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了。”王习伟将罗秀拉到一边的暗处。
“你?”罗秀甩开王习伟的手,惊讶于他的突然出现。
“电视台的人还都在四处找你呢。”王习伟也感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些失态,尴尬不已,忙压低声音说。
杨旖ni、陈理、陈念三人并排着走过,看到罗校长就在前面,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但他们又发现罗校长身旁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就有些犹豫,踌躇不前。
“好像我该走了。告辞。”张旭科察觉出脚步声在逼近,于是整理了一下衣装,装作不认识罗溪瑶似的,与她擦肩而过,迈向大厅。
罗溪瑶回过身,招呼杨旖ni、陈理、陈念过来。三个人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刚才那位——”杨旖ni认出了陌生男子就是现场一直坐在罗校长旁边隔了两个座位的那个男人,对他的身份以及和罗校长的关系有些好奇。
罗溪瑶平静地答道:“裕成高中的张旭科张校长。”
“啊?”
“什么?”
相比较陈理、陈念的大惊小怪,杨旖ni倒并不惊讶,答案在她的意料当中:两所学校体育部的实权人物旁边,既然一边已经坐上了城北的校长,那为什么另一边就座的不可能是裕成的校长呢?
“胜利者当然都是得意忘形的,喜欢在失败者的伤口上撒盐。”罗溪瑶轻描淡写地说。
画蛇添足的这一句话,反倒让杨旖ni起了疑心,但表面上她并未露出什么怀疑的神色,和他们一起走出多媒体楼,一一弯身进入了门口停靠的那辆白色轿车内……
“请别把今天你看到的说出去。”目送了罗溪瑶离去后,罗秀才回过神来,想起来要关照一下王习伟。
“以前一直以为他们互不相让谁也不服谁,原来他们也有和平的时期。”王习伟自言自语。
罗秀提高了声调:“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真不知道他们要互相折磨到什么时候,女儿都这么大了。”王习伟轻叹道,“早知道我妈妈就不要那么早退出这场竞争了。”
“你妈妈?竞争?”罗秀被王习伟的话给弄糊涂了。
“原来你还不知道啊。”王习伟耐心地向罗秀解释着十几年前的往事:当年裕成高中和今天的城北中学一样,有初中部和高中部之分。年轻有为的张旭科已是高三毕业班的班主任兼数学老师,而罗溪瑶和王习伟的妈妈刘丽淇分别担任那个班的化学老师和语文老师。这三个老师构成了那个班的铁三角,带出了一批成绩优秀的毕业生,升学率是所有毕业班中最高的。合作的愉快,让他们走得更加近了。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的张旭科,对她们之间的感情是一样的,没办法作出自己的选择,困扰不已。那年暑假发生了一些事情,新的一学期开学后,刘丽淇便被调离了裕成中学,到一所小学担任副校长。两名女子竞争表面上看是以罗溪瑶的胜利而告终。她也顺利地和张旭科在一起,结婚生女。但是,自尊心极强的她不甘心每每以张校长夫人的身份出席各个场合,而平步青云的张旭科一直忙于学校事务,疏于经营两人的感情,最终导致婚姻的失败,而罗溪瑶调到了城北中学任职。
“你妈妈退出竞争,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未尝不是坏事。”罗秀终于听完了这冗长的故事,评论道。
“说的也是,如果我妈妈和张校长在一起的话,那就没有我了。”王习伟也由衷地庆幸不已。
“白痴,那也不会有我了。”
敢于骂奥数金牌得主为“白痴”的女生,虽不敢说罗秀是最后一个,但绝对是第一个。
☆☆☆
“你们的档案已经转到树德中学了。”
“多谢罗校长。”
……
“好了,车站到了。”
“那么,再见,罗校长。”
“嗯,再见。”
“后会有期。”
罗溪瑶开车送杨旖ni、陈理、陈念三人到汽车西站,相处了几个月,双方虽然是金钱交易,但也有了一定的感情。临到分别,各自唏嘘不已。
“老妹,保重!”杨天向渐渐远去的杨旖ni挥手。
“老哥,你也一样。尹晴是个好女孩,你不要轻易放弃。”
“你还真是啰嗦啊。”
……
