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之内,一片艳红。
外围的热闹与喜庆的寝宫仿佛隔绝了一般,是两个世界。
寝宫之内布置的十分具有水府特色,和凡俗的婚房明显有些不一样。
并非是单一的红色,反而以金色为主!
一对对合欢贝被送了过来,当做装饰,挂在墙壁上,一颗颗夜明珠则是取代了凡俗婚房里面的绘彩龙凤红烛。
唯一相通的恐怕就是那鸳鸯龙凤被,以及新娘身上大红色的凤冠霞帔。
白黎英坐此时端坐在床头,望着桌上那一盏盏龙凤绘彩灯柱,清澈的眸子此时有些朦胧,从那一盏盏龙凤宫灯上,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片刻之后忽而化为了浅浅的笑容。
就在这时,屋外忽而有喧闹的声音传来,外面有人喊道。
“驸马回屋了!”
白黎英勐然似惊醒过来,随后便听到寝宫大门被打开的声音,一阵酒气迎面而来,一道身影缓缓来到了她的身前。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那道身影周身一缕缕法力波动洗涤周身,片刻后那一股澹澹的酒气便完全散去了。
此时白黎英感觉到一道柔和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轻笑声传来。
“公主,不用那么拘束!”
说着便是挑起了她的盖头。
“张郎!”
见到张坚,白黎英眨着眼睛,双颊微红。
张坚只是很随和的坐在一旁的床头,望着眼前美丽无比的龙女,他笑着道。
“公主可是知道,今日的公主可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
龙女轻声道。“郎君过誉了,黎英只是蒲柳之姿,能够伺候郎君,却是黎英之幸!”
见龙女还是有些紧张,放不开,张坚当下也不再迟疑。
他随手端起桌上的酒杯,笑道。
“公主,我们喝交杯酒吧!”
龙女双眸中泛着盈盈秋波,闻言同样取过金盘上的另外一杯素酒,交杯互饮。
完成这最后的仪式,两人对视一眼,之后的一切却是水到渠成。
寝宫之内只闻红浪翻滚,琴瑟和鸣之声!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坚大部分留在白水龙宫中陪伴着龙女,同时开始运用炼器秘法炼制本命法器!
有龙宫中的资源支持尝试炼制本命法器,却是进展十分顺利。
一个月后,龙宫深处,地火泉旁!
张坚此时手中一道道法力打出,这些法力落入丹鼎深处,便见整个丹鼎深处开始冒出层层赤霞,火云赤霞中一座赤金色外表的小鼎正在快速成型。
此时小鼎周围随着地火的煅烧,鼎壁上开始勾勒出山川河流之形。
它兀自成形,虚空深处顿时宛若有一股无形气机流转而来,没入鼎壁上,让鼎壁上的山川河流飞速化为实质。
“凤阳郡的地形?”
望着那张舆图,远处的白黎英妙目微微一动。
她确认自己并未看错,因为舆图中央那条河流代表的细线,分明就是凤阳郡内的白水。
旁边,白水龙君神情肃穆,他一双龙眸中散发着浓烈精芒,看到的更多一些,他感觉到叹为观止。
“以一座小鼎窃一郡之大运,这座鼎器可真是非同一般,那桐山道统能够创造出如此法器,着实令人可畏!
”
白黎英也早就从张坚口中,得知了这鼎器神妙,便道:“父君,窃取一郡之大运,不会有反噬吗?”
她眼底有些担忧之色。
白水龙君闻言摇头道。
“自然会有的!”
“若是这样,张郎岂不是有危险?”
白怒笑道:“阿育向来性子沉稳!”
“既然阿育决定炼制这件本命法器,应该是有了十足把握,若不然不会轻易动手,你我静观其变就是了!”
