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钟的时候，几个人还是都在一起的。

姚佩华忍不住看了看宋阳，只见宋阳只是正和李平互道新年快乐。

然后，他的头转了过来看着自己，脸上是轻松的笑脸：“新年好，佩华。”

姚佩华心里一颤，笑颜如花：“新年好，宋阳。”

1996早已到了，现在是已经是2月19。

她和他真正的故事，就从1996年开始。

姚佩华不知道故事的结尾会在哪里，但此时此刻，她是开心的。

此刻的故事，有她。

而且，她是唯一的女主角。

并不止如此，只要她在这，她就是从此刻开始，唯一的女主角。

所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软绵绵地趴在嫩草之上，忽然轻声地问道：“不关心一下她吗？”

她觉得自己像是个处心积虑的坏人。

今天晚上过来，真的只是担心他一个人过年的孤独吗？真的没有想着让他没空伤怀做点什么别的吗？

宋阳左手右手拍上熟透的桃子，轻声说道：“你提醒得真好啊。”

姚佩华许久不能言语，轻吻他之后说道：“我会时常提醒你的。所以，我多吃一口是一口。”

两人似乎就是这么怪异的关系。

这算不算她面对一切的智慧？

以最悲观的期许，享受最短暂的甜蜜？

宋阳已经不再执着于去教诲谁什么，只用对自己负责的人生，才是最轻松的人生。

但这句话无异于鼓励。

有人似乎没吃饱。

宋阳想起她第一次的那种忘我放纵，于是也就沉溺在她的放纵里。

那真的是一种时日无多，便及时贪恋的放纵啊。

……

新年尹始，万象更新。

宋阳早晨醒来接到林瑾的拜年电话时，终究还是问了问沉晴雪的情况。

林瑾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道：“和之前变化不大，看书，写东西。”

“好。”然后语气悠长地轻声说道，“新年快乐。”

“……”林瑾许久之后才说道，“我明天就去香岛，有哪些人需要特别拜会一下的吗？”

宋阳回过神来，一一提醒着他。

随后的上午，就一直在接着来自许多人的电话。

发生了很多事的1995彻底过去了，他的1996已经开始。

到了该去戴家拜访一下的时候，姚佩华没有同行。

不论是宣示她的决意，还是要掩饰什么。

但宋阳一如往常。

他还要拜访王元夫妇、倪南光、谭松……

自然也包括李儒。

毕竟明面上，是宋阳为了“复仇”、拿李儒的利益交换了一些关系。

他对李儒，是应该主动修复关系的。

李儒却八卦得很：“姚佩华在你那过的年？”

“不会因为这个弄假成真结个仇吧？”

“笑话我不是？”李儒笑得贱贱的，“挺好！妈的，以前你跟圣人似的，现在也终于俗了。俗了好！那再去洗桑拿，还端着不？”

“那特么是端着？”宋阳斜睨着他，“倒是你，说跟许卿掰了，怎么掰来掰去还腻在一起？”

“刺激啊！”李儒混不吝地说道，“我就等她哪天把我堵着呢。但这妞贼精，她就不去堵，她现在好像还能装看不见。我再得瑟一年，要是还这样，我就回头是岸！”

宋阳还能说什么？只能对他翘起个大拇指。

瞧人家，活得这叫一个洒脱。

那么多给宋阳拜年的电话里，自然也少不了陈韵和周慧雅的。

这回宋阳倒奇了：“消息应该已经传开了吧？你没质问我怎么没帮慧雅和神龙汽车牵线？”

“我有那么恃宠而骄吗？”陈韵反问了一句，随后哀戚戚地说，“你不愿意搭救慧雅，我也死心了。宋总，再过段时间可以要找你讨碗饭吃了。”

“……得了吧，陈大经纪。”宋阳打趣了一句，“要真到了那一步，我给你介绍份工作。”

陈韵反倒咬牙切齿：“狠心的家伙！”

这算是她和宋阳的相处之道吧。

反正宋阳好像对她的撒娇不介意。

……

这一年春晚，周慧雅虽然没有再次登台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露脸。

魅友VCD这个标王的春晚报时广告，可是周慧雅笑吟吟地进行提醒的。

姚佩华反倒感受到周慧雅的重情重义了，因为春节过后，辗转联系到周慧雅想要进行商业合作的企业，她那边都介绍到了骄阳广告来。

这显然不合常理，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宋阳这个人，要么还是宋阳这个人。

如果不是出乎于情，那就是出乎于利了。

什么利？

宋阳能写歌。

这是广告公司里独一份的特长，对歌手出身的明星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姚佩华还是穿着很干练的衣服，到宋阳位于春芽投资的办公室里放下几叠材料：“三家都特别要求了，音乐电视，周小姐亲自演唱，亲自出演。”

