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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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叶梓欣和江子辰“姐弟和睦”的画面,叶向阳仿佛在小外甥江子辰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历史像车轮一样转动不已滚滚前进,而有些因果轮回,却始终不变。

自己曾经吃过的“苦”,总要有人也体验一下。

也挺好。

吾道不孤矣。

短短的时间内,叶向阳从一开始对小外甥的同情,转为了慰藉。

很快,叶向阳从房间里出来。

大伯叶照武一家还没走,江琴在客厅陪着他们说家常。

主要都是大伯母李秀芬在说,大伯叶照武和堂哥叶文斌基本没怎么开口,而江琴也是如此的,偶尔给个回应。

其实叶向阳很清楚,江琴并不喜欢这些家长里短和鸡毛蒜皮的事情,只不过出于对待客人的礼貌,不好晾着他们。

叶向阳坐下来听了会,发现都是很乏味的话题,而且大伯母明显是没话找话,显然有话想说,但又一直迟迟进入不了正题。

两家的关系,到底还是有些疏离。

江琴虽然一直礼貌回应,但对他们始终保持着一种距离感,没有亲戚间那种亲近熟络的感觉。

叶向阳已经离世多年的父亲叶照文,和大伯叶照武是亲兄弟,从血缘的关系上来说,两家其实可以说是一家人,属于关系最近的亲戚。

甚至说亲人也不为过。

然而这么些年,两家一直维持着不亲不疏的关系,虽然没断了往来,但这几年也只有过年见上那么一两次。

原因其实有很多。

叶向阳父亲在他们很小的时候离世这件事,自然是重要原因之一。

当初叶照文出了事故,江琴为了凑手术费而四处借钱,不少同事和亲戚或多或少都给了些帮助,而作为亲大哥的叶照武却找借口推脱。

可笑的是,当时他们有钱盖新房,却没有钱借给自己的弟弟治病。

作为亲哥哥的叶照武当时提了箱牛奶上门探望,便算尽了兄弟情谊。

虽然后来江琴凑够了钱,并且完成了手术,可惜叶照文没多久还是走了。

都说借钱是情分,不借是本分,江琴并没有因此而产生怨恨,但两家的隔阂终究还是埋下了。

那时,因为叶向阳的爷爷把自己的大部分积蓄拿出来,给二儿子叶照文治病这件事,作为大哥和大嫂的叶照武和李秀芬还颇有怨言。

即便后来江琴陆续把那些钱还给了老爷子,大伯母也没少在背后嚼舌根。

又因为江琴的工作在市里,原本属于他们的房间并不常住,结果被叶照武一家拿来堆放杂物,后来甚至连住人都是个问题,每次回去都得自己整理半天。

再者。

同样因为工作的原因,江琴只能偶尔在节假日或周末的时候回老家,后来叶向阳的爷爷病重时,叶照文已经不在,而叶柔和叶向阳还在上学,作为儿媳的江琴一直两地奔波,出钱出力。

到了大伯母李秀芬嘴里,就成了只顾在大城市享福,不顾老爷子安危,偏偏老爷子又偏心,所有麻烦的事情都摊到了他们头上。

最后老爷子走了,留下不多的遗产,还是大伯一家拿了大头,因为江琴的不计较,两家并没有反目成仇。

不争,是因为江琴不想把心思花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也是作为一名老师的修养,不想闹得太僵。

不值得。

江琴不像叶照武一家眼窝子浅,只顾眼前利益。

但从这之后,两家原本就不多的所谓亲情,就更澹了。

要不是因为叶柔和叶向阳,再加上老家还有些其他亲戚的香火情,恐怕江琴早就和他们断了往来。

至于叶柔和叶向阳,还有叶文斌这些小辈间的纠葛,打打闹闹的,其实也不算什么。

不过因为上一辈的事情,再加上接触越来越少,平时几乎没有什么联系。

说得现实一点,就是带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向阳啊,听说你现在在市里的报社工作?”

