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没有在乎他们心里想的都是些什么，毕竟他只是为了零才来摆出一副营业笑容的。

他打了个响指，聚光灯熄灭，巨大吊灯重新点亮，明亮的橙黄色光芒洒在餐厅中。

“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直接开始用餐吧。”路明非微笑着说。

一排服务员端着佳肴和美酒走了进来，开始挨个给客人们上餐。

桌椅是两人制的，大家都相对而坐，比如赵孟华和柳淼淼，又比如陈雯雯和苏晓樯，路明非和零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路明非的腰背并没有完全挺直，握着刀叉的双手动作自然而随意，显然这如果落入一些礼仪老师的眼里将会是完全不合格的行为，但看着路明非那双平和澹然的清澈眼眸，哪怕再严格的礼仪老师都无法说出那句“你这样不合格！”。

而他对面的皇女殿下则是完全相反的另一种风格，面无表情，身体绷紧，动作自然而优雅。

如果说路明非是让礼仪老师无法说“你这样不合格！”的话，那皇女殿下就是完美到礼仪老师挑不出一丝瑕疵。任何人看着此刻的零，都会发自内心觉得她是某国的公主。

路明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芬格尔的生日祝福也没有到来，他很疑惑，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所以他便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

时间缓缓流逝，期间路明非和零什么都没有做，彷佛他们真的只是为了感谢大家才举办了这场生日宴。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路明非感受到自己的小腿被桌对面的皇女殿下踢了一下，并不重，而是轻柔地一踢，近似于女朋友撒娇的力度——当然，皇女殿下不是在撒娇。

路明非知道皇女殿下是什么意思，他心中叹了口气，心说班长大人，可不是我有多记恨你，而是漂亮女孩的要求总是让男生难以拒绝的，尤其她的理由还是因为你被欺负了，所以她很生气。

这要是也能拒绝的话，那大概已经不是清心寡欲了，而是薄情寡义，就算是师兄这种苦行僧一样的男人也不会那么做好不好。

路明非拿起帕子擦了擦嘴，一口饮尽高脚杯中剩下的红酒，站起身端着空杯子走向赵孟华，手里还拖着椅子。

而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侍者，也非常有眼力见地默默跟上，他带着白手套的手里是路明非和零喝的那一瓶红酒，与此同时有一名新的侍者拿着红酒来到零一旁安静站着。

赵孟华看着向自己这边走来的路明非，莫名感觉对方身上出现了一股气势，彷佛是厨师在审视砧板上被拍晕的活鱼一样。

正平静地思考着从何处下刀，才能更好破开它的身体表面，直接见到它鲜血淋漓的内脏，并且还要尽力保证它的身体完整度。

并且路明非还左手拖着一把椅子，右手端着高脚杯，彷佛是说我会先给你敬酒，但要是你不识好歹，那就一椅子抽翻你，是经典的甜枣加大棒组合。

路明非来到赵孟华和柳淼淼桌边，坐在自己拖来的椅子上，轻轻抬起杯子，侍者立马上前倒酒。

而此刻同学们都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这边，那将是现在餐厅里最优秀的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

“班长大人，我想问你一些高中时期的事情，可以吗？”虽然用词很恭敬，但路明非却面带微笑，看着杯中那泛着反光的红色液体，完全没有抬头看赵孟华一眼的意思。

“可以，你问。”赵孟华双眼微眯，心中有些不爽。

但路明非接下来的一系列话语，却让在场绝大多数人都措手不及。

“我高中的时候暗恋陈雯雯。”路明非依旧看着杯子，微笑着说，“本来以为这是没有人知道的秘密，可后来仔细想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感觉大家好像都知道这件事的样子……班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很开门见山，也很语不惊人死不休，比如有个身穿白裙子的美丽女同学就因为这些话呛到了。

赵孟华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陈雯雯，然后又看了一眼路明非的女伴，发现对方依旧安静优雅地吃着东西，彷佛没听见路明非的话一样。

不是，他这么说话，你完全不吃醋的吗？！

“不用看零，我早就告诉过她这些事情了。”路明非抬头看向赵孟华，笑容温和，缓缓地说，“班长大人，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赵孟华眉头紧锁，如果是以前的路明非，他自然无所谓，回答了也就回答了，难不成他还能翻天？

但现在的路明非……

“你喜欢陈雯雯吗？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赵孟华澹澹地说。

“班长大人你不知道？”路明非挑眉，“我听说有人看出了这件事，拿我暗恋陈雯雯这件事当笑话讲，全校都知道，连班主任和教导主任也一样。”

“说起来幸亏我当时是个又怂又废的屌丝，估计班主任也觉得陈雯雯不可能看上我，否则早就开始痛批我们两个不好好学习，搞这些有的没的了。”路明非笑了笑。

赵孟华保持着正常的表情，“有这回事？我没听说过。”

“你当然没听说过，毕竟这么做的就是你自己嘛。”一道声音传来，那是苏晓樯。

事实上，这就是零邀请她的原因，她希望对方能够帮路明非呛赵孟华几句，就连这件事也是零告诉的苏晓樯。

赵孟华一愣，不明白苏晓樯是怎么知道的，他下意识用愤怒的眼神看向她，却被对方用更加锋利的眼神怼了回来，意思是“你能奈我何？”。

他只好转头看向路明非，事已至此，再硬装下去也没必要了。

“你想怎么样？”赵孟华脸色难看。

“向我道歉。”路明非微笑，轻声说。

“你……说什么？”赵孟华面无表情，但却咬牙切齿。

尽管路明非已经蜕变，但之前残留的衰仔形象还在他心中发挥着作用，让他下意识觉得给路明非道歉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我说……“路明非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路明非站起身，将酒杯放下，双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对方，眼神寒冷刺骨道：”向我道歉！”

赵孟华下意识避开路明非的视线，可下一秒他就看见了路明非手腕上的那块手表。

他认识那块手表，接近五十万人民币的价格提醒了他，现在的路明非是能让那几个家庭背景完全不弱于自己，甚至更好一些的二代们默默闭嘴取消订座的……上位者。

“……对……不……起！”

赵孟华死死咬着牙齿，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