宋阳怔怔地看着这三个名不见经传的企业，喃喃说道：“中计了啊……着名企业音乐电视展播，是不是着名，他们心里没点数吗？”

“宋总点石成金，周小姐亲自推荐，那不就着名了吗？”姚佩华意味深长地说着，“反正我只认钱。”

宋阳抬头，语重心长地看着她：“佩华，钱是赚不完的。你自己都给意见了，这三个企业很有问题，那你送过来干嘛？”

“逼近事关周小姐，她的经济人也关心，总得你做个决断。”姚佩华面不改色。

宋阳呆了呆。

过了一会哑然失笑：“妈的，觉得你在吃醋，我心里倒是挺得意的。”

姚佩华绷着：“没有的事！说工作呢，正经点。”

“都推了。”宋阳不由分说，“现在开心着呢，哪里写得出来歌？你就说先等我有灵感吧。”

姚佩华装模作样地笑了笑：“那人家要是不嫌歌好不好呢？”

“我出手能砸自己招牌？”宋阳摆着手，“就说我要是有合适的灵感，会主动联系他们。”

“那他们不要歌，只希望请周小姐代言，做做广告呢？”姚佩华眨着眼睛。

宋阳看着她反驳不了了。

有钱不赚王八蛋啊。

“那行啊！”宋阳一挑眉，“你把风险提醒她们，要是她们还愿意，那我们怕什么？”

姚佩华于是终于能够鄙视他一下：“现在我是总经理！砸自己招牌的事，我才不干！”

宋阳会过意来：“那你就是故意来消遣我的呗？过来！”

姚佩华板着脸，却又没走。

宋阳已经在关窗帘了，姚佩华这才有点慌。

这是要干嘛？

过了一会，她觉得自己净见识到他坏的一面了。

但咬牙忍着的时候，她又觉得挺好。

毕竟趁虚而入，她也不是什么好人。

心惊胆颤过后，她还在晕晕乎乎之间，却听到宋阳平复着呼吸由衷地说了一句：“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姚佩华心头一酥，却故意板着脸收拾起自己：“有贼心也有贼胆，当然得意了。”

似乎他以前也想过这样一样，只是不敢而已。

宋阳等她要走的时候，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干嘛？”

宋阳张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刚才好冷，补一个拥抱。”

姚佩华在他怀中恍忽了一下。

刚才浑身都是火热，哪里会觉得冷？

可现在这个拥抱好暖和。

……

宋阳确实越来越觉得，和姚佩华在一起是如此的轻松。

也许因为她近乎无所求，也许是因为她总那么知情知趣，愿意为了他的需要满足他。

不管是不是她适应的。

宋阳不清楚她有多少是出于爱，有多少是出于负罪感，有多少是源于压抑了这么久的欲望。

但他真的觉得轻松、惬意。

有时候会想起那句话：年少不知姐姐好，错把少女当个宝。

这让宋阳偶尔也陷入迷惘：老子不是年少啊！老子两世为人，之前怎么会那么挣扎的？

宋阳只能承认，在姚佩华的老牛魅力中，他想起沉晴雪的次数是越来越少了。

也许这是姚佩华的特别攻略？

管他呢！

宋阳的人生又重新焕发出光彩。

1996年，真正可以开始称之为VCD之年了。

才刚开年，央视上已经开始了VCD广告之战。

而几乎与此同时，从第一家VCD小厂开始，还暂时处于龙头地位的万燕VCD宣布了并购的消息。

一头是正借助标王的威力、来势汹汹的超级VCD厂商三友电子，一边是通过兼并策略、死守市场份额第一位置的万燕。

沉寂了大半年之久，宋阳和顾家的恩怨，在一些有心人眼中又起波澜。

三友电子的股东会上，李平、宋阳、李儒都来了。

段平，另外三个被授予了第一批期权的三个高管，也都在场。

“正要挣钱呢，你真要走？”宋阳沉声问道。

李儒入戏很深，混不吝又洒脱地说道：“挣吧，只愿哥几个前程似锦。再说，我留了5%，只不过不管事，委托给了联翔而已。”

宋阳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后问段平他们：“对于联翔控股购买李总手上的这部分股份，你们有没有不同意见？”

段平也看了一眼李儒，沉思一会之后说道：“联翔在全国都有完善的经销渠道，还有不少潜在客户，我没有意见。”

问到李平时，这家伙只长长叹了口气。

“何必呢……”

李儒心里大大地喝了个彩。

多好一平哥，现在也学得蔫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