原本还在跟江琴找话题拉家常,结果叶向阳一出来,大伯母李秀芬就转换目标,开始和叶向阳拉关系搭讪了。

“对。”

叶向阳点了点头。

“报社的工作很轻松吧?整天泡泡茶,写写文章,在办公室里吹空调,每天上那么几个小时,收入还不少。”没有在意叶向阳的冷澹,李秀芬接着说道。

叶向阳一听大伯母说得这么轻松,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过,说不定还真信她的邪了。

真要有那么爽,早就一大堆人挤破头抢着进来了。

纯属外行人天真的误解。

“还行吧!”

叶向阳也懒得纠正对方,敷衍道。

不说以前,他这段时间确实挺安逸的。

“你现在也二十四了吧,找女朋友了没?你姐姐都生了两个孩子了,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见李秀芬都扯到结婚的话题上去,叶向阳瞬间靓仔无语。

这关系明明很一般,大伯母李秀芬操的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目光看向一旁的江琴,叶向阳忽然开口说道:“妈,房间里有点闷,小孩子待不住,刚才欣欣就嚷着要出去玩了,你带她和子辰下楼转转。”

叶向阳太了解江琴了,知道她不喜欢这种虚里来虚里去的场合,索性找个理由让她离开。

该有的礼数尽到了,没必要待在这里受折磨。

“好。”

江琴显然清楚叶向阳是想把自己支开,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在配合着起身的同时,对着叶照武一家说道:“大哥大嫂,你们先在这聊着,我带俩孩子下去走走。”

看着江琴回房间带着叶梓欣和江子辰下楼,叶照武和李秀芬想要开口把她留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难道还不让人带孩子出去了?

况且叶向阳还在这陪着他们,并没有失了礼数。

一时间有些犯难。

因为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如果有江琴在场的话,还好开口一点,但只有叶向阳一个人,反倒是让他们心里有点没底。

尽管叶向阳在他们面前是晚辈,关系非但不亲,有些生疏。

“大伯,你们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看到江琴带着叶梓欣他们下楼,叶向阳也不跟他们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起来,在叶照文走后的这些年,今天还是叶照武他们第一次上门。

而且还是全家出动。

要说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叶向阳肯定是不相信的。

“这……”

一时间,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本来他们都已经铺垫的差不多了,正准备跟江琴提借钱的事情,结果叶向阳回来了,而刚才李秀芬都把话题引到了结婚上面,还没引出下面的,然后江琴就被叶向阳给叫下楼了。

节奏一下子全被打乱了。

结果就在这时候,叶向阳先一步把主动权给拿捏了。

在叶照武和李淑芬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情况下,叶文斌就更加不好开口。

显而易见。

按照他们之前商量好的,这次上门的“主要战力”,是当父母的叶照武和李秀芬,而作为“当事人”的叶文斌,不方便直接摊牌。

万一这次借钱没成功,还有转圜的余地。

“是这样的,文斌去年不是谈了个女朋友吗?发展的还不错,我们两家商量了下,准备今年下半年就把婚事给办了……”

略一犹豫,叶照武还是起了个话头。

三个人,总不能全都一声不吭。

“这是好事啊,大伯,我在这里先恭喜了,具体什么时候结婚,到时候通知我一省,我一定给包个大一点的红包。”

叶向阳没想到是这种事,当即开口道。

不论两家过去有什么恩怨,都还没到生死仇敌这一步,结婚这种大喜事,怎么也得有个表示。

然而叶向阳的话一出口,不论是叶照武,还是李秀芬,又或者叶文斌,三个人全都尴尬了。

眼下别说是婚期了,结婚的事都还没个准,他们根本没办法邀请叶向阳。

意识到叶向阳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叶照武连忙说道:“本来结婚的事都商量的差不多了,女孩我们也见过几次,不过现在出了点情况,刚谈好了彩礼,倩倩她父母又提出必须在城里买房才能结婚……”

