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日子再次恢复平静,北梁二公主魏婉离开了双龙城,江雪露和王心瑶也各自开起铺子经起了商,大家相安无事。
这日许景洛等人正坐在二楼会客室商量回渔村事宜,突然看到一行男人打街上经过,看他们脊背挺直昂首阔步不像普通男子,更像是军营里出来的军人。
这些人脸上也烙了‘囚’字,但许景洛敢肯定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
街上突然多了许多陌生男子,这让许景洛倍感诧异。
正有些纳闷,突然看到许景阳和庞老夫人一人拿根棍棒,追着许景阳在街上狂打,边打边骂。
“逆子,把钱拿出来,否则今天打不死你。”
许景阳抱头鼠窜,不时回头威胁几句。
“没钱,我全花光了。”
“你们若敢再打我,我就把爹的事情全部抖擞出来,大家一块儿死。”
自打被邓瑾萱搬空了家当后,许万钧又使尽了手段,好不容易盘剥了许多米粮财物,将将变得富裕些,不曾想又被许景阳偷偷拿去全卖了。
家里有个这种败家子,他们是半点银子攒不到,狠不能把许景阳给打死。
可听了许景阳的威胁许万钧和庞老夫人就没辙了,也不敢追了,骂骂咧咧正准备回去,这时突然一位身形高大的男子大步过来,一把拉住许万钧和庞老夫人。
“爹,奶。”
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章氏所生的长子,许景洛的大哥许景晟。
许景晟十六岁就被许万钧送上了战场,这些年都不曾回京省过亲,这些年高了壮了晒黑了,庞老夫人和许万钧又从来不曾记挂过他,哪里认得出来?
“你是?”
许万钧一脸纳闷地望着许景晟,都差点儿忘了战场上还有这么一个儿子了。
“是我,景晟啊,爹。”许景晟神情也有些激动。
他远在万里之外的军营,哪里知道家里发生的事?还以为一家人和和睦睦在一起呢。
一听说是许景晟,庞老夫人立即表现出一副慈爱的模样,涕泪横流地拖住许景晟的手。
“孙儿啊,你可算回来啦,奶想你想得天天哭,眼睛都快要哭瞎啦!”
“如今你没事就好,这样我这个老太婆和你爹可算有了依靠了,呜呜呜。”
许万钧也鼻涕眼泪一大把地哭开了。
“是啊,我的儿,你音信全无知道爹有多牵挂着你吗?你要是再晚些回来爹估计都撑不下去、投湖了!”
许景晟见许万钧瘦了黑了,眼底一片乌青,一看就是整宿整宿睡不好的样子,不由把他的话当了真,感动地搂了搂庞老夫人和许万钧。
“爹,奶,你们放心,只要有我在,咱们一家人就都会好好的。”
“对了,娘和弟弟妹妹呢?快带我见见他们去。”
许万钧眼底闪过一抹狡猾之色,抹了一把老泪。
“唉,儿啊,你在战场上有所不知,咱家发生了大变故……说来话长,进茶楼边喝茶边说。”
说完,领着庞老夫人和许景晟踱进了茶楼。
许景洛起先也没认出许景晟,许景晟离京时单单薄薄,如今高大壮实,区别实在有点儿大。
盯着看了一会儿之后,见许万钧和庞老夫人抹起了眼泪,许景洛蹭地站了起来。
“那名男子难不成是大哥?”许景洛嘀咕了一句,急急往楼下去。
可当她走出酒楼后,许万钧他们已经不见了踪影。
“长姐,那位不会是大哥吧?”许景安快步追了下来。
他也是猜的,大哥前往军营时他才几岁,对大哥的模样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许景洛也不敢肯定,“得找到他问一问才清楚。”
翁洪尧说过,战俘十之八九都是拿来祭旗了,大哥又怎会出现在这里?
她也很想问个究竟,可一眨眼人不见了,许景洛一脸无奈,和许景安不得不回了酒楼。
对面茶楼,许万钧和庞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许景晟哭诉开了。
“你大妹与侍卫有私未婚生子,我为了保全许家名声把她送到了乡下庄上,不曾想这让她恨毒了我!”
“她拿着刀子抵着我的脖子,逼着我给你娘写下了修书和断亲契书。”
“所以咱这个家,被你大妹给折腾得四分五裂了啊,呜呜呜!”
听了庞老夫人和许万钧的一番添油加醋的胡说八道后,许景晟气得脸涨成了紫红色。
“没想到大妹妹居然变成了这种人,不忠不孝的忤逆子,她在哪?”
许万钧忙眼珠子一转狡猾道,“唉呀儿啊,一切以和为贵,你刚回来也犯不着和你大妹妹作对,先把你娘接回来再说。”
他知道章氏的性格,只要许景晟给她施加点压力,章氏就不可能不听许景晟的话,一定会跟着许景晟回到他身边。
等章氏回来后,再和许景洛那贱丫头说些好话,她也只能跟着回来,总不能弃她娘和大哥不顾吧?
“我娘在哪?”许景晟问。
“在南边的渔村。”许万钧有些急切地道,“我去求过她好多次要接她回来,她不肯,你若亲自去接她一定会回来的。”
庞老夫人也红着眼圈道:“是啊,一家人就该和和气气的,哪能这样家不像家?”
“爹和奶说得对。”许景晟点头,“我这就去渔村把娘接回来。”
在卫胥晗的安排下,许景晟等两万南周士兵已经潜入双龙城好些天了,一直居住在东边丛林里的一处军营之中,这几日才请了三天的假回来寻亲。
他哪知道许万钧和庞老夫人对章氏和弟弟妹妹干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只想着许万钧是自己的亲爹,庞老夫人是奶,把他们当成最亲的亲人,所以对他们的话也是毫不起疑,当即决定去接母亲章氏回家。
“我和你一道去。”许万钧语气坚决道。
他经历了被柳姨娘嫌弃,被邓瑾萱卷走财物抛弃等事件后,打心眼里觉出了章氏的好。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因为许景洛。
这贱丫头如今生意做得那么好,很会赚银子,又和西武四皇子交情匪浅,甚至有人说那贱丫头和西魏二殿下关系也不清不楚,是那种十分混乱的关系。
许万钧虽然觉得这个贱丫头不要脸,不过,只要她能给自己带来荣华富贵他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认她当女儿。
许万钧打定算盘后,生怕对面酒楼的许景洛认出许景晟,坏他好事,领着许景晟从后门出了茶楼。
之后,又煞费苦心地买了些礼品,领着许景晟前往渔村,接章氏去了。
酒楼里,许景洛一直盯着街上。
几个大活人眨眼就不见了,一定是进了附近的酒楼或者茶楼,可盯着瞧了半晌也没瞧见许万钧他们出来。
正纳闷,顾长恭上楼来了。
“阿洛,东西都买齐了,可以动身回渔村了。”
他此次前往渔村决定以西魏二殿下的身份,以润天怡宝亲爹的身份,故而买了不少的东西,装了满满一马车,庄上二十三户人家,家家都备了厚礼。
“好。”许景洛应了一声,收回思绪。
就这样,两拨人马一前一后离开双龙城,前往南边渔村。
为了加快速度,许万钧特意向朱昌陵借了两匹马,和许景晟骑马前往渔村,故而抢在许景洛等人的前面,第二天中午时分,便抵达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