张坚此时的确是感应到了一层冥冥中的压迫。
那一股无形压迫施展在灵魂深处,宛若要将他灵魂压碎一般,好在两重特殊的命格挡住了这股恢宏反噬。
他眼底感觉到这种变化,还是有些许波动。
心头有过轻松之色。
他早就知道炼制乾元金鼎这等窃取气运的神妙法器,一定会有州郡的气运反噬。
但他早就思虑过,他炼制这件特殊的鼎器作为本命法器,是有成功希望。
一来他数次解救凤阳郡内外无数黎民百姓——先解旱灾,后解凤凰之劫,救赎生灵无数,冥冥中已经得了凤阳郡一部分气运之力的垂青。
其次则是张家成长为郡望家族,家族势力遍布凤阳郡内外,无形中也减轻了他一部分反噬。
最后则是凤阳郡目前并无郡守在位,等若于无人镇守的状态,他以乾元金鼎窃取一郡之气运,化为自身根基,可以将反噬减轻到最小。
最后则是他命宫深处凝聚成功的两个特殊命格。
尤其是赤德真王命格,若有机遇设置可以直接蜕化为潜龙位格。
这种位格对于反噬有着极强大的承受,镇压能力。
如他所料,此时冥冥中那一股股无形的黑气似完全被两个命格吸纳,阻挡住。
那是郡内一部分生灵不得救赎,解脱所诞生的怨气。
此时张坚运转《桐山清净宝录》,周身一层清净法力流转,悄然穿透命格,法力却是直接将怨气炼化,化为一股纯粹的法力炼化。
这等炼化之能很是霸道。
龙君神眸睁开,也察觉到了那炼化的景象,暗自吃惊不已。
同时也有些明白,张坚为何非要走这条红尘之路。
“寻常修仙之辈大部分都挑选一些灵机充沛之地修行,生怕灵机中夹杂着杂质,对于灵机的选择依赖极大,而我这位女婿恰恰相反,好像什么灵机都不挑,这和这口大鼎的属性倒是异常般配,难怪他选中这等法器作为本命法器,一旦修成,自身修行只怕是如虎添翼!”
白怒很快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鼎器自古以来就是炼化之用。
轰隆隆!
就在此时白水龙宫上空,忽而有闷雷之声响动。
“雷火?”
张坚灵敏神念也感应到一股极其恐怖的雷霆力量在冥冥虚空深处浮现。
他见到头顶浮现出来的神雷,非但不惊,此时眼底反而有些跃跃欲试之色。
这乾元金鼎材质特殊,内里许多条符文禁法若要成形则是不仅仅需要地火的力量,也需要雷霆的力量锻造,才能最终贯穿,熔炼诸多天金,将其混成一体。
甚至这雷火就是乾元金鼎内独特的符文阵法牵引而来的。
模彷的就是一部分神道修行者到了一定境地才会引发的神道考验劫数。
轰隆隆!
在闷雷连续响彻八九声之后,宛若开始了发泄,头顶有一道道虚幻的湛蓝色雷球从虚空飘落而来,宛若一个火球一般,接二连三轰击在乾元金鼎之上。
“就是现在!”
张坚却是看到了机会,在雷球击穿丹鼎,落在小巧乾元金鼎上时,连忙施展炼器法诀,引导着丹炉周围,数件辅助材料朝着乾元金鼎飞去。
那数件辅助材料大部分却是各色金矿,还有一部分乃是极其珍贵的山间灵药。
灵药则是直接化为灵机融入到乾元金鼎内,补充法器内形成的符文脉络,以免整个法器结构直接被雷霆破坏。
只见一波波雷球从头顶坠落。
越到后面,那雷球越发密集,厚实。
张坚也感觉到了一阵极其危险的气机。
这其实就是普通神明三百年只期的神道考验。
桐山道统一脉的祖师借助了这种造化,引雷霆之力为己用。
张坚并未曾修行九霄御雷法,能够引动炼化神雷之力,只能硬着头皮躲在旁边,但就算是这样也吃了几颗雷球,好悬被法力挡住,没有被当场噼死。
只是雷球轰击之下,自身法力仿佛彻底蒸发,还是损了一些元气,需要休养十天半个月才能恢复。
但付出这般代价,却是值得的。
只见雷劫结束,丹鼎深处那金色乾元金鼎滴熘熘转动,无数灵机为其鲸吞,一重紫气蒙蒙的光辉从中流转而出。
它周身散发着一重浓烈的紫霞气机。
气象不凡!
这伴中阶法器已经是炼制成功了!
只是看到那紫色气机,白怒神情一变。“这种气机是……龙虎气?”
张坚闻言笑道:“并非如此,这是社稷神力,这乾元金鼎蕴含着一郡之大运,自能转化出社稷神力,镇压自身大运,不过它的本质和龙虎气相似,可能比龙虎气的本质还要更高一些!”