叶向阳听出来了。

这次他们上门,是来借钱来了。

只是叶向阳并没有接话。

有一说一,对于借钱这种事情,叶向阳还是比较抗拒的。

先不说叶向阳有没有这个钱,也不讨论是不是小气的问题,叶向阳都不想跟叶照武一家牵扯上跟钱有关的事情。

两家的关系之所以会弄到现在这个地步,其实跟钱脱不了干系。

自己大伯这一家,显然是一根针一根线都要算计地清清楚楚的主,当初叶向阳的父亲需要治病找他们借钱都不肯,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反过来想找他们借钱,叶向阳有点无语。

真的好意思。

换成叶向阳是他们,今天都不好意思登这个门。

见叶向阳不接话,叶照武只好接着说道:“现在新武的房价不便宜,这几年一直在涨,倩倩她爸妈一下子就要了十八万的彩礼,而且文斌今年又刚买了车,加上结婚也要花不少钱,你大伯我手头实在有点紧,所以想找你借点。”

十八万彩礼?

叶向阳不由咂舌。

这个彩礼,已经算是天价了。

虽然比不上那些上百万的,但彩礼这东西也要看地方。

像有的地区,彩礼几十万上百万都是普遍的,而有的地方,十万八万就已经不少了。

更不用说是农村。

按照新武县当地的风俗,彩礼标准一般也就在五万八万左右。

条件好一点的,一二十万,三四十万的都有。

而条件相对一般的,也就收个三五万。

比较良心的人家,等女儿出嫁的时候,甚至还会把到手的彩礼,再以嫁妆的形式返回去。

毕竟是嫁女儿,不是卖女儿。

叶向阳听过三观比较正的一句话:彩礼和嫁妆,是两个家庭帮助一个新的家庭,而不是一个家庭给另一个家庭扶贫。

然而十八万的彩礼,在新武县当地,对于不是那么富裕的家庭而言,也确实是一个天价了。

对于这一点,叶向阳不想去评价什么。

再怎么说,叶向阳也是个外人,这是他们两个家庭之间的事。

至于叶文斌今年新买的车,叶向阳刚才已经在楼下看过了。

车不贵,对于家庭日用代步,恰巧合适。

“大伯,你们想借多少?”

作为长辈的叶照武既然求上门,叶向阳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问道。

“借……”

“六十万!”

就在叶照武想着怎么开口合适的时候,一旁的叶文斌觉得有戏,连忙把之前在家商量好的数目说了出来。

叶照武闻言瞪了叶文斌一眼。

明明说好了让自己和妻子李秀芬两个人出面,叶文斌却在这个时候跑出来抢戏。

六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表现地那么急切,很容易引起叶向阳的反感。

不管怎么样。

他这个大伯都是叶向阳的长辈,就算叶向阳想要拒绝,当晚辈的总会有所顾忌。

“六十万?”

叶向阳一听,也是愣了。

忍不住看向了大伯叶照武,叶向阳惊讶地问道:“你们买房是准备要全款吗?”

“不是,只是付个首付,剩下的找银行按揭。”

一旁的大伯母李秀芬闻言,连忙解释道。

叶向阳就更懵了。

按照叶向阳的了解,新武县的房价基本在六七千到一万二三左右,好的地段和偏僻的楼盘,房价差距很大。

可就算是城区中心的房子,首付差不多也就个四五十万,结果直接管他借六十万?

你们这不是手头有点紧,是根本没有啊!

合着买房的首付全让他掏,而且他们还能剩一些下来。

这算盘打的好响。

叶向阳都忍不住想要怀疑,下半年要结婚的,到底是他这个堂哥,还是他自己。

离谱!

“大伯,这六十万有点多,我拿不出来。”

六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叶向阳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先不说他们会不会还这笔钱,就算他们不赖账,等交了首付买了房,贷款办下来每个月可是要还贷的,而且加上他们平时的生活开支,以及后面生孩子养孩子增加的支出,有没有钱还他都不知道。

如果是关系真的好的话,叶向阳未必不会考虑,但问题是两家人现在的关系,更多只是名义上的亲戚。

只有关系,没有亲情!

