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面色如常,温声道:“端亲王,皇上选秀大婚这件大事,还要你多费心思。我对皇上,你对儿子,咱们的心都是一样的。你一向聪明能干,可是一旦船到湖心,往哪边去可得早有个决断。不然风浪打过来,两边的人都帮不上你。你懂了吗?”
顾振宇连忙点头应了:“微臣懂了。”
“嗯,快去忙吧!改天,带顾长恭来慈宁宫让我看看。”太皇太后挥了挥手,道。
顾振宇躬身行礼,道:“是,微臣告退了。”
另一边,靖安帝顾昊炎乘坐一辆华丽的马车,带了一队禁军,一路疾驰地出了皇宫。
“爷,咱走这么远了,到底上哪儿去啊?”一同随行的内侍压低声音问道。
顾昊炎望着手中的布老虎笑容满面,头也不抬,道:“去白沙镇!”
“是!”
此时,顾长恭与朱灵素正在学着像那位庄稼汉一样用炉灶生火做饭,每个人脸上都沾满了煤灰,被滚滚浓烟呛得直咳嗽,但心里面都十分的高兴。
正在这时,那名负责搜寻逃出皇陵地宫的朱灵素的将军,领着几个禁军过来,用剑鞘敲了敲灶台,冷冰冰地问道:“你们两个,有没有瞧见一个身穿华服的年轻姑娘从这边经过?”
由于顾长恭与朱灵素现在穿的都是农户借给他们的粗布衣裳,再加上两个人脸上都脏兮兮的,所以那将军并没有认出二人,只当他们是这户人家里的村民。
“没有没有,我没见过。”顾长恭并不慌张,从容不迫地连连摆手,道。
将军皱了皱眉,凑近过去,指了指瑟缩在角落的朱灵素,问道:“这位是你的媳妇吗?”
顾长恭嘿嘿一笑,道:“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媳妇?”
将军冷嗤一声,道:“我就说嘛,连火都生不起,不知道以后还会生什么?”
说完,他就叉着腰笑了几声,带着人离开了:“走吧!”
其中有个士兵忽然奇怪地道:“咦,我瞧着刚才那个女的,有点眼熟啊。”
另一个士兵讥笑他道:“你看哪个女的不眼熟啊?哈哈哈!”
“我看那个男的,好像也挺眼熟。”
“那你看我眼不眼熟啊?”
说话声和哄笑声渐渐远去,顾长恭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惊恐不已的朱灵素紧紧拥入怀中,揉着头发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
侥幸逃过了一劫,顾长恭与朱灵素皆高兴极了。
下午,顾长恭带着朱灵素上街,找了一家清风客栈,开了一间天字一号房。
“长恭,我有点害怕。”朱灵素紧紧攥着床帐,垂着眸道。
顾长恭走了过去,柔声问道:“你在害怕什么?”
朱灵素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来,不用怕。”顾长恭倒了一杯茶,交到朱灵素的手里,道:“等皇上来了,他会好好安顿你的。他是个好人。”
朱灵素却低着头在镜台前的凳子上坐下来,一声不吭,似乎有点儿不太高兴。
顾长恭定定地看着她,道:“灵素,你一定要尽快学会照顾自己。”
朱灵素却咬着唇,道:“不,我要跟着你!”
顾长恭呼出一口气,道:“我答应过皇上,等办完了这件事,我就回去领死。我不能言而无信。”
朱灵素听了,却仍固执地道:“不管怎么,我就是要跟着你!”
顾长恭喝了一口茶,坐下来,道:“这次不行,带着你太累赘。皇上和我一样,会好好保护你的。”
朱灵素哼了一声,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顾长恭的身边,语气坚决地道:“不,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顾长恭揉了揉腮,道:“那我接你出来干什么?你要听话。”
朱灵素转头看了他一眼,道:“那好吧,你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顾长恭闻言,微微一笑,道:“你终于明白了。”
朱灵素弯下腰,瞬也不瞬地盯着顾长恭,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你不懂我的意思?”顾长恭怔了一怔。
朱灵素道:“那要不然我怎么能听得到呢?”
顾长恭站了起来,道:“算了,不说这些了。你饿了吧?”
“饿了。”朱灵素摸了摸肚皮,道。
顾长恭点点头,道:“好,我去叫小二准备吃的,然后再上街买些用的,再把你好好打扮打扮。”
朱灵素听了,却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道:“我不打扮!”
“为什么?”顾长恭愣了愣,道:“每个姑娘家都要打扮的。”
朱灵素撇了撇嘴,转过身去,道:“以前在地宫里,我每天晚上打扮完了,就要......”
顾长恭明白她的意思,忙笑着解释道:“灵素,我不是要你那么打扮的。你再也不会回去了。我不会让你去,皇上也不会让你去。”
朱灵素紧紧捏着自己的衣角,道:“可,我只会那样打扮。你还要我吗?”
顾长恭笑道:“没事的,我会教你打扮的!等我回来。”
他刚说完,朱灵素就转过头来,道:“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顾长恭拒绝了,含笑叮嘱她道:“你要在皇上来这里之前,尽量少在外头露面,知道吗?”
朱灵素乖巧地点点头,道:“嗯,我听你的!”
顾长恭这才放心了,道:“那我走了,在房间等我回来。”
话落,他就推门出去了。
下了楼梯来到一楼的柜台前,顾长恭将自己之前拓的那副字帖放在柜台上,问道:“掌柜的,这儿有没有上好的装裱字画的师傅?”
那掌柜的听了,笑道:“公子爷,您算是找对人了,上至本县的钱大人,还有他小舅子金公子开的绸缎庄。那我都能说得上话啊。那个,南边涮羊肉的熊老板,还有西头那个马总镖头,还有南边丽春院的祝妈妈,我都很熟了!这字帖,您就交给我算了,您放心,明天这个时候,我一准给您办妥了。公子爷既然托付给我了,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说着,他接过顾长恭手里的字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打包票。
“有劳了。”顾长恭拱了拱手,快步离开了清风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