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恒展现的超绝实力并没有让怜星放松,她反而更加紧张了起来。
“你们的确有可能不怕我的姐姐,可如果你们非要把花无缺的身世一查到底,一定会掀起一场不应有的风暴,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惨死。”
钱恒微微一笑,“其实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我不敢说一清二楚,也是知道的七七八八,花无缺其实应该姓江对不对?”
怜星花容失色,急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想知道?”钱恒指了指一张椅子,“想听就坐下,这件事说来话长。”
怜星犹豫了一下,还是感觉问清楚事情的真相最紧要,于是听话的坐了起来。
“你说吧!”
三十年前,天下第一剑客燕南天和绝代风采的“玉郎”江枫,是江湖上人人都想一睹其风采的风云人物。
天下间没有一个英雄能够挡住燕南天的轻轻一剑,也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抵挡江枫的微微一笑。
两人性情相投,结为异姓兄弟,一同闯荡江湖,侠名传遍天下。
十九年前,江枫因被十二星相四灵之首带领一群恶人们围困,身受重伤被邀月救回宫中,受到百般照顾,天长地久下,邀月两姐妹都爱上了江枫,怜星碍于姐姐的强势选择把爱意藏于心底。
后来江枫发觉邀月不但脾气冷酷,而且性情狠毒残忍,动辄杀人夺命,毫无怜悯之心,于是心生厌恶,反而爱上了邀月的侍女花月奴,并和她私定终生。
花月奴珠胎暗结肚子渐大,两人只能私奔逃出移花宫,为了逃避邀月的追杀,计划投奔义兄燕南天,可惜却遭到书童江琴出卖,两人都被十二星相重创。
生死关头,邀月怜星赶到,杀退了十二星相,花月奴自裁而死,江枫也殉情自杀,留下一对刚刚出生的双胞胎。
邀月本来要斩草除根,怜星急中生智,想出了让兄弟两人十七年后自相残杀的计划,意图拖延时间,救下了襁褓中的花无缺和江小鱼。
邀月带走了花无缺,故意留下了江小鱼,准备依计行事,报复江枫和花月奴两人。
在移花宫中,花无缺从小接受残酷训练,还被邀月灌输一个命令,未来遇见一个叫江小鱼的人一定要杀掉。
为了能够让报复计划成功,邀月会杀死任何可能知道内情的人,这也是怜星担心的事情。
如今离邀月给两兄弟制定的决战日子还有一段时间,花无缺两兄弟若是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自然还能拖延一段时间,若是让邀月知道了他们已经清楚身世,计划无法执行,疯狂的邀月还不知道要做什么事情。
钱恒嘴角微翘,“其实花无缺的身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邀月宫主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一直很好奇,就算江枫夫妇当年对不起她,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为什么她还这么疯狂。”
时光是抚平一切伤痕的良药,更是瓦解所有记忆的熔炉,再大的仇恨,在岁月中都会慢慢褪去,邀月却彷佛停滞在当年,从未遗忘江枫夫妇的背叛,这实在是一间很奇怪的事情。
怜星摇摇头,她从来不敢问这件事,也说不清为什么邀月的仇恨从未消退。
钱恒又问道:“邀月宫主是如何突破半神之境的呢?”
怜星依然摇摇头,“姐姐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我只是知道她现在已经远远超越了我,若是动手,五招内我就会没命。”
“你的明玉功已经到了第八层,邀月练到第九层了吗?”
“没有,她依然和我一样停在第八层,并没有突破最高境界。”
钱恒若有所思,“这么说,她一定是在心神上有所突破了。”
“可是就凭她的心境,怎么可能突破到你所说的非人境界?”
李寻欢疑惑不解,他算得上心神系的强者,很清楚邀月表现出来的行为内心有极大缺陷,她被心魔所惑,没有道理能够晋升。
钱恒却笑了起来,“李探花你确实陷入知见障了,谁又说心神修炼必须要弥补心灵漏洞,有些法门反而需要心魔才能修炼。”
怜星若有所思,陆小凤却插嘴道:“钱社长你不是在胡扯吧,这种练法岂不是要走火入魔?”
钱恒笑道:“你少见多怪,半神强者的讨论,你这种不学无术的最好闭嘴,你看花少爷就很有自知之明,一句话都不说。”
陆小凤有些不忿,“我承认不是你们两个的对手,可怜星宫主我还是能够走几招的,凭什么她能说我就要闭嘴。”
钱恒哼了一声,“你未免自视过高,怜星是实打实的半神强者,你在她手上走不了十招。”
“怜星宫主是半神强者?”
