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浮生若梦(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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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展谦那一句话说出口,众人相互望一眼,气氛有一丝的尴尬,一个与麦小姐关系不错的太太连忙看了一眼身旁的丈夫,抿嘴笑道:

“霍督军和我们家这口子真是一模一样的性子,当年我们谈恋爱那会儿啊他也老是不好意思承认,男人是不是都这样死要面子啊!”

另外几个太太也立刻附和起来,全部是笑里带嗔的语气,男人们自然再插不上话去,另一个太太只当霍督军真是碍于面子才那样说的,连忙对着麦小姐讨好笑了起来:

“是啊是啊,谁不知道麦小姐和霍督军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你们那一段情可是众口相传的佳话呢!”

众人又忙着点头称是,江南首富麦守成的掌上明珠麦佳慧小姐钟情易军统帅霍展谦的事曾经确实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那麦家和傅楚桓向来交好,麦佳慧小姐无意之间在傅家见了霍展谦一面立刻便为之吸引,霍展谦位高权重无妻无室,又如此清俊潇洒一表人才,麦家自然乐意结亲,便委托傅楚桓说媒,却被霍展谦委婉拒绝,想那麦家大富之家,麦小姐容貌秀美才华横溢,提亲的人也是踏破了门槛的,这次他们主动说起亲事却被拒绝,自然觉得脸上无光,便不许麦佳慧再与霍展谦来往,岂知这位麦小姐个性倔强,竟然不告而别离家出走,一路追随到北地,剪了头发穿上西装,直接到军部人事处应征督军秘书,凭着才气和机敏一路过五关斩六将居然真的站到了霍展谦面前!

这件事曾经还上过八卦小报,只让无数人赞叹麦小姐大胆追求幸福的时代新女性精神,但却让麦家的人火冒三丈,斥责她一个女孩子不该如此鲁莽轻率不留后路,如果她和霍展谦还是没有结果该怎么收场?麦佳慧却是自信飞扬地回复过去——她相信爱情需要用胆量和智慧来赢取,只要给她时间,她一定能够赢得自己期望的那份爱情!

她纡尊降贵担任了霍展谦两年的秘书,是他出席各种场合固定的女伴,也是他那寡淡得如同白水的私生活里唯一的女性,八卦报纸曾经拍到过两人亲密相拥的镜头,知情人透露过麦小姐曾在督军府里整夜未出,更有甚者是傅楚桓无意间也说起过两人现在非同一般的关系,即使当事人没有开口,众人也认定这位个性飞扬的麦小姐已经是八九不离十的督军夫人了!

众女眷们笑得暧昧,男人们也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霍展谦向来不喜欢和人多谈私事,此刻却忍不住想要解释清楚,却觉得手臂一紧,是麦佳慧暗中使力拉了他一下,他侧头便望见她满含话语的清亮眼睛,他微微一怔,到嘴边的话便止在了喉咙里。

不多时又有人转换了话题,总算将这尴尬的一刻敷衍过去,说话的是司法厅的赵厅长,他往前面舞台那边望了一眼,杯子举在手里赞叹道:

“这首奥赛罗的选段唱得还真是不错的,没想到国内也有如此高的水平。”

舞台上的歌姬轮番登场,或中或西的歌是从未断过的,只因这是宴会的场子,在场的人又个个身份显赫见多识广,因此只当背景音乐在听,并未放多少心神过去,这时赵厅长随口赞扬了这么一句,另外一位警备司令部唤做刘三枪的刘副部长立刻来了兴头,他并不喜欢这些咿咿呀呀的外国歌,只对众人狎笑道:

“听说今天请来的都是坊间最有名的歌女,本来白蔷薇也要来的,但是好像后面给耽搁了,不过北方的那位黛绮丝可是请到了的,那可是江北最著名的交际花啊,霍督军你久居北地,定然见识过这黛绮丝的万般风情吧!”

这刘三枪草莽出生,套着一身光鲜的行头却也难掩粗俗本性,他这一句狎笑问出来,霍展谦只是淡然微笑并不答话,倒是麦佳慧冷起脸来开了口:

“刘部长真会说笑话,众人皆知霍督军洁身自爱律己律人,哪里会和那种烟花女人逢场作戏?”

