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佩华知道，现在很多时候，她跟宋阳一起出去时扮演的可能是个“花瓶”的角色。可回来的路上，也会得到很过工作上的安排。

又或者，只是跟在他身边，其实无时无刻都在学到新的东西。

半年的锻炼，姚佩华不像当时那么光彩夺目了。

她配上了平光眼镜，头发也总是只盘城一个团，穿着普通的职业服装。

和半年前相比，她既确认了自己是真的没能耐做什么赚得到不少钱的生意，也更进一步确认了自己在宋阳眼里的价值。

容貌应该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点。

他从未加以利用的和戴家的关系，也都不是主要。

他最看重的，恐怕只是自己想要开启新生活的决心。

他见过了自己最难堪脆弱的一刻，知道伴随这种决心的，是她能够因为戴灿与他的关系对他有基础的信任，愿意在骄阳广告真正倾注时间精力。

而他是骄傲、自信的。

既然自己能对他有最基础的信任，那么在公司继续呆下去之后，就一定会让自己因为他的才能、为人，对他有越来越深的信任。

看着窗外逝去的风景，姚佩华忽然有些恍忽。

从功利和理智的角度来看，既然自己是最有可能深深信任他的人，那么对他来说，在需要上学的情况下培养一个能帮他管住公司日常事务的人，所需要的不应该是他对自己的信任吗？

他又为什么能这么信任自己呢？因为小灿吗？

或者说，他只是暂时没有通过她与戴家建立信任的想法，在先打基础？

“……在想什么呢？走神了？”

听到声音，姚佩华陡然转头：“对不起。就是……你说五一去一趟粤省那边，我真的也一起去？那公司里……”

“现在进入正轨了。”宋阳澹澹说道，“眼看着公司的业务蒸蒸日上，谁都清楚呆在公里的前景。靠计划、目标和节奏适当的监督就能管理好有上进心的员工，那些一定需要盯着才会做事的人，本来就不是重点需要去培养的。如果有可以替代的人选和合适的时机，换掉就好。”

姚佩华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觉得这样太冷酷？”

“不是。”姚佩华其实在想，他那样的口吻，是确实把自己当做骄阳广告的管理者在培养。

俞强、段辉、黄婧文这些人，不是比自己更有潜力吗？

“大家工作，是为了赚钱。主动努力工作的，理所应当要有更多的机会和回报。但单独个人不是万能的，总得需要合作。”宋阳还是解释着，“没人希望自己合作的同事是喜欢偷懒的、出力更少的。和稀泥、假装大家庭其乐融融，损害的是那些主动积极的人的利益。奖惩分明，永远是管理者最需要记住的。”

“……宋总。”姚佩华看向了他的眼睛，“你觉得……我能成为一个管理者？”

她想问的其实是，为什么要培养我当管理者？是因为我年纪大，还是因为别人会因为猜测我跟你的关系而服我？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归根结底都是一个最深刻的疑问：你为什么会信任我，让我去帮你管理这么一家前途灿烂的大公司？

宋阳当日的目标手段论犹在耳畔。

在宋阳面前，尽管大他八岁，姚佩华总是很难说清楚那种感觉。

就彷佛，他比自己还要大上好几岁，至少也是四十左右男人的那种成熟、通透。

对各种各样的事情的认识的成熟，对人心的通透。

宋阳看了她一会，随后笑起来：“姚主任，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停怀疑自己？你要是继续这样，那我就换一个人了。”

姚佩华莞尔一笑：“我会努力的。”

何必多想呢？

搞清楚自己的目标就行了。其他的东西，她又不是个没脑子的死人。

目标就是：靠自己的能力，按自己的想法好好过这一生。

现在的想法很明确：骄阳广告的发展前景，她有一份工作体面又报酬丰厚的工作，还有比别人大得多的晋升机会。

……

李儒又很不理解。

“我记得，当时能到《西游记》的剧组，我高兴了好久！那么多厉害的老艺术家，我瞧着那叫一个崇拜啊！”李儒打量着宋阳，“虽说那时候老艺术家们不像现在这些明星那么有名，但我头两年去老赵剧组里客串，见着葛忧这样的还是很兴奋。杨莹就不说了，兴许是弟妹面前你收敛着。程龙啊！你怎么一点都瞧不出来期待呢？”

“期待什么？谈生意呢。”宋阳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我就得很激动？”

“……老气横秋的。”李儒摇了摇头，“这次弟妹怎么没跟着你一起出来玩？”