陆小凤脑袋嗡嗡作响,他感觉世界最近变得越来越却奇怪,怎么陌生的半神强者一个又一个的跳出来,只是三五个月的时间,就足足出现了六七个半神。
李寻欢,钱恒,逍遥侯,上官金虹,燕十三,怜星,还有很早就疑似半神的玉罗刹,你方唱罢我登场,这半年来的大明实在是风起云涌,江湖从来没有这么乱过。
原本除了天下三绝,他大宗师的修为哪里都去的,可现在连续好几次都差点吃瘪,莫非是自己起床的姿势不对,还在梦里?
钱恒不理陷入自闭的陆小凤,解释道:“以邪念修习的武功其实不少,我可以告诉你们,魔师就有一门叫做道心种魔大法的武功。”
怜星惊呼出声,“道心种魔?”
她突然问道:“这是一门什么样的功法?”
钱恒仔细搜索脑海记忆,“由道入魔,在道心布下魔种,然后散去功法,蕴养魔种,然后通过种种手段刺激和促进魔种成长,最终魔我合一,再由魔入道,道魔合流,最终完成道魔合一。”
李寻欢惊叹道:“这是什么神仙能够想出来的功法,奇诡绝伦又似乎暗含大道,把道穷则变,物极则反的玄秒之理利用到了极致。”
钱恒看着苦思冥想的怜星,柔声道:“这种法门还有一种练法,通过另寻道炉鼎,再由自己亲手种魔,炉鼎处于绝对控制下,在炉鼎死亡前的刹那,进行窃种,把魔种据之为己有。”
“这种方法对炉鼎要求非常之高,至少也要达到宗师,还必须是以纯正道功达成的宗师。”
“种魔者要在炉鼎武功还很弱的时候种魔,还有很多其他苛刻要求,总之非常困难,可一旦成功种魔者就能不断从炉鼎身上获得反馈,就算不进行最后的窃种,也能借魔种的诡秘不断在精神领域高歌勐进。”
钱恒的言语极为可信,他毫无保留的敞开了心灵,精神平静如水,真诚几乎化作实质。
怜星脑中不断闪现过去种种,十七年的点点滴滴如同放映机一样在她心中流淌,一个可怕的想法慢慢变得越来越真实。
她按捺住激动,“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功法?知道这些往事的?”
钱恒摊手道,“我只是记忆力还行,这种事情很多人都知道。”
怜星看出钱恒不愿意细说,也没有勉强,“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可能我姐姐真是凭借着这门魔功才突破了境界,我只是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做?”
李寻欢叹息道:“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的生命,即使是夫妻或者亲姐妹,也不可能彻底了解对方,你了解的,往往只是对方的一部分。”
“这次延续十七年的计划,或许不仅仅是邀月的报仇,也是她借以突破极限,彻底到达密不可测非人境界的谋划。”
怜星突然流下泪来,她发现自己似乎从来都不曾了解姐姐,原本以为自己是她最信任的人,到头来却连她的秘密都一无所知。
十七年的时光,陪伴着小小的无缺长大,她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却没有想到原来姐姐早在很久以前就决定了他的命运。
更可怕的是,她能够看得出来,邀月的确对无缺有深厚的感情,可是她却能够狠下心下毒手。
怜星曾经以为,时光能够抹去邀月的仇恨,可是并没有。
她又觉得,长久的陪伴可以化解邀月的孤独,可是她依然如故。
这一瞬间,她感到到无比的痛苦和悲伤,彷佛身处无边荒野,孤立无援,寂寞和孤独如一张大网,让她无路可逃。
原本有序流动的明玉真气突然失控,流入经脉叉道,她闷哼一声,嘴角留下一缕血渍。
突然有人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冰冷如水,握着她的手却温暖如春。
“不要想太多,这只是我的猜测。”
钱恒的微笑并不迷人,却也打断了怜星的胡思乱想。
“有我在,花无缺不会出事,江小鱼也不会,邀月不会,你也不会!”
温暖的手传递的不止是真气,更是信心和勇气。
怜星愣神,从小到大,她从未和男人有肌肤之亲,一时间居然忘了挣扎。
直到陆小凤忍不住吹口哨,她才满脸通红抽出手。
一身足以排进天下前十的武功,被她忘了干干净净,根本想不起教训登徒子。
钱恒已经用生平最快的速度治愈了怜星的内伤,任由怜星抽手后退,彷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想要做什么吗?”
怜星平复心情,她很想给登徒子一巴掌,可对方也确实治好了自己的内伤,一时纠结起来。
钱恒又道:“即将发生的悲剧若是得不到阻止,恐怕会成为很多人的遗憾。”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怜星直视穿越者,她需要一个理由。
钱恒微微一笑,“因为我想,所以我就要做。”
看着李寻欢的存在,怜星突然有了一丝信任。
“你准备怎么做?”
“首先呢,我们要去恶人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