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想到之前宋阳所说的“客户群体”，林瑾有一种看到了这个表妹夫“黑化”一面的感觉。

他下午去那个美国大学里干什么了？

宋阳凝重地说道：“你在香岛的一个任务，就是保证核心零配件的供应稳定。当然，这次我得专门跑一趟美国的原因，过错并不在你。毕竟只是新科商贸在香岛这边的分公司，只是通过新科商贸挂在常总那边的进出口资质来搭建渠道，保证三友电子的核心零配件运输。”

林瑾静静听着他说。

“这次一个零件的供应出了问题，主要原因还是有对手使绊子。”宋阳看着他说道，“你应该大概猜到了一些，安排这个眼线，只是能从这边获得一个人的一些信息，将来说不定就有用。要保密，这事就只能你跟你找的人能知道。”

“……好，我知道了！”

“找到人了，资料先给我看。”宋阳点着头，“就从香岛那边找，可能会更好。草莽之间，总有一些比较忠义又有能力的人。你常驻香岛，也得有自己的朋友。”

“我一定办好。”

林瑾现在也很清楚，因为表妹的关系，宋阳对自己是有特别的信任纽带的。

香岛那边新科商贸分公司的事都还只是些对接的工作，更重要的就是那位李平的资产，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宋阳只安排了他在香岛参与。

现在的这件事，显然更隐秘，更是一件一旦要派上用场，很重要的准备。

窥探内地或香岛在这边念书的富家子弟的信息，再联想到那个房产的用途，这不也相当于是在收集把柄吗？

次日午后，一回到洛杉矶那边的酒店，祝源清就脸色凝重地对他说道：“昨天联系不上你。李儒李总辗转找到到访问团这边住宿酒店的联系方式，打电话过来说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你。电话里，你女朋友也拜托我们尽快联系上你，好像很着急。”

宋阳心里一惊，赶紧先找到了电话打国际长途。

先打给李儒。

电话打通，洛杉矶和燕京有15个小时的时差，此时燕京那边应当是深夜凌晨，李儒那边却很快就接通了电话。

“什么情况？”

“不对劲！”李儒的语气凝重，“就说是人怕出名。你现在只是先出了捐钱的名，但有些报纸和杂志就开始作妖了。”

国际长途很贵，但李儒说的内容很多。

宋阳越听越明白他为什么说不对劲。

……

此时的燕京，虽然是在深夜，但李儒、姚佩华和沉晴雪都还在骄阳广告公司里。

沉晴雪担心地看着李儒向宋阳说着他出国之后发生的事，脸色微白难掩担心。

几乎是随着他上了新闻之后，很快就发生的。

第一件事，是宋阳发“死人财”，用那张beyond精选集赚第一笔钱的事被翻了出来。那本杂志又说到当时跟他一起做事的朱自强因为生活作风问题和老婆离了婚，据他老婆说，补偿的100万还是宋阳出的。

第二件事，小霸王公司那边的董事长打电话到了骄阳广告这边来。虽然语气很委婉，但言下之意是，知道了段平安排沉巍和程明勇去三友电子。宋阳又是三友电子的股东，又是骄阳广告的老板，还接了小霸王2500万的单子，这中间的商业利益往来，是不是存在贿赂和腐败的行为，那就耐人寻味了，希望能当面和宋阳谈一谈。

第三件事，宋阳虽然是以参加学术会议的身份出去的，但一个在校生不在学校里学习，他原来的班主任先是有钱买房了，又是去负责外部捐赠的科研基金，他老婆还成为了银河音像的小股东，燕大这边也被牵扯到其中。

第四件事，虽然没有外观和产品专利，但先有的万燕VCD，三友电子也进入到这个领域，“抄袭”这个名号，还是被引了出来。新东西，大多数人还不甚了解。万燕之前的宣传阵势也大，这下短时间内倒是先败坏了一番三友电子的名誉。

第五件事，李儒“抛妻弃子”、朱自强“抛妻弃子”、李平巨额财富来源成谜又曾去香岛豪赌，宋阳身边最重要的几个人都是这种德行，又败坏了一波这帮人的名誉。

第六件事，宋阳买的四合院，当初那些住户在过年前的短时间内被要求搬离，现在也有人出面阴阳怪气，在采访里暗示着宋阳这个新房主的冷酷无情。

有涉及到制假售价和商业贿赂法律风险的，有抄袭、私生活混乱、和学校利益往来这种道德风险的。

李儒光头上都青筋直冒：“我艹他大爷的，他娘的这帮人真不是玩意，下作！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多烂事都被添油加醋地翻出来，之前那么安静全是在等着呢！先是申请专利被卡了一下，记者会一开他们又抢零件，你前脚赶去了美国，后脚这边就一股脑地开始给咱们添堵！”