他看了一眼姚佩华，这姑娘到宋阳那公司干了半年活，现在跟当初在自己那迥然不同。

还真别说，这小子操练人有一手。

瞧这沉稳干练的模样，跟林文馨有那么些像了。

姚佩华对李儒露出了个职业的微笑，她其实很赞同李儒的话，宋总确实总是老气横秋的。

除了在那个女孩面前。

现在三人所在的地方，是粤州白天鹅宾馆。

这个宾馆是国内三家五星级酒店之一，其中一个出资方是香岛的霍东。

这一趟到粤州来，除了要与小霸王的人一起和程龙见面，李儒也准备找当初带他炒外汇的香岛朋友算算账！

两人在酒店这边等了没多久，孙瑞根先过来了。

他还继续留在小霸王，但心里已经很清楚，李儒和宋阳都算是他的老板了。

见到姚佩华，日常惊艳+1。

“孙经理，来得早啊。”宋阳和他握着手，“央视那边虽然还在研究，但那档节目应该是会批下来的。我这回再优化的方桉，没给段总那边带来更大压力吧？要配合我那些学习卡带推出一款新型学习机，工作量怎么样？”

孙瑞根对他的第一印象是那天吃饭时的侃侃而谈，第二印象是他在签了合同之后还又改进了一般合同。段总说，那是他不用返什么广告费了，就把事情做多点，让他们退出小霸王时能问心无愧。

而第三印象则是，他居然能够跟央视一起策划电视节目。

现在则感受到他的亲切，眼下当然是寒暄的语气。

“段总说，宋总关于把每年新机型放在9月发布的建议很好，每年暑假确实是小霸王销量的高点。趁经销商觉得好卖退出新产品、开订货会，确实比放在年底更好。”孙瑞根看着他很叹服，“宋总愿意从广告费里分割一部分去帮学习机制定学习卡带制定标准，这更是帮助学习机扩大卖点。工作量确实大了点，毕竟程明勇跟沉巍都去了三友电子。”

“应该还好，小霸王学习机毕竟已经是成熟产品了，新机型只不过在系统、卡带接口和学习卡带制作标准上做些调整。”

宋阳对段平后面会过来亲自负责已经放心下来，毕竟他派过来的两个人，正是日后分别掌握OPPO和VIVO的两人。

在段平创立的步步高里，后来出了学习机，同样做过VCD和通信产品。

他的三大弟子，一个后来改进学习机，推出了“哪里不会点哪里”的玩意，一个从VCD、DVD转型手机定名OPPO，还有一个则由通信业务发展成为VIVO。

后来许多人调笑OPPO和VIVO搞CP，是“一家公司”的，就源于此。

和孙瑞根在白天鹅宾馆的玉堂春暖粤菜中餐厅包房中闲聊等待着，而此时也有一辆车正从粤州的机场往白天鹅宾馆开去。

车里，有个人说道：“大哥，内地有不少公司都找过你想代言合作了，都出不起钱，怎么这次会亲自过来？”

程龙坐在车里笑呵呵地说：“那还不是乐叔说了，这家有点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问话的是个年轻人，“乐叔，是您的朋友？”

“算是吧。”戴金丝边眼镜的一个中年人推了推镜框笑着，“当时最多时候有1000多万美金交给我炒日元呢，去年行情不好，他倒是能下决心，忍痛抽身了。害他亏了差不多1000万美金，这个人情不好还啊。”

“炒外汇嘛，是赚是亏都得认啊，乐叔你何必认内地这些土鳖的人情？”

“话不是这么说。带你出来见见世面，回头见到内地朋友可不能这么讲话。陈伯，你们合不合作不用管我，别坏了阿龙的身价。我跟这个陈总，这次还另有合作谈。”

程龙身边的是个头发已经微白的人，他是一手把程龙捧起来的金牌经纪人、刚刚成立的香岛艺人协会会长陈强。

陈强闻言点了点头：“那是当然。内地这些年发展迅速，市场越来越大了。咱们香岛的艺人在内地的知名度非常高，97没多久了，内地的朋友要多认识一些。”

“我查了查，还记得前两年经常到奥门玩的一个内地豪客吗？去年十一两天在那输了400多万美金，一点都看不出来心疼的那个。”

陈强有点意外：“还说他有毕加索和梵高真迹的那个？”

“不错。”姓乐的笑得意味深长，“我这个朋友，这次可是与那位一起合资开的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