席听众，c位为您留着。”

陈宏泽乐呵呵的，“那可就这么说定了。”

剩下的几人一脸无奈。

陈祎頔和魏梾上楼时，他咬牙切齿道：“早知道就不生女儿了，整天担心受怕。”

魏梾轻笑，“你再这样，一一以后连听众席的票都不给你留了。”

陈祎頔握着她的手，“搞半天钟琛才是最大的赢家？！”

魏梾笑意加深，“是——”她拖着长长的尾音。

陈迦来初试复试成绩都是第一名。

陈祎頔和魏梾、陈屿未和钟慕当天都在学校附近等待。

陈祎頔别扭着不怎么愿意跟钟慕说话，倒是陈屿未一直和钟慕说着他们的假期安排。

钟慕点点头，“你自己去接颜乐姐还是我和一一陪你一起去？”

魏梾轻笑，“好久没见到乐乐了，她现在怎么样？”

陈屿未唉声叹气地摇摇头，“脾气见长。”

钟慕无情拆穿道：“他啊，降不住乐乐姐了。”

陈屿未：“……”

不多久，陈迦来从考试教室出来，她一脸轻松。

陈祎頔见状也轻轻舒了一口气，说完全不紧张是假的。

陈迦来没有时间安慰陈祎頔，她神采飞扬地看向钟慕，“钟慕！我一定会考上的。”

钟慕嘴角噙着笑意，刚要抬手想要摸摸她的发尾。余光看到一旁的陈祎頔，他握紧拳不着痕迹地把手收回来。

“陈叔叔和阿姨都这么优秀，你也不会差的。”

这马屁拍的，陈祎頔自然不好冷脸对他。想想以后，女儿在北京上学还要他照顾呢。

这一年高考成绩出来的那天，陈迦来澹定地查了分数，好像没有太多意外。

陈祎頔特地问了一中的郝校长，知道女儿的分数超一本线40分，他的脸上浮着骄傲。

陈迦来拿着手机，“爸妈，我去给钟……不是，给我哥打个电话。”

陈祎頔：“……”

电话响了几秒，钟慕就接了。

陈迦来抽抽鼻子，声音微微发抖：“对不起，我没考上。”

钟慕在那头扯着嘴角笑了笑，“你不该选音乐学院，该去学表演当演员。”

“你这人！能不能配合一点？”

电话那头停顿片刻，而后一本正经地说：“好，能让你高兴的话下次我会配合你。”

陈迦来轻轻一笑，“我考上了，礼物什么时候到？”

“除了礼物，你还有没有什么愿望？一并给你。”

陈迦来受宠若惊，没多想就扬起声音开口，“我想一一”

钟慕在那头呼吸一紧。

陈迦来的豪气瞬间消失了，“等一下！我再好好想想。”

钟慕咽了咽喉咙，轻笑着：“你慢慢想。七月七号，我回来。”

陈迦来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心里，心情有些郁闷。

“十二点的飞机。”钟慕又提醒了一句，“来接我，有礼物拿。”

陈迦来是以全国专业第一的成绩被首艺的音乐学院录取的。

这段时间她是每日饭局不断。

直到七月七号，钟慕回来的日子。

陈迦来一个星期之前就选了一条精致的连衣裙，出门时还特意穿上新买的皮鞋，稚气立马褪去大半。

“爸爸，一会儿你把我带到机场大巴乘车站好不好？钟慕今天回来，我去接他。”

陈祎頔看着女儿，所谓女大十八变。

良久后他眉眼弯弯，轻柔地应了一声：“嗯，好。”

陈迦来愣了一下，狐疑地看着陈祎頔，她轻声滴咕着：“我爸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魏梾替她整理好连衣裙背后的隐形拉链，又给她戴上了一条定制的项链。

饭后，陈祎頔上班顺道把她送到车站点，看着女儿坐上机场大巴，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手机给魏梾发微信语音说：“老婆，我总觉得钟慕让一一去接她目的不简单。”

魏梾沉思片刻，“他马上研一，至今没有过女朋友，你还看不出来他是在等一一吗？”

陈祎頔当然知道，只是他从来不去想，愤满道：“可我女儿才十八岁！”

魏梾翻了个白眼，略微无语道：“你也是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和我表白的，别说的你好像是个正人君子。”

陈祎頔：“……”

魏梾劝解宽慰的语音不断：“你也是看着钟慕长大的，你还不了解他？”

陈祎頔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车子开到下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陈祎頔突然又发了条语音过去，“你最近有时间和一一谈谈心，教教她如何保护自己。”

魏梾反复听了两遍，思考了数秒才反应过来。

她是又好气又好笑。

“行行行，知道了。”

虽说女孩子始终要有保护自己的意识，不过她还是相信钟慕的，怕是陈祎頔这番又是瞎操心了。

陈迦来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出站口。

这是她第一次接机，心里莫名地有些紧张。她一路都在纠结，一会儿见面她该如何开口？这个心愿提出来他会答应吗？

她深深呼了一口气，目光时刻关注着前方。

飞机晚点，她默默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无聊地拿出自己写好的信。

这信是她在高一时写的，快三年了。

她没有勇气再看一遍。

等待会让人越来越焦躁不安，陈迦来感觉到自己掌心冒出的汗珠，她赶紧把信封收好。

终于，这班航班的旅客陆陆续续出来了。

陈迦来没有等多久，就看到钟慕熟悉的身影，他一身白衬衫，气质清新俊逸。

他也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她，小姑娘今日披着头发，两边的长发用夹子固定在耳边，温婉可人。

陈迦来小跑过去，一下子就抱住了他。

钟慕松开行李箱，双手扶在她的腰间，“航班延误，对不起啊。”

“一开始我都没发现，但是就在我刚刚等你的这一个小时里，我发现原来我真的好想你啊。”

她垫着脚尖，头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钟慕心跳如鼓，他想亲吻她的额头，可还是忍住了。

“一一，你先松手，我拿礼物给你。”

陈迦来一咬牙，手上抱的更紧，“等一下！我有话说。”

钟慕扬起眉眼，轻笑一声：“还是我先说吧。”告白这事，还是让他来做吧。

人流穿梭的机场大厅，两个年轻男女情意绵绵。在他们眼里只有彼此，再无旁人。

钟慕打开背包，掏出一个丝绒盒子。

陈迦来好奇地‘嗯？’了一声。

钟慕又慢条斯理地打开盒子，解释道：“礼物。”

陈迦来仔细一看，“戒指？”

钟慕嗯了一声沉声说道：“一一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

陈迦来哭笑不得，他还真是嘴笨，直接省去告白环节抢女朋友了？

陈迦来没回答，拿出自己写的信交给他，上面写着：钟慕，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但我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我的愿望就是做你女朋友。

钟慕嘴角勾起：“就这样？”

“不然呢？你还想怎样？”

“这就是你说的学习很久写出来的情书？”

“那我……我第一次写没有经验啊，那时候才高一，我……自我感觉良好，你要是觉得不好，你写给我看啊。”

钟慕扯了一抹笑意，“我也写不来情书，但有一点我确信，那就是我对你一见钟情，虽然听起来有点扯，但在你刚出生那天，我就情不自禁亲了你。虽然你小时候一直叫我哥，但我可没把你当妹妹。”

“那你把我当什么？朋友？”

“童养媳啊。”钟慕面不改色，这话说得十分自信。

就是不知道被陈祎頔听到会是什么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