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一杀”

“璇玑剑域”

崩陷虚空的龙卷与剑气凝成的星宿剑域转瞬碰撞，暴烈的波动险些将论道台的禁制冲碎，如蛛网蔓延的虚空裂缝笼罩住林羽风。

方空尽平复沸腾的血气，愣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开始向内侧压缩的虚空裂痕，仿佛受到某种力量的阻止，在压缩与膨胀间，牵动着每个人的心弦。

终于，随着虚空裂缝被一道道剑气穿透，这一战的对决也有了结果。剑气消磨掉所有的裂痕，林羽风站在风暴中心，剑域护着他，可劲风还是吹乱了他的长发，身上留着多处伤痕。林羽风深吸一口气撤掉了剑域，抬头看向方空尽。

方空尽此时也恍过神来，望着对方平静如水的眼神，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身体狂颤最后不甘心地说了一句：“我输了。”

“你没输。”林羽风平淡开口。

方空尽也知道自己没输，他精通虚空之道，可说到底自己还是剑修，再不出剑的情况下，自己的实力发挥不到七成，道心既乱有损失两成。

可即便这样，输了就是输了，他不是输给了林羽风，而是输给了自己的心。

“好了，既然你都认输了，就找个地方歇着吧。”一个不和谐地声音在突然响起。

方空尽先是一愣然后脸色难看喝问道：“是谁？出来！”

就在论道台的边角处，一个黑袍男子站在那里，之前谁也没有发现这个人是怎么出现的。

唯有华从流和荀攸，皱着眉头盯着那个身影，仿佛想看透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说你挺大个男人居然这么看不开，只许你越阶揍人，不许低阶虐你，这还没输就叽歪个没完，你还是爷们？你还带把吗？”那黑袍遮身，让人看不清容貌的人上来就是劈头盖脸，指着方空尽破口大骂。

嘶哑苍老的声音还带着口音，气得死板脸的方空尽嘴角抽搐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就说你这怂蛋玩意，还九峰翘楚，剑仙派人才呢？别人骂你也不知道还嘴也就罢了，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你摆个屁的风度，我要是你，还不如下山找户好人家嫁了呢。”

“你……给我闭嘴”方空尽感觉自己受到极大的侮辱，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大手横挥划破出几张宽的虚空裂痕，黑袍人所站的那角受到重点照顾，虚空中真元激荡，爆发出数百次真元波动，狂轰乱炸下势要将那里轰成渣。

可能是怒火冲心，方空尽这招杀伤是之前的数十倍不止，就当大家因为方空尽的暴走和那神秘黑袍人的下场屏息而待时，那轻佻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令人瞠目咂舌的是，那黑袍人此刻就站在方空尽身后。

“怎么？就这点本事，还以为你会有多厉害呢？”

方空尽咬牙切齿狠厉道：“你找死！”一声嘹亮剑鸣，空行剑脱手没入虚空。于此同时黑袍人有所察觉，拔地而起。身影鬼魅地出现在远处，而他刚站过的地方一柄利剑穿出地面。

很明显，方空尽利用虚空之法御剑攻击。

“呦呵，还不错，不过这就算了吗？”黑袍人继续刺激着方空尽。而后者咧嘴发笑，表情是那样狰狞，突然黑袍人再次移动不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慢了一步险些被空行剑削到脑袋。

他再次出现时身上完好无损，但谁也无法否认刚才那一剑的惊险。

方空尽不为所动，呆立在那里。而空行剑如跗骨之蛆咬住黑袍人不放，在论道台上演着追杀游戏。

玄光镜前观战者议论纷纷，浮台之上却是一片安静。华从流冷眼旁观并没有插手。而闻天院那边，对这个突然到来的黑袍人大感意外，但荀夫子没有发话，他们也不敢多言。

空行剑的瞬杀之术神鬼莫测，着实厉害。但黑袍人在躲闪之时还不时打趣方空尽，更显得游刃有余。

“好了，你这棒槌！”就听黑袍人冷哼，身形突然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他这一手就连华从流和荀攸都变了脸色。

当众人反应过来，开始寻找那黑袍人踪迹时，就见方空尽倒飞出去，砸到了地上。

黑袍人站在方空尽原来的位置，望着他冷冷说道：“连五成的力量都施展不出来还怎么打，亏你自诩武玄峰人杰，一次挫折就被打倒，你这把破剑留着还有什么用？”

说罢，抓起插在地上的空行剑，左手两指用力别住剑身。空行剑挣脱不掉发出悲鸣。方空尽受了对方一拳伤势不轻，但还是挣扎起来，嘴唇颤抖着说道：“不，不要。”

“不要，为什么不要？你现在没有资格要求我，一把失去剑心的剑就算留存于世也是悲哀的，你以为它的悲鸣是为了将被折断的命运。错！是因为它有你这么一位失败的主人，它为你感到悲哀。剑，宁折不弯。剑者更应该如此，因为一次不算挫败的挫败毁了自己，你还有什么说自己是个剑修，修为再高战力再强，也只是一个会挥动废铁的白痴罢了。”

黑袍人慷慨激昂一番话，仅仅只有论道台上的三人听得见。方空尽如遭雷击般站在那里，身体狂颤，双目空洞。黑袍人见他还不明白，只是有些走火入魔的趋势，当下也不在多语，一脚踹出去，然后空行剑顺势飞了过去。