宋阳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然后问了一句：“老朱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他娘的，直接和香岛那个乐队公司合作的内地代理商，已经对那件事报桉了，小朱麻烦不小。”

“我学校那边的反应呢？”

“那倒是都合法合规，他换房子是交了钱的，工作调动也是为了沟通方便。当然了，他钱从哪来的，包括他老婆在那边管店，你善于钻营的形象是脱不开了。”李儒还在骂骂咧咧，“老子离婚，怎么就是抛妻弃子了！”

宋阳又问：“段总怎么说？”

“段总气着呢。”李儒冷笑了一下，“不过，他说先等你回来。”

“……白礼和是你介绍的，当初买院子，人家搬走的事，他拍了胸脯保证没有问题。”

“本来也他妈的没问题！”李儒频频爆粗，“遭人眼红，有些人嘴碎你管得住？更别提，他们可能除了钱让那些烂人这么说。这事最重要的当然就是那些发这些烂事的报纸和杂志，不用说，个个都收了钱！”

“……我知道了，先等我回来吧。我还要给晴雪打电话……”

“甭挂电话，着急着，都等在这呢！你又一个人跑了联系不上，担心一天一夜。”

沉晴雪拿了电话就眼睛一红：“你还好吗？”

宋阳的语气柔和得很：“怎么还熬夜没睡，我挺好的……”

“现在议论纷纷……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爸妈也打电话来问过了，他们也很担心……”

“放心吧。我们做生意，就料到会有风风雨雨，这些事不算什么。”宋阳安慰着她，“先去休息，等我回来。”

姚佩华看着旁边有些憔悴的沉晴雪，还有处于暴怒状态下的李儒，暗暗咬着牙齿。

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她同样很愤怒，也想跟宋阳说些什么，但还是准备先等他回来。

反倒是宋阳在电话里再说了一句什么，李儒挂了电话才对姚佩华说：“他让你别轻举妄动去做什么。”

姚佩华默默点了点头。

等沉晴雪先被粱泰送回了家，姚佩华才对李儒说道：“对不起你们了。我跟舅舅打了电话，要说宋总当初制假贩假，我表弟也卖了200盒的。”

李儒摆着手：“这事你别怪在自己头上！这帮孙子忒下作，说一千道一万就是馋我们的产业和钱！你别管，他们出了招，绝对不会还藏着。等这帮孙子冒出来，你瞧我们办不办他们！”

姚佩华默默低着头。

这些招，有卡零件供货的，有打舆论争议的，还有牵涉到官司的。

不仅仅是三友电子，还有骄阳广告、银河音像都陷入了被动，他们不就是要用这些东西作为筹码吗？

沉晴雪只是个学生，她说不知道怎么办好很正常，连姚佩华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哪怕是这个李儒，现在也只是在暴怒中，也相信宋阳那边会有办法吧？

可这一次宋阳临时决定出国，不就是为了解决三友电子被卡住了零件供应的事吗？

总这样被动地应对，终究不是个办法。

……

从洛杉矶回燕京的一路上，宋阳都在思索。

王元也已经知道了事情，毕竟他也算牵涉其中。什么堂堂燕大教授，为了钱帮民营企业做研究，利用国家也出了钱建起来的实验室做出的成果归私人，这算什么性质？

他也是有脾气的。

明明是在做着争取站在技术前沿、参与制定国际标准的事，愣是被说成了那样。

“你是说，包括你出了钱拿到芯片设计授权，准备自己找人代加工芯片的事，也是被这个竞争对手逼出来的？”王元免不了问道，“这样竞争不就行了，为什么还得泼那些脏水？”

宋阳叹了一口气：“竞争嘛，有些人就是会不择手段。”

目前来看，当初做那张精选专辑，看似是这些事里微不足道的一件，但对宋阳本身的风险却最大。

1万盒，获利的数额虽然只有几万，但如果真上了秤，那可就难说了。

他没联系上朱自强，不知道朱自强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如果别人真的有心搞事，当初那张精选集，还真可能成为突破口，让宋阳面临着很大的危险。

宋阳这“第一桶金”、“原始积累”，没想到竟被这样利用起来。

石门庄那边，朱自强正面对着警察。

“这跟你前妻供人的对不上。朱自强，你还是得记住，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朱自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平静地说道：“她也就只管接待一下客人，记记账数数钱。磁带是我想搞的，就是问了问他哪些歌更流行。以前确实做了些盗版磁带和录像带，但却是他劝我开始只做正版的。现在我的公司是怎么经营的，一查就知道。要说他是我的同伙，这话我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