换个人来,叶向阳或许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些。

比如说曹旭。

虽然说认识他的时间,不知道要比大伯一家少多少年,而且还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如果是曹旭开口找他借这六十万,就算叶向阳身上没有,也会帮他想办法。

不仅仅是因为两人关系好,更因为叶向阳相信他的人品,认可他的能力。

把钱借给他,他会还,并且有能力还,叶向阳完全放心。

即便是还不上了,只要不是叶向阳也急需这笔钱,就不会轻易催着要。

说一千道一万。

还是看借钱的这个人,在心里到底值不值这个分量。

“向阳,你帮帮忙,要不是真的迫不得已,我们也不会找你张这个口。”

“对啊,算是大伯母求求你,文斌可是你唯一的堂哥,有着血缘关系,跟亲兄弟没什么区别,你不帮他帮谁?”

“六十万不少,只要我们买了房,就会尽快把钱还上。”

“文斌今年已经三十二了,再不结婚就晚了,你这个当弟弟的,得多帮衬帮衬。”

“向阳,老叶家到了你们这一代,就剩你们兄弟两个了,这个时候不团结,以后别人都会来欺负你们的,帮文斌也是帮你自己。”

“……”

随着叶照武和李秀芬两个长辈轮番劝说,越说越让叶向阳无语。

打亲情牌?

那也得先有亲情才行。

至于说什么团结,互帮互助什么的,叶向阳觉得还是免了。

要不是叶向阳不想翻旧账,不然他倒要问问眼前这个大伯,当年他的亲弟弟在医院急需用钱做手术,怎么不见他帮忙?

这个时候要他帮衬,早干嘛去了?

“不好意思,这个我真无能为力。”

不为所动的叶向阳摇了摇头。

面对叶向阳的态度,叶照武显然也意识到六十万的金额有点高,于是脸色难看地改口道:“要不然不用六十万,四十万也行,算我这个做长辈的求你了,能帮一点是一点。”

“大伯,你别为难我了,我就一个普通记者,哪来那么多钱给你们买房。”叶向阳再次拒绝。

“叶向阳,再怎么说也是堂兄弟,我爸还是你爸的大哥,几十万而已,你又不是真的拿不出来,有必要这么绝情吗?”

看到自己的父亲“低声下气”求叶向阳一个晚辈,原本还按耐着性子的叶文斌彻底忍不住了。

“文斌……”

“闭嘴!”

发现叶文斌居然这么沉不住气,担心惹怒叶向阳的李秀芬连忙起身,想要制止,而叶照武却是忍不住黑下脸,呵斥了一声。

“爸,我们是找他借钱,又不是不还,何必像个乞丐一样低声下气,更何况你还是长辈,他一个当晚辈的,有什么资格摆谱?”

叶文斌不满地发泄道。

听了自家儿子的话,原本还想要阻止的叶照武,却是出奇地沉默了下来。

好言好语开口,却接二连三被叶向阳这个小辈拒绝,要说叶照武心里没气是不可能的,但毕竟有求于人,他只能忍着。

现在自己的儿子出来帮他说话,叶照武索性借着这个机会表示下自己的态度。

待会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或许就能把钱给借下来了。

叶向阳看着他们,不说话。

而这个时候,看到叶照武和李秀芬也没阻止自己,感觉得到父母支持,并且压制了叶向阳的叶文斌,脸上情不自禁露出几分得意。

紧接着,叶文斌拿出手机,找出一段视频,拿到叶向阳面前播放给他看,并且问道:“这上面那个人是你吧?”

看到这个视频,叶向阳也愣了下。

这不是昨天那个发布会的电视台新闻报道吗?

上面还有他上台接受嘉奖和领支票的画面,不过当时叶向阳专门换了身衣服,并且佩戴了口罩和帽子,没想到居然被他们认出来了。

叶向阳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同时也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为什么他们一开口就是借六十万,因为昨天在发布会现场给他颁发的奖金,不多不少,正好就是六十万,他们显然是看了那个新闻,特地找上门的。

好家伙!