方空尽呕出一口淤血，倒在地上。空行剑就插在自己半寸不到的地方，寒光晃动着他的双眼，让他从心底感受到了一丝凄凉。

“空行，我对不起你。”方空尽心中喃喃。

长剑通灵，明白主人的心意。可它并不要这句道歉，空行剑剑身颤鸣，竟自动脱身在空中舞动起来。望着那舞动的剑诀，方空尽热泪盈眶，那正是自己刚获得空行剑时演练的剑诀，原来它还记得，只是自己去已经忘了。

“剑无心可存，人无心难活。失去了本心，何谈道心？败你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黑袍人转身不再顾他，而方空尽却虎目圆睁，青筋暴动，身体像灌进了凉风，人也豁然开朗起来。

这时，厉剑行和风子期落在他身边，扶起他轻声道：“师兄，长老让我们接你回去。”

方空尽没有言语，他还完全沉浸在思悟冥想之中。

论道台再次剩下两个人，林羽风还有那个黑袍人。

林羽风从黑袍人出现开始就一直站在原地，风雨不动，洒脱超然。不过这不代表他对眼前的黑袍人不产生好奇，说实话若不是这人身上的气息很陌生，林羽风真的会以为他就是那个人。

“你刚才说的很好。”林羽风主动开口道。

岂料那黑袍人毫不领情淡淡道：“还好，看他那德行不爽而已。”

“你也是剑仙派的人？”林羽风再次问道。

黑袍人想了想才回道：“算是吧。”

对于这个答案，林羽风有些不太满意。想继续问下去，却被黑袍人出手拦住道：“你到这来不是问长问短的，既然是论道战，刚才那局不算，我陪你打过。”

林羽风轻呼口气道：“刚才那么长时间是留给我恢复用的吧？”

黑袍人耸肩道：“谁知道呢，开始吧，鬼知道那两个老家伙什么时候会插手？”

说完，黑袍人摆开架势，准备开战。

而看到这一幕的在场所有人都是愣住了，他刚才那么暴虐的对方空尽一顿拳打脚踢，现在这又是要对闻天院的人下毒手了？

周策在荀攸旁边轻声问道：“要不要叫林师弟回来？那个人有些古怪。”

荀攸想了想，有望向另外一边的华从流片刻后道：“静观其变。”

“出手吧。”黑袍人淡然开口。林羽风也不做作，左臂闪电出手，剑指弹出数道剑芒，而后又在半空中幻化成数百道剑影。黑袍人轻哼一声，身体微侧然后骤然消失。剑光砸在黑袍人站过的地方，林羽风没有惊讶对方的身法速度，毕竟刚才黑袍人和方空尽也过过招。

林羽风脚步轻移消失在原地，之后论道台多处地方出来阵阵波动及打斗声。

“璇玑剑域”林羽风故技重施，打算*迫出对方拿出实力。

而黑袍人却只是轻飘飘拍出一掌打在剑域上，借力后退。

领域之威就在于，在其内规则都受林羽风的掌控，可黑袍人并没有进入圈套，而是选择远离。可林羽风岂会让他如愿，繁如星斗的剑形真气如流星被他抛了出去，可无奈就算剑气再快，也能被黑袍人躲过。

剑气砸到地上，论道台都是震了三震，可见力量之大。

黑袍人东躲西闪，就不和他正面接触。但璇玑之数犹如恒沙，总不至于打消耗战吧。

“看来我要是不破了这剑域，你是不打算再出手了。”黑袍人停了下来。

林羽风手上动作依旧如行云流水般写意，可还是说道：“你若是破了这剑域，我自然会出手。”

“好！”他也不再废话，眼前又有十几个剑气砸了过来，黑袍人身上散发出真元波动，凝聚真力于全身。黑袍鼓动，像是要被撑开一样。

“开！”

黑袍人一声大喝，双手如两个蒲扇一般摇动，那重逾万斤的的剑气星辰便像风中尘埃吹落一旁。

“怎么可能？”观战者皆惊，但当属修明烈表现尤为甚。他专修炼体而且也是林羽风的师兄，两人在书院时就会经常切磋，对于璇玑剑气的威力自然也领教过。那时他还没有形成剑域，威力就已经是让他不堪抵挡。

到了现在，他更是不敢直接应付。可那人仅凭肉身之力就云淡风轻地打散了璇玑剑气，难道他也炼体？

自己的璇玑剑气被如此轻易的化解，着实让林羽风也吃惊不小，但更让他咂舌的还在后面，就在破开璇玑剑气的瞬间，黑袍人不知何时闪到近前，隔着剑域于半空凝视着他。

就在林羽风猜测这人将会做什么时，黑袍人缓缓举起右臂，立掌为刀，在电光火石间顺势砍下。

原本只是轻盈一划却挟卷有万钧之势，如斩天之剑落在剑域之内，切豆腐一般将其劈开。

“这……”林羽风讶然，华从流、荀攸等人讶然，其他人更是雷到无以复加，这都可以！？刚才堪比龟壳的防御现在就这么不堪一击了。

“好了，出剑吧！”黑袍人落在林羽风对面淡淡说道。

林羽风回过神来，但看他的眼神中还是带着些许震惊，剑域烟消云散，也令他被剑气轻伤。

他尽量恢复平静，本持凡仙之心。

黑袍人的话没有说第二遍，林羽风也没有扭捏犹豫，而是从身后抓起那个长条包裹。小心解开绳索，像是对待极为重要的宝物，然后褪下布条，一柄古色长剑跃然于黑袍人眼前。

黑袍人无动于衷，长身而立，劲猎的冷风扯拽着他的衣角。

先圣洞千里之外，剑仙派暗牢中，那沉眠好久的眼眸再度于黑暗中绽放精芒，如暗夜之月，光明而又鬼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