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际的冰原,两人以及身后的雪橇车影子被拉得老长。因为需要分神注意拖行的雪橇,因为身处极昼圈,名为泰恩斯戈达特摩的青年,此时忘记在这片冰原上行走的具体时间。就连唯一可以进行判断时间的进食次数,也因为不规律的原因宣告无效。
不过,眼下这些都不是最紧要的事情再这样下去,身体一定会被弄垮,必须停下来!
抱着如此念头停下脚步,随后向前方那个较常人略显强壮的男人提出质疑:
[老师,有没有人跟您提起过,您的训练方式真的有问题啊?]
身着墨绿色长袖内衬,披着背心式黑色铠甲、两手也佩戴着防具的坚毅男人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坚定的一步一步继续往前走去。
看到如此情形,泰恩斯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发泄心中的烦躁。
[啊~老师,您再这样我真的放弃了啊!]
似乎听出话里的决心,脸上写满坚毅的男人停下脚步,随后以漠不关心的口吻说道:
[你的身体并没有到底承受极限。]
泰恩斯彻底无语了,但就这样被说服却也不可能。
[老师,我知道您想锻炼我的意志力,因此,就算遭受任何方式的毒打式训练,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唯独这种把人逼疯的挨饿训练,我拒绝继续下去!]
面容坚毅的男人回过身来,认真了确认了一会。
[原来如此,总算弄懂了,现在就改变你的训练方式。]
男人解除对泰恩斯的魔力的限制,随后一拳狠狠揍在泰恩斯腹部,没有任何留情,逼近身体承受极限的一拳令他几乎就要失去意识。
苦水几乎都要被揍出来,整个腹部也因此产生筋挛,但就在以为这会结束时,又一拳打击在右腹部
[唔哇老师您]
[别说话,既然你选择硬汉这条道路,那就好好承受下去,别再发出令人失望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泰恩斯整个世界就只剩下那几乎要命的铁拳,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时间继续流逝,两人之间的单方面虐待持续了大概十五分钟,直到榨干泰恩斯体内最后一丝魔力,受虐一方才被真正放过。
连动一下手指的念头都生不起来,只能无力的躺在雪橇车里任由雪橇犬拖行。
[老师,您奉行的不会是吃苦主义吧?]
[这点错了,我奉行的是因材施教。]
自己这算不算自讨苦吃?
泰恩斯无语的望着天空。他已经可以预料到之后的生活会是怎么一个样子。但尽管如此,心中并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因此感到无比的欢喜。名为泰恩斯的男人并没有意识到,他所渴望的就是逆境中成长的艰辛。无关胜负、无关利益,仅仅只是单纯的想品尝克服艰辛后的成就感。
布雷斯顿、加帕提尔斯,旧城区。
三世纪前为了阻挡高原奇兵入侵而建造的城墙,新城区的部分,现在已经被拆解近半,现在还剩下的,就只有围绕着旧城区的那一部分。
深夜两点,人们大多早已沉睡。寂静的街道上,只有夜晚出来觅食的老鼠发出阵阵响动。不过,就在老鼠们以为不会再有人打扰它们觅食的时候,两个深浅不一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响起。走在街道上的有两人,其中一个女性,此刻,她的眼里燃着某种决心。
女人的名字叫吉莲维丝曼寇森纳,在成为觉者之前,是雄踞这个国度长达千年的寇森纳家族族长。不过,她的族长身份并非通过正常手段获得。事实上,在与老迈将死的的韦森寇森纳结婚之前,她不过是一名善于心计的漂亮女人,就连她那护士的身份,也是通过伪造获得。
落后吉莲半个身位的是一名银发青年,身着黑色燕尾服的他,此刻因为那双头发而没有融入几乎没有灯光的夜色之中。
[觉者,我还是不认同你这种做法实在太过冒险,也没有必要。]
女人轻摇着头,披肩的微卷金发也随之轻轻摇曳。
[这可不行,虽然我坚信你不会弱于任何代行者,但你必须弄清楚,第五位觉者很有可能出现在那个实权派王室,那,绝对不是目前我所可以抵挡的。]
夜色中,青年继续摇头。
[如果对方真是出身王室,你可以联系其他人,提前令这一组出局。]
听他这样说,吉莲顿时停住脚步回过头,等到青年皱起眉头,这才以认真的口吻说道:[我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胜利,你身后的那个世界,谋取起来才更有意思。]
赫尔德闻言感到无比惊讶。就连他自己都不敢说谋取那个世界,这个女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勇气。不过,虽说狂妄至极,但她表情却无比认真,换句话说,她是真的在执行她的想法。
[比起你,我反倒成为胆小怕事之辈了。]
两人随后继续往前,穿过主干道,最后抵达闹市中心那座圆形山丘之下。没有通过任何人禀告,两人很是随意的登上阶梯,朝着魔力反应最为浓郁的地方走去。
等他们抵达顶端之时,已经有超过百人站在那里,为首的佩洛七世拄着绅士杖,以威严的口吻质问道:
[吉莲维丝曼,你来这里做什么。]
[嗯呵~连我夫家的的姓氏都省略了,这就是您的家教?]