她平时处事甚是大方涵养,而此刻这句话却带着浓浓的挑衅意味,霍展谦自然知道她心里还是郁着那个疙瘩,只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那刘三枪被她这样抢白也有些悻悻的,挠挠后脑勺讪笑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霍督军自然是看不上那种女人!”他想就此打住,却又觉得意犹未尽,不禁压低了声音向着周围男士们再暧昧说一句:

“不过我听说霍展鲲那小子倒是和这女人打得火热的!”

终究是话不投机的人,随意再说了几句这一群人也慢慢散了,麦佳慧放了他的手便径直走出了会场,霍展谦执着酒杯应对着另外拥上来攀谈的人,远远看到人群中的傅楚桓在向他使眼色,他只觉得心绪烦闷,随意敷衍了几句便放了酒杯跟出门去。

麦佳慧并没走远,他一出门便看到了树荫浓色中不断向门口张望的女子,一见了他却又转过身去,他轻而缓的脚步声停在她身后,淡淡说道:

“佳慧,别任性了,进去吧。”

“进去干什么,继续丢脸吗?”她撕扯着旁边刚刚冒出嫩芽的花树枝条,慢慢转到旁人看不到的阴影中去,恨恨地咬牙,“霍展谦,你的心真的是铁做的吗?”

他停住了脚步,声音平缓:

“佳慧,我早就说清楚了的,我结过婚,只是和我太太失散了,总有一天会再找到她的!”

“你还拿那个女人搪塞我!有人早告诉过我了,当年她先对不起你,你写休书赶她出家门的,是你赶她走的,你和她早就没有关系了!”

他全身陡然僵化在清冷夜色中,许久才低低吐出几个字:

“那些……全是误会。”

“不管是不是误会,现在你是易军统帅,这么有名的人物,她要找你易如反掌,可是这么多年毫无音讯,她定然是不想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她一口说出了那些话,情急之下再难自持,一斜身便扑到了他怀中,平时那么精明干练的女子也低头软弱下来,“展谦,你难道要为一个离开的人封闭自己一辈子吗,为什么不尝试放下,为什么不把自己解脱出来?别再为了那段过去推开我了好吗,从来没有一个人让我觉得这样挫败过,你还要我怎么做,你到底还要我怎么做?”

他仍旧僵在那里不动,她的话隐隐震动着耳膜——放下?解脱?六年了,或许他真该试着放手了,可是为什么在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在她扑到他怀中的时候,在她的气息扑面而来的时候,他不由自主想到的却是曾经那个蛮横霸道的声音:

“我反正不管,你下次再不许和宝心挨那么近,不许她拉你,你也不许抱她,别的女人也不许拉着抱着,你只能抱我一个,这辈子都只能抱我一个,记着了吗?”

他轻轻推开面前的女人,低语:

“佳慧,你一个人在北地麦先生他们始终不放心,趁着这一次到南方的机会……我送你回家吧。”

她眼中猛地寒光闪亮!

定定看着斑驳光影中他温润俊雅的眉目,明明那般柔和,却又透出迫人的寒意来,她心冷如冰,却在他转身的那一刻又生出无穷无尽的倔强不甘来!

她没有反驳他,只吞下委屈跟在他后面走,她知道现在她说什么都不会有用,唯有再去找傅叔叔谈一谈,他一定会帮着她的,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两年不够,那么四年呢,六年呢——只有还留在他身边,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吧!

他们再进会厅都已经收敛了异样神色,站在一起若无其事地和旁人寒暄着,这时台上又换了曲子,低沉的古风旋律漫漫流水般浸润开去,很是动人忧伤,本来大家都未曾在意舞台表演的,此刻倒有不少人往那边看了看,舞台上已经摆起了几面云香纱的屏风,朦朦胧胧若隐若透,四周的灯光黯淡朦胧了些,舞台上的灯倒炽亮起来,从屏风后面打过来,便见得一个窈窕身影亭亭映在绢纱上,曲线撩人慢舞轻摇,手上一把玲珑小扇,或折或收占尽风流,曲到动情处,那歌姬已经幽幽吟唱起来:

“我有花一朵,种在我心中,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与暮暮,我切切地等候,有心的人来入梦!

