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高月当空,一片静寂。
阿兰昏昏沉沉的醒来,听到哒哒的马蹄声,暗自苦笑,上次被掳幸亏师父相救,这一次怕是有去无回了。
她试图坐起来,腰背上一阵剧痛。想起刚才的事情,她不禁有些黯然,又有些忧心忡忡:“杨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北冥家的人会在那里设下埋伏吗?如果没有,他回来了看见自己无影无踪,厨房被挖,不知道会作何感想!”还有那把剑……
越想越烦,阿兰用力的捶了一下车厢,咚的一声,疼的反而是自己的手指。
这一捶,似乎惊动了前面赶车的人。隐隐的月光透过窗棱,阿兰打量着这马车,一摸身下垫着被褥,隐约可见的是自己旁边放着两个包袱。
“你怎么了?先睡一会,我记得前面几里外有条大河,等到那附近了我们再歇息。”熟悉的嗓音想起,阿兰惊喜不已。
“相公!”
“是我。别担心,我们已经离开乾塘镇了。”
阿兰一时千头万绪,很多话想说,却不知从哪里说起了。
月光下杨越的脸模糊不清,马车奔驰中,夜风隐隐送来血腥味。阿兰皱起眉头:“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没有。应该是附近树林里散出来的吧。”杨越淡淡的说,他的话里有股安定人心的味道。阿兰点点头,腰上的瘀伤不轻,动一动就痛的她直抽气。
可是躺在那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忍着痛她挪到杨越身边,一拉帘子,血腥味越发浓重了,她颤着声音抓住杨越的衣角:“你受伤了?”
杨越心知瞒不过去,握着她的手:“别怕,只是一点皮外伤,不碍事的。我已经上了伤药!”
阿兰心里一梗,跟塞着一团棉花似的,不知道为什么,声音就哽咽了:“相公……是我连累了你!”
杨越轻轻拍着她的手:“当日的誓言,你忘了?”
“什么?”
“风雨同舟,生死与共。我们是夫妻!”
这几个字忽然触动了阿兰的泪点,她依偎着杨越,喃喃的念着:“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即便是千年之后,也更多的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在这几千年之前,他们真的可以风雨同舟、生死与共吗?
杨越似乎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了,只好伸手揽住她:“莫哭,有我在!”
有我在。简单的三个字,分量却何其重?
向来孤独无依如她,心中渴望的,无非就是这么一个人。
“相公,你这伤……是跟北冥家的人动手弄的?”
“嗯。”
“唉!”阿兰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死咬着我不放!就因为我跟他们的少奶奶长的像吗?相公,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去南荒……越往北,北冥家的势力越大,所以我们往南荒走。”
“北冥……南荒……”阿兰轻轻念叨了一遍。“我们从此,难道要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吗?”从北冥家逃出来之后,她就生怕再被抓回去,可是天不遂人愿,还是被发现了。只是,为什么杨越这么淡定,直接带着她就开始跑路,什么都不问?
“相公,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被北冥家的人追查吗?”
“你不是说了,他们错把你当做他们家的少奶奶。”
“可即便是认错了人,我们为什么要逃走呢?”
杨越顿了一顿:“如果你跟北冥家的人有接触过,就该知道,在北冥家,是没有道理可循的。什么全凭他家族家规说了算。有些东西,就算是官府插手,最后也不过是不了了之。他们既然把你当做是他们家的少奶奶,抓了你回去,怕是少不了刑罚拷问。何况你又嫁给我,他们更不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走,咱们两个……”他没有往下说,可是言外之意,阿兰相当清楚。
阿兰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望着模糊不清的前路,有些疲惫的说:“我跟他们的四少奶奶苏映红,确实长的很像!”
“那时候,我才离开家乡,像是一觉醒来,就跑到这个国家里面来了。我记得醒来的时候,一身的伤,什么都是特别陌生。生了一场大病,整个人瘦的弱骨嶙峋的。那些天浑浑噩噩,有些事情记得都不是很清楚。
我整天的不说话,穿着自己家乡的衣服,披散着头发,被那里的村民当做傻子对待。好在那些人心肠不错,给我找了套衣服,有时这家给点吃的,那家给点伤药。慢慢的病好了点,我就想着离开那里。
身体有点起色,我便去寻找回家的路。却不曾想,在一个破旧的山神庙避雨的时候,碰见了苏映红。”
阿兰抖了抖,杨越以为是夜深露重她有些寒意,便把她抱紧了点,压到了自己的伤口,他哼也没哼。
“苏映红才十五六岁,我发现她时,差点被吓住,我不知道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跟我长的这么像。而且她身上……相公,你不知道,她身上全是伤,旧伤未愈,新伤又起。她胆小如鼠,稍微有一点动静,她都吓的直发抖。风吹动庙门发出的巨响,她死死的抱着头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没命的求饶‘别打我!四少爷,求求你别打我!’
我把她叫醒了,她眼神里全是绝望!我从来没有看过一个豆蔻年华,含苞待放的小女孩像她那样,对生活无望,对现实无力反抗。”
阿兰吸了吸鼻子,声音低了下去:“我俩长的如此的像,如果不是神态相差很远,两个人站在一起,真的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没办法理解,看到一个跟镜子里面的你一样的人,只能觉得上天安排好的缘分,一切都是那么奇妙。我忍不住想,老天让我碰见她,是不是就是为了解救她?”
杨越静静的听着她的述说。
“或许因为我俩长的一模一样的缘故,她很快对我没了戒心,想我诉说了她的悲惨遭遇。”
所有的一切,只是因为一个卦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