[农妇,你贵族的身份并没有得到承认,另外,说清楚来这里的目的!]
[……您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啊,不过,看在您即将连续丧子的情况下,这次就不与您计较了,唔,我今天是来处决一群叛国者,我希望您接下来能配合行动。]
听到如此言论,佩洛七世用力将绅士杖捣在地上,年迈的老脸上浮现怒容。他虽然遗憾自身家族没有出现觉者,但还不至于用出卖国家的手段打压竞争对手。换句话说,眼前的低贱女人在污蔑身为大公的他。
[吉莲注意你的措辞!!]
[措辞?我这里可是有着证据呢,不过别担心,您的后辈们不会立即死去,我会在明天向全国发出通报,以光明正大的吊死他们,当然,您如果抵抗,我会立即让代行者介入。]
话说至此,已经没有必要追究真假。佩洛七世已经从自己的后辈脸上读取到足够的信息。深深地吸了口气,作为家族的主心骨,他有必要承担起责任。
[你,到底想怎么样?]
[将你们身上的的魔力以租借方式转交给我,期限到这次战争结束。]
吉莲笑着提出此行的最终目的。
佩洛七世沉默了一会,点头答应,虽然这会令他蒙羞,但比起家族存续,这点个人荣辱他还是忍受得住。
另一方面,在北半球,另一对觉者与代行者之间开始彼此交流。身着白色西装、年纪大约二十八九岁、留着中短发、带着金丝眼镜的男子伸出右手。
[古觉明,一个稍有成就的商人。]
手持盘龙长枪、额头上绑着红丝带、面相约莫二十四五岁样子的青年握住古觉明伸出的手。
[姜谡。]
听着黑发青年的声音,古觉明内心有些激动,但却不发一语,紧紧握住对方的手没有松开。而对此,姜谡则感到有些困惑。
[表示礼仪需要这么用力吗?]
[不用,这是在惊叹,我看过关于您的碑文,因此很难相信你还能保持这幅模样。]
[是因为年纪吗?]
听到姜谡这么说,古觉明微微点了点头。
[那就努力取得胜利吧,只要取得了最终胜利,你就会被赋予长生不死的资格,根据世界给予你的配额,迟早有一天也会成长到我这种程度的。]
[是,我一定会取得最后的胜利。]
古觉明连忙点头。对自己这种已经彻底成功的商人,现在唯一值得期待的就只有与财富相匹配的寿命。而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是一条通往永恒的道路。因此,无论如何都必须取得胜利。
姜谡感受到这份决心,点了点头认可。
[我会期待那一刻到来。]
梵克蒂诺,哈克省。
那应该用混乱才可以形容的场景。在这所由寺庙改建而来的学校四周,因为大量涌入的人流,彼此之间开始产生冲突。这当然不是为了朝圣或者别的什么。目前,这个国家正遭受战乱。
[您就不让讲范围扩大一点吗!?]
压抑、掷地有声的声音在七层宝塔顶端奏响,身着黄色短袖t恤,面容稚嫩黝黑的少年收回目光,冷冽的望着坐在护栏,面无表情的代行者巴卡尔德莱厄斯。
[觉者,我有必要提醒你,我并不能介入归属权争夺战以外的纷争,能现身保住这所地方,我对你已经足够忍让了。]
少年听到这话,立即指着下方,因为[安全区]建立而汇聚起来的骚乱人群向代行者发出怒吼:
[但您自己看!这哪里够,您看那些人,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德莱厄斯摇着头发出无奈的叹息。
[主动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这已经是我能够作出的最大让步,你如果再提出要求,我会强制带你离开这里。]
德莱厄斯的话令黑人少年咬紧牙关。他能够成为觉者自然也通晓规则,这确实是德莱厄斯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但尽管如此,尽管明白缘由,内心还是无法释怀。那个赋予他觉者身份的[世界]为什么要设置这种错误的规则。
他想继续说话,但在代行者清冷的目光中一个字也无法吐露。只能只能眼睁睁看着故乡陷入战火。
心中充满了对自己无能的愤怒,为什么不能改变的念头令他情绪愈发烦躁。
但这并没有解决问题,哪怕他的精神已经几近崩溃,他的觉者也没有再去让步的打算。
说起来,他也不是完全不通事理,只是看到那种惨景,他的内心无法说服自己。
如此挣扎着,少年的精神开始不可避免的走向极端,将罪责归咎在那些造成惨剧的人身上,某刻,他想起之前与代行者的对话。
[代行者,你之前说过,如果取得胜利就答应帮我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对吧?]
[确实有这样答应过你。]
[那我现在决定了,争夺战结束后,帮我杀了所有入侵者还有发动战争的那些人。]
黑人少年的声音令德莱厄斯微微眯眼,随后摇头叹息。
[……还真是幼稚的想法。]
听到这个评价,少年立即沉下脸。
[怎么,你做不到?]
[。]
少年默然不语。他望向正在受难的同胞,咬紧了牙关。