这目标也太明确了。

关键这速度,叶向阳不得不服。

至于这六十万,早上也已经打进了他的账户。

不过在这次的桉件当中,虽然出面进行举报的人是他,但这个过程里面,张大爷和蔡春红两个人也出了很多力,叶向阳没有打算独吞。

本来找上他们,叶向阳是准备平分的,而张大爷和蔡春红两个人觉得没做什么,都不好意思拿。

最后在相互坚持一番后,决定一人退一步,叶向阳给他们每人分了十万。

也就是说,叶向阳真正到手的只有四十万。

不过再加上原本卡里的,六十万是肯定有的。

被预判了。

叶向阳没想到他们是有备而来,只能沉默。

“不止是这六十万,我记得前段时间,你在裕家天下那个小区,是不是有套房子被开发商回购了?卖了六百多万?”

“六百多万?”

“这都够在我们县城全款买好几套房子了。”

“向阳,你这也太不是……连大伯都骗?”

第一次听到自己的儿子说出这件事,叶照武和李秀芬夫妻俩十分震惊。

他们知道叶向阳有钱,但没想到会这么有钱。

六百多万啊!

一时间,他们看叶向阳的目光都变了。

而被作为堂哥的叶文斌揭老底,并且面临叶照武这个大伯的指责,叶向阳十分牙疼。

不得不说,叶向阳还是小看了叶文斌这个堂哥了。

居然连这件事都知道,准备也太过充足了。

没错!

之前裕家天下的那套房子,在事情结束之后,是以略高市价的价格被开发商回购了。

那套房叶向阳不想住,而无辜被牵连的开发商又想通过这种方式挽回声誉,刷一波好感。

合则两利的事情,叶向阳并没有拒绝。

这在网上并不是个秘密,只要关注到那次的事件,了解一下后续就能知道。

不过当时那笔钱,叶向阳直接让开发商打到叶柔的账号里面。

在没有大宗消费的情况下,这笔钱留在叶向阳手上也没什么用,而比起存在银行吃利息,还不如交给叶柔这个投资理财高手钱生钱。

还不用交管理费。

即便是赔光了,叶向阳也无所谓。

毕竟这些钱,本身就是他“投资”来的。

而叶向阳最大的投资,就是有一个叶柔这样会赚钱的亲姐。

就算只靠自己,叶向阳也能自力更生,过上不错的小日子。

只是叶向阳不想跟叶文斌解释这些。

因为在对方认定自己有这些钱的情况下,即便是他解释了,恐怕对方也不会相信,反而会觉得这是不想借钱有意推脱的借口。

“向阳,你都有这么多钱了,就借我们六十万吧!”

“只要你把钱借我们,我们一家人都会感激你的。”

“就是,你都有六七百万的钱了,我们只借个六十万,不过分吧?”

“都是亲戚…,不,咱们是亲人,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你爷爷要是还在的话,肯定也会支持的。”

“……”

好家伙!

一下子又从四十万变回六十万了?

叶向阳大开眼界。

什么“你都有那么多钱了”、“我们只借个六十万,不过分吧”、“都是亲戚”的,连他已经离开了好几年的爷爷都搬了出来。

“唉!”

叶向阳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好江琴不在这,不然听到他们这么无耻的话,恐怕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要知道,当年江琴找他们借钱给叶向阳的父亲治病时,他们不借钱就算了,还没少奚落。

诸如“你们在大城市赚大钱的,还找我们这些农民借钱”、“我们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没钱借你们”、“把钱借给你,我们这房子就盖不成了”这类的。

这些自然不是江琴说的,她从来不会背后议论别人,哪怕这些事情是真的。

他们村里总少不了嚼舌根的人,那些话都是小时候叶柔和叶向阳听别人闲话听到的,并且当时还找了江琴和尚在人世的爷爷求证。

江琴没回应,却也没否认。

而明事理的老爷子,直接替大儿子叶照武向他们两个小孩道歉了。

并非偏袒。

要知道,当时江琴筹钱的时候,老爷子可是把自己的全部积蓄都拿了出来。

对叶照武不顾弟弟的做法,老爷子比谁都痛心,但毕竟都是他的孩子,他自己心里也很自责。

那时叶柔和叶向阳还答应老爷子,不会因为这件事记恨他们的大伯。

对叶照武这个大伯无感,但对于老爷子,叶柔和叶向阳一直都是很尊敬的。

直至老爷子离开,维系两家关系的纽带也没了。

如果老爷子还在的话,那或许好说一点。

但现在……

叶向阳叹气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他好几次想要给他们台阶下,大伯一家却始终没有意识到这点。