我有花一朵,花香满枝头,谁来真心寻芳踪,

花开不多时,堪折直需折,女人如花花似梦。”

不过初唱几句这偌大的会厅中已经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扭过头去望住了屏风后那个款款舞动的影子,不由自主地细细聆听,而这几句歌一入耳中,霍展谦手中的酒猛然一个摇晃,他不由自主往舞台那边跨了两步,全身都绷紧起来,另一个角落中的霍展鲲也是重重一震,眉头蓦地紧皱!

那缓缓弥漫而来的曲调低沉而苍凉:

“我有花一朵,长在我心中,真情真爱无人懂,

遍地的苇草已占满了山坡,孤芳自赏最心痛。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

一段低回的叹息重唱撩人心扉,满厅的人只听得屏息凝神,都跌入了女子孤芳自赏无处栖情的惆怅忧伤中,那舞台上的影子拈着小扇一步步踏出重重屏风来,便见佳人渐渐清晰,最后只有一纱之隔,她那绿意织锦旗袍已经看得见,耳边垂下的孔雀羽耳环已经看得见,朦胧面孔上那淡淡愁绪的神态已经看得见——

霍展谦只觉得心都要从嗓子里跳了出来,他睁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似是而非的影子,脚已经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往舞台走去,任凭麦佳慧在身后怎样叫也充耳不闻了!

“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

若是你闻过了花香浓,别问我花儿是为谁红!”

她唱到这一段终于展开小扇,靠着屏风缓缓从最后一层绢纱后面转出来,便见那佳人如酒,醺然醉人,象牙小扇子微遮芙蓉面,扇后一双迷离桃花眼,她那翡翠色的旗袍上一只刺绣的孔雀逶迤拖尾,在那下摆处铺展出层层叠叠织金点翠的五色孔雀羽来,与她耳垂上坠下的两片紫绿流光的翠羽相互呼应,繁复的华丽中是浓郁到让人挣扎不开的女人味,只让人惊叹,这不正是歌曲中那枝悠悠红尘里独自开到荼蘼的倾城之花吗?

霍展鲲脸色阴沉如墨,霍展谦傻子似的呆在原地!

那歌姬站在台前,手扶到面前的话筒上,幽幽眼波里唱出最后的无奈心伤:

“爱过知情重,醉过知酒浓,花开花谢终是空,

缘分不停留,像春风来又走,女人如花花似梦,

女人如花花似梦!”

悠然尾曲,余音绕梁,片刻之后才突然是掌声雷动,台下的人交头接耳:

“好歌,好曲,不愧是黛绮丝,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怎么,这就是梦都皇城的头牌黛绮丝吗,那可难怪了!”

霍展谦站在台下,手上的酒杯“铮”地掉落下来,碎成了满地的渣!

黛绮丝?北地出名的歌姬和交际花黛绮丝?游走在风月场男人堆中的黛绮丝?

是她?

台上歌姬颠倒众生魅惑倾城,可是恍惚里他却透过她看到了当年那纯如初雪的青涩丫头,含羞带怯地嫁给他,气他,恼他,想些刁钻法子来捉弄他,却也乖乖坐下来听他的教导练字,为了他和旁的人争吵,那时,他一身长衣与世无争;那时,她笑容明亮眸子清澈。

得到一只钢笔便万分感动,让他亲一亲也要满脸红透,只为他一人哼唱小调,说展谦我要给你生五个儿子五个女儿!

那是他丢了的那个雪落,丢在过去的时光里,永远寻不到,永远难回去!

是他亲手将她抛弃在乱世中,抛弃在回忆里!

他的手蓦地按住胸膛,噬心啮骨的痛翻涌而来,想要叫她的,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有皮鞋踩在玻璃渣上嚓嚓地响!

四周的人都诧异望向他,麦佳慧也扶住了他,关切在喊:

“展谦,你怎么了?”

那声音四散开去,舞台上的女子本来是要退场的,这时懒懒转头往那边一扫,却突然怔住,手上的象牙小扇子咔嚓一声落下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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