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沉晴雪开学以来，她照例每个周末是会回家的。

反正都在燕京，而她也觉得妈妈一个人在家会孤单。

这个周末，还是林栖霞第一回没见到女儿。

但奇怪的是，其实也已经不怎么担心了。

燕京正在入秋，换季的生意挺好，林栖霞一早就开了店。

路过特别特时见到了他们的广告，会员卡什么的，不用说，又是那孩子的点子。

时间过九点没一会，店门口突然响起一句“妈，早啊”。

林栖霞先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抬头才感觉不对劲。

那声音明明不是晴雪。

看着外面明亮阳光下有些看不清脸的人影，林栖霞顿时有点恍忽。

随后就见宋阳和晴雪手牵着手走了进来，丫头正红着脸有点紧张害臊地偷偷瞧自己，嘴角还憋着笑。

林栖霞呆呆地看着宋阳：“……你喊什么？”

“妈啊。”宋阳厚着脸皮，“您看，晴雪听着多开心！”

林栖霞看着女儿那窃喜又有点忐忑的样子，一时无言以对。

过一会，才有点为难地开口问：“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就是感情到了！”宋阳郑重点头，“我觉得吧，看寒假时候您有没有空，到时候去鲁省玩一玩，登个泰山，看个海什么的。我早上跟爸妈打过电话了，他们很欢迎！”

“……”

林栖霞猝不及防。

是现在的年轻人进展太快，还是他太会了？

感情到了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沉晴雪，这丫头红着脸偷看一旁，然后又微微摇了摇头。

林栖霞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情复杂地看着宋阳。

“我先去忙了。”宋阳突然出现，刺激完她就跑，“昨天您和晴雪没能聚着，吃完饭前我再回来。”

林栖霞听他话里有话，也只能愣了一阵才说道：“这孩子……说得我多不放心他似的……”

“那你是每周回来都会问问我跟他啊。”沉晴雪眼见妈妈居然真的没什么特别反应，胆子一下就大了起来，过去挽着她的胳膊问道，“听着什么感觉啊？”

“……实话说，晃了晃神，想起了你哥哥。”

沉晴雪顿时沉默了一下，然后柔声道：“妈，那就当他是个有本事的儿子嘛。我觉得……他真的很好……”

林栖霞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忽然笑着啐道：“一惊一乍的！这个星期又怎么了？突然就来吓我一跳。”

“……其实主要就是，昨天晚上比赛的时候……”

沉晴雪回忆着昨天，那是她到现在为止承受最多目光的时刻。

大胆，感动，又甜蜜。

林栖霞听完，也没想到他那么张扬：“他真的在舞台上对你说表白的话了？”

沉晴雪顿时甜甜地笑了起来：“嗯！用话筒说的……说爱我。”

林栖霞看着女儿满是青春甜蜜的笑脸，半晌才感慨地说道：“真是时代不一样了啊。”

和老沉之间，似乎一直到最后，也没说过这样的字眼。

“就因为这个，然后就决定改口啦？”

沉晴雪用手指在柜台的玻璃上画着：“……是啊，他说，他现在很有钱了，但没变坏，不用厚脸皮也敢，大不了再说说理。”

林栖霞啼笑皆非。

一点小心思……宋阳怎么说的，她并不太在意。但这丫头心虚，林栖霞又不是看不出来。

“到哪一步了？”她也不拐弯抹角地套话，母女间一直是无话不谈的。

沉晴雪心里一惊：“没……没有啊……”

“知道你还没有！”林栖霞伸指点了点她的额头，“想知道，你心里已经对他准备好到哪一步了。想去他家里，见见他家人吗？”

“……嗯。”

林栖霞沉默一阵微笑了起来：“那就去吧。我懂这小子的意思，改口了又还请示的……等下午他来了我再问他一些话吧。现在生意好，今天给妈帮忙！”