杨天看到罗校长情绪一直很低落,内疚地说:“校长,对不起。我们又失败了。”
“我已经习惯失败了。”罗溪瑶闭上眼,疲倦地说。
“校长,不要担心。”杨天信心十足地说,“明年我们一定会卷土重来,引进更加强劲的棋手。也许我们可以让一些低段的职业棋手自动退出职业棋坛,来参加这类业余性质的棋赛。”
“算了,一切结束了。”罗溪瑶轻叹了一口气。
“算了?”杨天心有不甘地说,“这么多年来,我们第一次在两校的围棋赛事中赢得一局,取得了历史性的突破。就这样放弃,未免太可惜了。校长,只要再努力一把,我们就能摆脱命运。明年是我在城北的最后一年,我希望在离开城北之前能看到我们学校的围棋扬眉吐气。”
“其实,我们城北在和裕成十几年的围棋对抗中,也曾取得压倒性的优势。”听到杨天有些失望的语气,罗溪瑶睁开了双眼,自豪地说。
“什么?”杨天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罗溪瑶追忆道:“大约在十年前,我们城北中学围棋大赛中,冒出了一名绝对的王者。在和裕成的擂台赛中,他自告奋勇当先锋,结果三天挑落五将,一鼓作气地替城北赢得了擂台赛的胜利。”
“那他后来呢?”杨天急问。
“他后来在全国定段赛成功定段,办理了退学手续,跨入了职业棋坛。”罗溪瑶叹道,“而我们城北中学围棋经过了短暂的辉煌后,再次陷入低谷,从此一撅不振。”
“他的名字是——”杨天心想:只要找到此人,一定能想到办法来挽救城北围棋。
“我忘了。”罗溪瑶似乎不愿再就此事深入谈论下去,招呼杨天上车……
☆☆☆
“想不到区区扬州一所高中,就藏龙卧虎,吉住、尹晴、梁亮……他们中的相当一部份,将来会成为我们进入职业棋坛的拦路虎。也许,即使到了职业棋坛,仍然会成为我们的竞敌。”坐在靠窗位置的杨旖ni看到道路两旁的树迅速地向后退去,盯的时间稍长便会产生幻觉,好像这条路会一直这样下去,没有尽头。但是既然决定了要走这条路,不管这条路上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她都会勇往直前,不会退缩。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陈理叹息道,“我们在盆地待得太久了,早该出来四处走动走动了。”
“看来,我们又得努力了。不然,会被更多的人迎头赶上的。”陈念想想自己大意输给梁亮的那局棋,就懊恼不已。
……
“还要多久才能到南京?”杨旖ni抬头看看昏暗的天空,嘀咕道,“天快黑了。买不到今晚火车票的话,就只能在南京睡一夜了。”
“可能还要一个多小时吧。”陈念回想来扬州时的情形,估算了一下。
“扬州如果有铁路就好了。”陈理感慨道,“扬州好歹也是历史名城,只不过现在发展赶不上苏南地区了。以后应该会建造铁路的吧。要想富,先修路。”
“是啊,有了铁路,这样我们从CD再次返回会会我们的老对手,也就方便得多。”陈念对负于梁亮那一局始终耿耿于怀,期望以后有机会回扬州报那一箭之仇。
杨旖ni忽然想到正事,便问:“对了,让你们去上海调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陈理和陈念面面相觑,谁都不愿再作声。
“怎么?”杨旖ni觉察出二人有点不对劲,更加好奇,猜想他们一定是有了惊人的发现。
陈理和陈念依然紧闭嘴唇,一副打死绝不开口的样子,让杨旖ni看了心里就有一股用榔头撬开他们嘴巴的冲动。
“说吧,什么样令人震撼的消息,我都能接受得了。”杨旖ni用和善的目光鼓励着他们,期待他们将心中的话一吐为快。
“不是我们无能,只怪罗秀太狡猾了。我们在上海根本查不到关于她师门的蛛丝马迹。”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陈理率先缴械投降。
陈念抱怨道:“上海工人文化宫里面那些下彩棋的人,连扬州是哪个省的都不知道,即便是那些知道扬州在江苏省的也都咬着嘴唇将右手放在棋盘上发誓扬州是在苏南,更不用问他们知道不知道邗江县了。”
杨旖ni心里一惊,说:“于是,罗校长付给我们的订金,都让你们变成了——”
“江浙沪一月游。”陈念摸着头,不好意思地说。
“没错。”陈理用力地点了点头,附和道。
“你们马上给我从窗口跳下去,都给我去死!”杨旖ni怒吼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