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我就不信,堂堂王家,生意做的如此昌盛,难道还会怕了一个小小瀚海不成!”见小舅颇有些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意思,沈子衍傲然说道。
王允文回过神来,见自己的小外甥一脸傲气,斗志昂扬,微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是啊,难道我们还能怕了一个小小瀚海不成?!有道是商场如战场,变幻莫测,谁输谁赢,还早的很哪!”
沈子衍脑子中回响着昨日里在铁匠铺里阿兰的刁难还有刚刚她的言语间隐隐的挑衅和不屑,暗自恨恨道:总有一天,叫你看到我就绕道避开走!
“对了,小舅,太史公去瀚海这事,是你的意思吗?”
“子衍,难不成你还真的听信那女子信口胡说?太史公去瀚海,不过是因为那个女子在书肆做事,惹的一干文生不满,他老人家觉得有碍本郡教化,才出头的。和我们王家又有何干?你小舅我又有何能耐能左右得了太史公呢?”
沈子衍半信半疑的看着王允文,聪明的没再提这个话题。
“春田,子衍表哥在吗?”帘外清脆的女声问道。
“七小姐,表公子在,和掌柜的在里间说话呢!”
“四叔叔,子衍表哥!”竹帘一动,一个十三四岁的娇俏少女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慧心,你怎么到书坊来了?”
“今天是端阳节,我和亮儿、成儿刚采艾回来。大伯娘做了艾虎,便让我送过来。子衍表哥,呆会白淼有龙舟赛,我们想去看看热闹,你陪我们一块去吧?”
沈子衍眼前一亮:“龙舟赛!”
王允文见他兴致冲冲的样子,笑道:“这龙舟赛可是乾塘一大赛事,不少锦城人都会来看热闹。我们家也有龙舟,等会你和慧心、慈心、亮儿他们一起去,好好玩一玩。”
沈子衍还没接话,王慧心就拉着他的袖子往外拖:“子衍表哥,快走吧!咱家的龙舟队都已经出发了。我们早些过去,给他们呐喊助威!”
龙舟赛是锦城郡端阳节必有的项目,官方主持,各乡镇都有参与。在乾塘外的白淼泊上,锣鼓喧天,热闹非凡。人们接踵而至,一时间谈笑声、呼叫声、车马鸣声混杂在一起,场面十分热闹壮观。
“咦?她也来了?”
“子衍表哥,你说谁?你看到谁啦?”慧心拉着沈子衍,四处张望着。
沈子衍扭过头去:“没谁。”视线却不由自主的时不时瞟一边去,嘴里嘀咕了一句。一旁的慈心顺着他的视线瞅过去,见是一个梳着妇人髻的青衫女子。那女子正倚着堤边的一棵柳树,微微侧着脸颇有兴致的张望。或许感觉到这边的打量,青衫女子回头看了一眼,见到沈子衍和王慈心都盯着她瞧,她的目光也只是从王家众人身上溜了一圈就收了回去,没有多加停留。
慧心也看见沈子衍和慈心对那女子的注意,悄声问姐姐:“六姐,你认识那个人?”
慈心摇摇头:“不认识啊!可能子衍表哥认得吧。”
她话音刚落,就看见沈子衍朝那女子走了过去:“兰姑娘,你也来看龙舟赛啊。”
阿兰暗说真是阴魂不散,走哪都能看到他,嘴里敷衍着:“好巧,沈公子也来了。”
白淼泊宽数长,这正是春江水涨的时候,清水荡漾,缓流而过。前面堤坝上搭建了一个台子,上面摆着个大鼎,像是在煮些什么东西。鼎后有几案,上面摆放着贡品。远远的看的不是很清楚。无外乎是些肉、米、供果之类。
阿兰翘首远眺,正看见台上穿着官服的几人敬香,开祭。主祭的人用一种古怪的类似唱歌的声调念着祭文,隐隐能听见:“天降大任,以命灵均……摄提之岁,孟陬庚寅。纷兮内美,嘉名令辰……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图议国事,号令以申……”待念道“呜呼哀哉,尚飨”便将祭文丝丝束裹,投入水中。然后拜礼,祭酒。
堤岸上的不少民众都将粽子抛在河泊之中,嘴里念念有词。
一个个脸上画着个王字的孩童在人群里挤来挤去,嘴里唱着:“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桃枝插在大门上,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都端阳。”手臂上系着的五彩丝绦也随风摆动。
沈子衍见阿兰兴致勃勃的看着眼前一幕,不由得说道:“这些有什么好看的,等会儿祭了河神赛龙舟,那才有意思呢!”
阿兰有些好奇的问道:“那鼎里弄的是什么?”
沈子衍古怪的看着她:“桃枝水啊?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阿兰眨眨眼睛,摇摇头:“我家乡虽然有食粽子,悬艾叶和赛龙舟的习俗,倒是没听说过有这个桃枝水……”
“端阳日为恶日,邪佞当道,五毒并出。是以百姓们在这天插菖蒲、艾叶以驱鬼,薰苍术、白芷和喝雄黄酒以避疫。这喝桃枝水也是一样道理,为了驱鬼辟邪,保佑安宁。”
“还有这种说法呢!那她们发簪上悬着的这个……”阿兰看见王家姊妹和身后的婢女头上都悬挂着一个绿色的小小东西,继续问道。
慧心笑嘻嘻的看着她,脆生生的说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啊,这叫艾虎!用彩缎剪成,上面贴着艾叶。这是我六姐做的,她手可巧了。”她模样俏丽,说话清脆,语笑宴宴,挺活泼可爱的女孩。她把头凑到阿兰跟前,让她看个仔细。
“兰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啊!”
阿兰一回头,看见旁边挤过来的小顺和他身后的人,脸色的笑意不由得僵了僵。吴家娘子脸色寒的跟万年冰山似地,冷狠的盯着阿兰。她身后的陆大裕打量了一番沈子衍,眼神晦暗莫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