“诶！”沉晴雪顿时放下心来。

这样真行啊？

然后果然聊几句别的之后，林栖霞还真的叮嘱她一些之前不会明说的事了。

“妈……你胡说什么啊……”

“胡说？现在不比当年啊……”林栖霞惆怅又唏嘘，然后说道，“不管如何，大学要好好读完。说过了，你已经长大，我不再多管。那小子那么有本事，我反正再怎么拼命也跟他将来的成就差远了。之前不是也说，觉得在他面前你自己挺普通吗？怎么现在又开心起来的？”

虽然对妈妈不会保留什么，但关于铺床的私密话终究不好意思开口，沉晴雪只能支支吾吾地说：“他就是……总有办法让我想通啊……”

“……是啊，那小子那张嘴……”

……

“你把嘴给我闭上！放假让你来玩玩，没说几句话掉什么眼泪！”

特别特商城的办公室里，李儒板起脸来很吓人。

他的小不点儿子又咬着嘴唇抽噎着，但不敢再哭出声来。

办公室中，宋阳很尴尬，在《西游记》中饰演八戒的马华和饰演沙僧的闫礼同样很尴尬。

“真是没一点男子汉的样！”李儒挥着手，“不乐意玩回家！”

宋阳是把这个过程从头到尾看在眼里的。

李儒一开始还挺好的，说今天先请了马华和闫礼来，想起儿子小时候知道他拍过《西游记》却不太信，今天心血来潮就派人去接了儿子过来。

刚才聊着当年拍摄的往事，马华和闫礼说着当初他们还是李儒介绍进剧组的，一群人笑哈哈着李儒的儿子李海就哭了。

尽管刚哭之后就开始忍住，随后还摆出了一个笑脸，但李儒还是不悦地训斥，然后就闹成现在这样。

马华和闫礼面面相觑。

李儒是他们的贵人，现在又是大老板。这次过来，虽是朋友，但李儒也是更是雇主的身份。

他管教儿子，马华和闫礼不明就里，不好开口。

宋阳瞥着李儒。

第二次了。

这厮就真是离谱，对待朋友甚至对待陌生人，虽然有时候“不吐不快”，但总算都是挺随和的。

怎么一沾着儿子，又虎又狠？

“……我看你这准备得都挺好的，我就先撤了。”宋阳站了起来。

李儒不在执着于炒外汇了，心思花一点到特别特这边来，就理得顺顺的。

“别介啊！今儿个不是没事吗？马上就是饭点了，等会一起去喝两杯！”李儒立马就又挽留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彷佛刚才训儿子的事就是自然而然。

宋阳摇头：“咱们啥时候都能聚。”

李儒瞪圆了眼，看了看儿子后问道：“就为这？”

“上次劝你收手就挺累的，不想多说啥。”宋阳摆了摆手，“你就当我重色轻友吧，我找女朋友去了。”

对马华和闫礼，那宋阳就都是喊老师了，客套着告辞。

二师兄和沙师弟今天才认识宋阳，对他和李儒之间很随意的语气感到很好奇。

按年龄来看，李儒也是他父亲那一辈啊，居然还听他的劝？

李儒皱着眉，这小子是怎么了？上回见着叹气，这回还挺不待见自己这样一般。

儿子不就得这么管教？

“有话直说，什么累不累的！”今天马华和闫礼来了，李儒确实是兴致颇高的，这毕竟是属于他的青春记忆。

“你不爱听，你也倔。”宋阳古怪地看着他，“我还要落你白眼，我图啥？”

“……什么毛病，你觉得我做得不对？”

宋阳服了：“我不想聊这个也不行？”

“那你问问老马和老闫就知道了，我这人，爱掰扯！”

宋阳率先翻了个白眼：“我不爱啊！你真要让我陪你掰扯的话，得付钱。”

“……我他娘……”

“鉴于你这情绪，还有咱哥俩已经建立起的感情，你这种情况，得加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