闻言,白怒皱着眉头。
“我得收回之前的话,你这是在玩火!”
张坚闻言摇摇头笑道。“岳父不用担忧,此宝神妙无方,炼制成功之后,只要我不轻易动用社稷神力,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
此时见着那重几乎逸散出来的蒙蒙紫气,他眼底浮现出一丝笑容。
“正要借此大运,再成一重根基!”
他挥手之间,便见乾元鼎滴熘熘转动,化为一抹金光竟是没入他的眉心深处,更有一股无形紫气补冲融入命宫。
这股无形紫气融入命宫内,立时让两大命格之上青紫光芒流转,尔后另有一股紫气融入命宫中,在命宫旁边形成第三个特殊的青紫命格。
这个命格很是奇特,像是小型的一座社稷王鼎。
它透露着一重镇压山河的伟力。
这就是问鼎山河命格。
又一个潜龙命格的前置命格。
而且还是修行《王鼎荡魔秘录》中四型社稷王鼎所必须的一个特殊命格。
这道特殊命格浮现,张坚明显感觉到自身采灵,纳灵的速度还在提升。
《桐山清净宝录》某种程度,其实就是一种特殊的命格修行之法,自身命格越强大,最终容纳的乾坤,社稷灵机越发庞大,法力越强横。
张坚甚至毫不怀疑,若是有一天他能取得天子命格,说不定能以此一步铸就元神道道基,成就长生道体。
……
金鼎入体,张坚周身灵机汇聚,宛若漏斗一般融入到他的体内,助其不断淬炼丹田内法泉,让玉色法泉朝着金液状态演变。
见到这一幕,龙女忍不住对白怒道:
“父君,张郎选择的这条道路真是太过于凶险,我倒是宁愿张郎放弃这等神妙法器,另择他途!”
见白黎英动情的模样,白水龙君有些侧目,神情却是有些笑容,却是摇摇头道。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你也不用杞人忧天,如今大乾鼎器不稳,乱象已显,对于你家郎君而言的确是个机会,而且就算他不能成功,其背后还有着桐山道统,可进可退!”
白水龙君对此倒不是很认同。
哪一位得到高人不是从诸般劫难中杀出来的。
长生道身,可不是那么容易好得。
……
半个月后
白水龙宫之前,白黎英盘着发髻,她周身气质逐渐转变,带上了一丝雨露滋润后的娇媚。
只是双眸中的清澈,纯净并未有所变化。
张坚望着白黎英依依不舍的身影笑道:“公主,留步吧!”
白黎英点点头,同时将手中一个小巧的海螺送给张坚,道:“郎君若有需要,只需要吹响螺号既可!黎英自会前来与郎君相见!”
此时她眼底有些不舍,但正如她新婚之前就对张坚所说的一般,儿女之情永远是处于第二位,第一位则是长生之志。
对此张坚也很理解。
他何尝不是如此。
如今修成本命法器乾元金鼎之后,他便是准备启程离开凤阳郡前往镐京。
此时距离春闱的时间只有小半年不到。
他需要提前启程,以免措手不及。
既要进京赶考,自然是不能带着龙女,只能让龙女留在龙宫,等他捷报传来。
辞别了白黎英,以及不远处的白怒,张坚身形顿时化作一大流光飞出白水河。
迎面却是有浓烈的寒气席卷而来。
外面不知不觉,已经是到了秋末冬初。
冰雹天降,寒霜怒雪。
……
凤阳郡城
寒冷的长街上。
长宁街前。
此时齐府上下都站在门口翘首以盼,齐翼,齐老太太,还有齐万氏,齐玉华,齐玉珠。
不久之后便见齐元嗣穿着单薄的衣衫在几位亲兵的护持下,出现在街前,这让早已经有些心焦的齐家诸人大喜过望。
“二哥!”
“元嗣!”
“父亲!”
老太太杵着拐杖连步上前,齐万氏虽然心中急切,却也是怕老太太摔倒,连忙上前搀扶住老太太。
“母亲,父亲!”
齐元嗣此时也是笑着上前,望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有恍如隔世之感。
齐翼也不禁面露笑容:“能够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