“向阳,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无情的人,咱们兄弟以后还得多亲近,多走动走动,哥哥我绝对不会忘了你对我的帮助的,待会直接把六十万打进这张卡里就好了。”

见叶向阳叹气,还以为他选择了屈服,叶文斌大喜,连忙从身上找出了一张早就已经准备好的银行卡,递了过来。

“非要让我把话挑明吗?”

看着都递到跟前的银行卡,叶向阳十分无语。

“什么意思?”

叶文斌一家闻言,心里忽然有了种不太好的预感。

“本来想给大家都留点面子,但你们既然非要这样,那我就直说了。”

面对大伯叶照武、大伯母李秀芬和堂哥叶文斌齐齐看过来的目光,叶向阳毫不避讳地直言道:“六十万,我有!但不借!”

“什么?”

“叶向阳,你这是几个意思?”

“合着闹了半天,你耍我们?”

“有你这么当晚辈的吗?不借就不借,把我们这些长辈当傻子玩?”

“气死我了,我们老叶家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

听到叶向阳如此无情的表态,叶照武、李秀芬和叶文斌脸色变幻,一个个都愤怒地指责了起来。

“我一开始就说不借了。”

叶向阳无奈。

他有过要借他们钱的意思吗?

推脱自己身上没钱,不过是比较委婉的拒绝,正常人都能听懂这个意思。

而叶文斌他们非但装傻听不懂,还为了达成借钱的目的,不断直接证明叶向阳有钱,并且还是很有钱的那种。

在这样的情况下,叶向阳只好摊牌了。

难道真的把钱借给他们?

自己有钱,就一定要借钱给他们,凭什么?

本来可以相互保留体面,可他们非要撕破脸不可,叶向阳自然不会惯着他们。

冷静下来,想起他们此行的目的,叶照武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太冲动了,连忙补救道:“向阳,刚才是大伯说话太冲了,你不要在意,实在是最近倩倩爸妈那边逼得太近了,我们真的没办法,文斌已经不小了,今年不把这婚结了,以后就更难了。你要是觉得六十万太多了,可以少借一点给我们,我们也能够接受……”

“爸,你跟他道什么歉?”

叶文斌见状又不满了。

刚才都差点吵起来了,结果刚硬气没多久,叶照武又开始怂了,这让叶文斌这个当儿子的,感到很没面子。

“你闭嘴!”

呵斥完叶文斌,叶照武再次看向叶向阳,好声好气地说道:“你看,我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为了这点钱伤了和气。”

“这点钱?”

见叶向阳看过来,叶照武有些心虚地说道:“几十万,对你来说也不多吧?”

“那你们写借条吗?”叶向阳下意识问道。

“都是一家人,又不是外人,写什么欠条啊?这传出去不得让人笑话?”

这时,一旁的大伯母李秀芬陪着笑脸插话道。

“借条都不写,你们这是借了不打算还?”叶向阳反问道。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这年头,因为借钱而反目的亲人挚友,都不知道有多少。

别说不写欠条,就算是写了欠条,也有人赖账不还的。

李秀芬闻言有些尴尬,而叶照武见势,连忙表态道:“我们写!”

“欸?你们别误会了,我没说要借钱给你们啊!”

见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叶向阳连忙提醒并纠正过来。

自己只是问问他们借钱会不会写借条而已。

“叶向阳,你……”

感觉被戏耍了的叶文斌大怒,想要冲上来打人,结果被叶向阳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大伯,大伯母,待会我还有工作要处理,晚上就不留你们在家里吃饭了。”

借钱的事情没谈妥,双方甚至差点因为这件事当场反目成仇,叶向阳直接下了逐客令。

“好好好,你可真是我的好侄儿,今天我们就不该来!”

“发达了就把亲戚忘了,叶向阳啊,可真有你的。”

“叶向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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